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扣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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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罪与罚
少女自梦魇中清醒，她伸出手握住身侧不会熄灭的火焰长弓，那飘摇的焰光与构成结界的魔力一起，静静照亮着这不见日月的空间。
她还在睡吗？
身处温暖怀抱，嗅着若有若无的香气，这是尤米娅今日的第一个念头。
轻轻在血族小姐怀中转了个身，对方竟也没有惊醒。
薇薇安，脑海中闪过昨日看到的这个名字。
尤米娅静静看着对方静谧而美丽的睡颜。
用很流行的句式来说的话。
抛开对方恶劣的性格不谈，只看容颜的话，这个女人确实有着奇妙的吸引力。
苍白的肤色在她身上不显得病弱，华丽的服饰在她身上不显得造作。就连此时隐藏在眼帘之下的血色眸子，平日里也像宝石一样美丽。
可越是这样，尤米娅就越是恼于她的喜怒无常，就越是想要……逃离。
她想到到了薇薇安说“放弃了一切就结束了不是吗？”时候的复杂表情。
“我可以做你的血包，但是我永远不会为你而活。”
尤米娅仿佛入迷一般抚摸着血族小姐的脸庞，眼神却清醒无比，不带丝毫情欲。
血族小姐似乎做了噩梦，不安的呢喃着。
“不要……杀了我，杀了我吧！就算吃掉我，你们也没法成为血族的。”
泪水划过脸庞，落在尤米娅的手中。
尤米娅浑然不觉，那些车流声，蝉鸣声，交谈声又在她的脑海中疯狂的搅动。
她的心却空空荡荡。
这世上的人就像星星一样多，而星星又像雨水一样多。
星星远在天边，雨水关在窗外。
而她始终站在这栋名为心灵的房子中。
薇薇安很快从噩梦中惊醒，然后她就看到勇者少女正与她面对面贴着，轻轻抚摸着她的脸。
薇薇安本能的就要往肩上咬一口，却被尤米娅捏住了脸。
“你应该先去帮我寻找食物，薇薇安小姐。”
一起床就看到自己的食物要求自己去为她找食物。
薇薇安气笑了，不过她更关心另外一件事。
“你从哪里知道我的名字的？”
血族小姐猩红的眸子中闪露寒光，冷冷问道。
“你猜呢。”
与先前的安静，内敛完全不同，尤米娅挑衅的笑着。
薇薇安没有想到这个小白兔一样的少女还有这样的一面。
不过她却没有心情欣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感瞬间崩塌了。
她双臂猛地发力，原本轻柔的怀抱化作了无情的牢笼。
尤米娅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要碎了，可是她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不信任我。”
剧烈的疼痛与窒息感一起压迫着她，可她竟还安静的笑着，仿佛此时被挤压着的人并不是她。
这笑容让薇薇安有些心慌，她连忙松开手臂，看到少女铁青的脸色逐渐恢复，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尤米娅大口呼吸着，感觉身体有些部位都不属于自己了，可她仍在继续挑衅。
“怎么不杀了我？”
尤米娅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薇薇安。
可薇薇安却没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自己。
复杂的情绪让她变得混乱，明明被禁锢到不能呼吸的是尤米娅，可薇薇安却感觉快要窒息的人是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眼神呢？
尤米娅松开薇薇安的脸颊，转为抚摸。
“你在害怕什么？”
“你觉得我会吃掉你吗，薇薇安小姐？”
薇薇安瞳孔猛地一缩，她猩红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我杀了你！你果然和他们一样，去死……去死！”
庞大的魔力顷刻间暴乱起来，她再次将尤米娅禁锢在怀里，撇开抚在脸上的手掌，撕开尤米娅的衣领，狠狠一口咬在尤米娅的肩膀上。
怀中的躯体正在逐渐变得冰冷，可尤米娅却丝毫没有挣扎。
“是从你梦话里听到的哦。”
尤米娅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
薇薇安猛地松开尤米娅，抬起头却看到一双毫无生气的眼睛。
没有温度，没有光芒，深邃的审视着她。
轻柔的少女安静躺在她怀中，像一个碎掉的玩偶，死气沉沉。
那白皙的肌肤上青紫色的伤痕，那美丽的肩膀上止不住的血液无一不在控诉着她的暴行。
“看吧，你不信任我。”
尤米娅仿佛坏掉了。
薇薇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攥住了。
她开始无比怀念刚见面时，对方不知带着何种信念，闪闪发光的眼睛。
“为什么……”
“不要这样子对我。”
薇薇安突然泪流不止，她内心的伤口正被狠狠地撕开展露在空气中。
可尤米娅却完全没有要安慰她的意思。
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比起那些痛苦的往事，眼前少女的姿态更让她难过。
明明满身伤痕，明明痛苦不堪。
可是这位勇者少女却丝毫不在意。
她不想活了？
为什么？
就因为自己的不信任吗。
难以理解的苦涩滋味在她的心间蔓延。
“你想去死？”
薇薇安愤怒的低吼着，精致的小脸显得有些狰狞。
她紧紧抱着尤米娅，释放了一个治愈术。
温暖的魔力闪烁一阵微光，疼痛感一下子消失了。
“你想都别想，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是我的血包。”
薇薇安固执的说着。
尤米娅依然不置可否，冰冷道：
“我饿了。”
薇薇安败下阵来，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牵着鼻子走。
“好，我去给你找食物，你不要想着就这么去死，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比死亡更恐怖的痛苦。”
她站起身巩固了一下四周的结界，然后留下一句威胁，向着甬道走去。
尤米娅安静的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内心苦笑。
她是个卑劣的家伙。
刚才的对话来源于她通过脑海中那些莫名其妙的信息与薇薇安的梦话进行的推测。
血族小姐是个善良的女人。
从火焰的长弓透露的信息“坐拥力量却选择束手就擒”和薇薇安梦话中的“吃了我你们也不能变成血族”就能推测出很多东西。
她曾经被渴望力量的人类迫害，却因为不愿意伤人选择束手就擒。
自己和伤害她的人有什么区别。
同样都是利用她的善良。
可那又如何，她一定要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洞穴中，尤米娅紧紧的握着罪与罚的业火。
火焰摇曳的光芒照在她脸上。
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正冷冷的注视着前方。
仿佛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有另一个自己正在和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