成就故事1

壹

列御是被人救起的。

明明在下雪，那人却衣衫单薄，丝毫不惧严寒。

"你若是没有去处，就随我来吧。"

那人这样说。

自己早已无家无国，无甚牵挂，列御稍作思考便同意了。

只是﹣-

"我疼得厉害，不能移动。"

"无妨，你闭上眼。"

列御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座书院，

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

栖云洲。

那人笑起来。

"从今往后，这就是家了。"

貳

栖云洲内，只有他一人。一座院落，三俩房舍，倒也自在。

只是，列御从未见他买过柴米油盐，也未曾耕种劳作，却总是衣食无缺。

就像神仙似的。

"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那人似乎看穿了他的疑虑，笑嘻嘻的拿出一杆笔。"所有玄机，皆在笔中。我也正想开班授学，你若想，我可以教你。"

那人笑着，眼角眯成缝隙，看着他。

列御思索片刻，跪了下来，五体投地。

"老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拍着他的肩膀。

"好徒儿，好徒儿！"

从这天起，栖云洲开始授课了。

叁

那人自称老师，却全无老师的德行。

他总是睡在山石边，靠在屋檐上，嬉于湖水内。四面八方的乡客慕名而来，栖云洲的弟子日益增多，列御只好担起了大弟子的重任，主持一切事宜。

"老师，你该教他们些什么"

列御很无奈。

"教他们什么？"

"就像教我一样。"

"教你的是天机，一人足够了。"

那人笑起来。

"他们来这里，也并非要学什么。人间战火纷纭，民不聊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有此间闲情逸处，还不够么?"

列御叹了口气，转身离开。倒也不错，这里，怕是乱世中的最后一方净土了。

肆

栖云洲内共弟子四十九人。"他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列御好奇。

"他们想来，我就让他们来了。"

那人躺在亭中，非常惬意。"他们若明白这些并非真实，还会来吗？"

"若真实令人悲伤，而梦境令人欢喜，你会去寻求梦境吗？"

"不会。"

"有些人选择真实，有些人选择梦境，选择真实并不代表不需要梦境，选择梦境也不代表就放弃了真实。"那人说着转过头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不过，你又如何知道，这梦里的一切不是真实呢？""不是你说……"

那人转过头去，哼着轻快的曲调，没有再回答。

伍

"我要下山去一趟，这一次走远些。"

某个冬雪初落的清晨，那人这么说。

"一个人？去做什么？""去见一位故人吧。""故人？"

"老友相约，去看看便回。

"世人对此地虎视眈眈，老师若就这么离开，会不会……"

"无妨，这不是还有你嘛？"

那人笑嘻嘻的拍了拍他的肩。

列御最终还是看着那人下山了。

他站在山顶望了很久，总有种古怪的预感，似乎要发生什么。

却什么也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