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三章 兽嚎血凝

浓雾把光线揉成浑浊的奶浆。艾米莉的大剑刃口压在肩甲上，皮革不堪重负的呻吟是唯一的节奏。戈林的鼻翼突然翕动，喉间滚出低沉的呜咽，战斧斧刃转向左前——那里只有翻涌的灰白。

“Waghhhh！”兽人战士的吼声撕开寂静。

雾墙破裂！六支粗糙木矛毫无章法地攒射而出，矛尖淬着暗绿，轨迹如醉酒般飘忽。持矛的兽人眼珠赤红，涎水混着血丝滴落，脚步踉跄却快如疯犬，从三个方向同时扑来！

“散开！三点位！”桥的声音穿透雾气，冷硬如铁砧。法杖“静谧低语”并未举起，他的视野被浓雾切割得支离破碎。

艾米莉旋身，大剑横扫格开两支长矛，金属刮擦声刺得人牙酸。瑟琳急退，冰箭离弦，却只钉中一个兽人的肩膀——雾气扭曲了距离感。另一支长矛毒蛇般刺向托宾后背！

“铛！”戈林矫健的身躯移来，战斧宽厚的斧面精准拍开矛杆。他顺势旋身，斧刃带着沉闷风声狠狠劈进那兽人的锁骨！骨裂声混着兽人濒死的惨嚎。

“喝啊！”戈林咆哮，兽类般的直觉让他捕捉到右侧雾中细微的脚步拖沓声。又一个兽人嚎叫着冲出，长矛直刺戈林肋下！戈林不闪不避，左手如铁钳般抓住矛杆，右手战斧顺势下砸——兽人的天灵盖像朽木般碎裂。

混乱中，第三波长矛从意想不到的侧后袭来！桥的法杖终于点出，藤蔓破土缠住两个兽人脚踝。但第三个兽人冲破阻碍，矛尖直指洛薇娜后心！

千钧一发！瑟琳的冰箭擦着洛薇娜灰袍射入兽人眼窝，冰霜瞬间封住它狰狞的面孔。洛薇娜踉跄前扑，袖口飘散的幽蓝星光剧烈波动，如同风中残烛。

“戈林，左前突进！艾米莉护住洛薇娜！瑟琳压制！”桥的指令短促精准，在混乱中强行梳理出脉络。戈林如战车般前冲，用蛮横的冲锋吸引更多兽人扑向他；艾米莉回防，大剑舞成银幕护住虚弱的灵魂法师；瑟琳的冰箭如毒蛇吐信，专射关节迟滞冲锋。

战斗变成血腥的泥潭绞杀。兽人不知恐惧，前仆后继。戈林的战斧染满粘稠血浆，艾米莉的剑刃崩出缺口，瑟琳的箭袋飞速见底。浓雾是兽人最好的帮凶，每一次攻击都像从虚空中刺出。

“聚拢！向我靠拢！”桥突然高喝。众人且战且退，向桥的位置收缩。兽人在雾中发出兴奋的嘶吼，以为猎物力竭，冲锋更加疯狂杂乱，队形在挤压中愈发密集。

就在兽人几乎要扑到桥身前三步时——

“洛薇娜！”

灵魂法师脸色惨白，却猛地将双手按向泥泞地面！幽蓝的星光不再飘散，而是如根须般扎入大地，瞬间在前方兽人最密集处的迷雾深处，烙下一个炽亮的光斑！

“低头！”桥的法杖终于高举过头。杖头蓝宝石光芒暴涨，吞噬周围所有光线。空气温度骤降，连雾气都凝成细小的冰晶。

“寒霜——吐息！”

“嗤——轰！！！”

冰川般的咆哮响起，惨白的冻气洪流如巨龙俯冲，精准轰在洛薇娜标记的光斑上。冰晶炸裂的脆响连成一片死亡的乐章。被直接命中的兽人瞬间化为冰雕，保持着狰狞的扑击姿态。周围的兽人被急速蔓延的冰层覆盖，动作凝固成可怖的慢镜头。冰棱如刀，切割皮肉，带起蓬蓬血雾又瞬间冻结。

雾气被狂暴的冻气短暂撕开、驱散。视野开阔的刹那，战场中心的惨状令人窒息。数十具姿态扭曲的冰雕矗立在泥沼中，反射着惨淡天光。侥幸存活的兽人呜咽着，连滚爬爬消失在重新聚拢的雾墙后。

死寂降临。只有冰层融化的水滴敲打地面：嗒，嗒，嗒。

戈林拄着战斧喘息，血水混着汗水从额角流下，滴在斧柄上。他盯着冰雕中一张张扭曲的、曾属于同族的脸，指节捏得发白。艾米莉的大剑插在泥里，剑刃崩口处挂着冻硬的血肉碎末。瑟琳的手指因过度开弓而微微颤抖。洛薇娜瘫坐在地，周身星光黯淡近乎熄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音。托宾脸色发白，机械地擦拭着根本没机会使用的火铳。

桥的法杖垂落，杖头蓝光收敛。他脸色如常，但眼神锐利如鹰，迅速扫视战场和队友。他走向一具边缘的冰雕，法杖尖端轻敲，一块带着暗绿淬毒的矛尖碎片落入手中。

“淬毒手法粗糙，但毒素很烈，”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戈林，你闻得出原料吗？”

戈林凑近嗅了嗅碎片，浓眉紧锁：“腐烂沼泽的毒蕈…还有流血藤，猎魂者喜欢用它折磨俘虏的创口。”他眼中怒火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