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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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吝啬地透过守望城医疗室高窗上厚重的防尘格栅,在冰冷的地面投下几道狭长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消毒药水和某种草药苦涩的混合气味,挥之不去。巴尔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不是身体的疼痛——那些在试炼之地留下的狰狞外伤,在守望者高效的炼金药剂和神像微光的抚慰下,已结痂愈合大半——而是一种更深沉的、来自骨髓深处的空乏与冰冷。
就像一座熊熊燃烧的熔炉,被骤然抽干了所有的薪柴,只剩下冰冷坚硬的炉壁。炎之心那焚尽污秽的炽热,钢之心那磐石般的坚韧意志,此刻都沉寂了。他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如同心脏深处两颗冰冷的顽石,与他微弱的生命之火仅有最基础的联系,再无澎湃的力量奔涌而出。他试着调动一丝火焰,回应他的只有指尖微不可察的暖意,转瞬即逝;试图让皮肤覆盖一层钢铁意志,换来的只有肌肉一阵无力的酸胀。
门被推开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不是轻柔的问候,而是金属靴底踏在石板地上发出的、带着明确节奏的沉重声响。两个身披制式镶钉皮甲、面无表情的守望者士兵走了进来,他们身后跟着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起来二十岁上下,身材匀称但不算魁梧,穿着一身熨烫得一丝不苟、象征着某种文职或监察身份的深灰色守望者制服,外面套着一件轻便的锁甲背心。他的头发是浅褐色,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面容称得上端正,但过于紧绷的线条和紧抿的薄唇,让他看起来像一块冻硬的石头。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一种浅淡的、近乎无色的灰蓝,此刻正用一种审视、评估、且毫不掩饰怀疑的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病床上的巴尔。
“巴尔·无名氏,”男人的声音和他的表情一样刻板,没有任何温度,“我是亨利·亨特,由缪尔将军与长老会联合指派,担任你的临时护卫兼观察员。在关于你身份、经历以及试炼之地事件的所有疑点澄清之前,你将处于我的直接监管之下。”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像是在宣读一份判决书:“你的所有行动,需提前向我报备并获得许可。你的所有言行,我将如实记录并上报。”
“亨特先生,”巴尔尝试坐起身,声音因为久未开口而有些沙哑,“或者,我能叫你‘哼哼’吗?这听起来顺口些。”他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带着点玩味的笑意,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冰冷气氛。
亨利·亨特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浅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愠怒。“称呼我的全名或职务,巴尔。你的轻佻无助于改变你目前的处境。”他语气生硬地纠正,“现在,整理好你自己。十五分钟后,你需要接受高阶净化师费伊(Fair)女士的能量检测。这是命令。”
他不再看巴尔,而是转向旁边的士兵,用同样刻板的语调吩咐:“看住他。确保他准时到达检测室。”说完,他像一尊精准的机械,转身走了出去,留下沉重的关门声在室内回荡。
巴尔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冰冷的了然。护卫?监视者罢了。这“哼哼”(他心里已经固执地这么叫了)就是套在他脖子上的第一道枷锁。
检测室位于守望城核心区域深处,比医疗室更加冰冷肃穆。墙壁由光滑的暗色石材砌成,上面镶嵌着复杂的银色符文线条,空气中弥漫着奥术能量和某种神圣熏香混合的奇异味道。中央是一个类似竖立棺材的金属舱室,连接着大量闪烁着微光的导管和嵌入墙壁的水晶面板。
大祭司费伊女士已经等在那里。她看起来年纪不小,但保养得宜,银灰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穿着象征高阶神职的白色金边长袍,神情肃穆,眼神如同能穿透灵魂的探针。她身边站着两名身着纯净白袍的助手,手持记录板和能量感应水晶。
“躺进去,孩子。”艾莉诺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她的目光在巴尔身上扫过,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巴尔依言躺进冰冷的检测舱。金属内壁紧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寒意。舱门无声地合拢,只留下一个狭小的观察窗。他能看到不远处亨利掏出的魔法卷轴尝试记录的身影。
“放松,不要抵抗。”费伊的声音透过传音装置传来,显得有些遥远。
“嗡——”
检测舱内部亮起柔和的白色光芒。巴尔感觉一股温和却极具穿透力的能量流开始扫描他的全身,从四肢百骸到五脏六腑,如细雨般消融残留的微弱污染,最后汇聚于他的心脏和精神核心区域。当这股能量流触及他心脏深处那两颗沉寂的核心时,它们只是微微震颤了一下,如同沉睡的巨兽翻了个身,散发出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波动,随即又归于死寂。那股检测能量流在这两颗“顽石”周围盘旋了许久,如同水流冲刷着礁石,却无法激起任何涟漪,也无法探测到任何强大的能量源。
舱外,费伊面前的数块水晶面板上,能量图谱平稳得近乎一条直线,只有代表基础生命体征和微弱物理能量的波纹在正常跳动。代表元素亲和、神力残留、深渊污染、以及高能本源反应的区域,一片沉寂的灰色。
女祭司的眉头越皱越紧,她亲自操控着几块核心水晶,注入更强的探测魔力,但结果依旧。她看向身旁的人,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深深的困惑和无法掩饰的疑虑:“没有。缪尔将军,没有任何异常的高能反应残留。没有他描述的火焰与钢铁之力,没有深渊侵蚀的深度痕迹,甚至没有超出精锐战士范畴的能量波动。他的身体很强壮,意志似乎也很坚韧,但……仅此而已。”
亨利·亨特一丝不苟地在卷轴上记录着:“检测结果:未发现异常深渊污染,未发现特殊能量源,未发现守望者导师传承。个体能量水平:精锐战士【技巧型】。结论:与自述经历严重不符。”他写完后,抬头看向检测舱,那冰冷的灰蓝色眼眸中,怀疑之色更加浓重,几乎化为实质的冰锥。
舱门打开,巴尔坐起身,迎上哼哼那审视的目光和大祭司复杂难明的眼神。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从冰冷的金属平台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那股空乏感依旧存在,而周围无声的质疑,如寒风般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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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哼哼寸步不离的“护卫”下,巴尔被允许进入守望者的公共训练场进行恢复性训练。巨大的露天场地由坚硬的青金石铺就,周围是高大的围墙和瞭望塔。此刻正是训练时间,场地内呼喝声、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许多士兵和见习守望者都在挥汗如雨。
巴尔的到来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关于“试炼之地唯一生还者”的流言早已在城中传开,版本各异,但大多离奇且充满疑点。此刻看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竟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单薄、气息“平平无奇”的少年,不少人眼中都流露出好奇、审视,甚至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看,就是他?吹得神乎其神,结果就这?”
“听说高层都在怀疑他,连‘记录者’亨特都派来盯着了。”
“啧,看他那小身板,能挥动重剑吗?怕不是靠运气或者……别的什么手段活下来的吧?”
窃窃私语如同苍蝇的嗡鸣,钻进巴尔的耳朵。哼哼面无表情地站在训练场边缘,如同一个活动的监视器,将这些议论也一并记录在案。
巴尔没有理会这些目光和议论。他走到一个无人的角落,拿起一柄训练用的标准制式长剑——入手微沉,但远不如他曾经拥有的那把。他深吸一口气,摆出了最基础的起手式。
开始只是简单的劈、刺、撩、格。动作标准,流畅,带着一种千锤百炼后融入骨髓的精准,但……仅此而已。没有风雷之声,没有烈焰缠绕,更没有钢铁意志的压迫感。就像一个技艺娴熟的老兵,在演练基础套路。
渐渐地,他加快了速度。剑光在他手中开始连成一片,步伐配合着剑招移动、转折、突进、后撤。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复杂,基础的剑招开始组合成凌厉的进攻和滴水不漏的防御。他展现出惊人的协调性、平衡感和对身体每一寸肌肉的完美控制。那登峰造极的战斗意识,让他每一次出剑、每一次闪避都仿佛预判了假想敌的动作,充满了效率与致命的美感。
然而,力量的“平凡”无法掩盖。他的剑速很快,却无法带起撕裂空气的锐响;他的突刺凌厉,但剑尖刺入训练假人时,只能留下不深的凹痕。
旁边一个正在练习重斧的壮汉“不小心”将沉重的斧头脱手砸向他时,巴尔举剑格挡。
“当!”
一声闷响。巴尔脚下的青金石地面微微一震,他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震得向后滑退了半步,手臂一阵酸麻。而那柄训练长剑的剑身,竟然被砸出了一个明显的弯曲弧度!
“哈哈!抱歉啊小子!手滑了!”那壮汉士兵咧嘴一笑,语气里毫无歉意,反而带着一丝嘲弄,“看来试炼之地出来的‘英雄’,力气还得再练练啊!要不要跟我学学怎么用斧头?那才叫真男人的武器!”
周围的哄笑声更大了。哼哼的笔尖在卷轴上快速移动,记录着“力量测试:格挡重型武器冲击,表现勉强合格,力量短板明显,武器受损”。
巴尔没有看那弯曲的长剑,也没有看哄笑的人群。他缓缓收势,站定。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呼吸略有些急促,但眼神却平静得可怕。他弯腰,捡起地上另一面训练用的蒙皮木盾——粗糙、沉重、毫不起眼。
他看向那个还在得意笑着的壮汉,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训练场的嘈杂:“你的斧头,再来一次。”
壮汉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更夸张的笑容:“哟?还不服气?行!这次我可不会‘手滑’了!”他抡起沉重的训练战斧,带着明显的炫耀和教训意味,大吼一声,用尽全力朝着巴尔当头劈下!势大力沉,风声呼啸!
巴尔没有后退,没有闪避。他左脚微微后撤,重心下沉,双手稳稳托住那面蒙皮木盾,举在身前。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锁定那呼啸而来的斧刃轨迹。在斧刃即将及体的刹那,他的手腕以一个极其微小、精妙到毫巅的角度猛地一旋、一带!
“砰——!!!”
一声奇异的闷响!不再是硬碰硬的撞击,更像是沉重的力量被巧妙地引导、偏转!
壮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感觉自己的斧头仿佛劈在了一块涂满油脂的圆石上,那沛然莫御的力量不受控制地向侧面滑开!他庞大的身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偏转和自身的用力过猛,瞬间失去了平衡,如同一个笨拙的陀螺般,惊叫着原地转了半圈,然后狼狈不堪地向前踉跄扑倒!
“哐当!”沉重的训练斧脱手飞出老远,砸在地上。
而巴尔,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他手中的蒙皮木盾表面,甚至连一道明显的白痕都没有留下。他缓缓放下盾牌,目光平静地扫过扑倒在地、满脸羞愤和难以置信的壮汉,再扫过周围瞬间变得鸦雀无声的人群。
整个训练场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远处士兵训练的呼喝。刚才的哄笑和轻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惊和无声的敬畏。他们看不懂那精妙绝伦的技巧,但结果摆在眼前:一个“力量平平”的少年,用一面普通的木盾,轻描淡写地放倒了以力量著称的壮汉!
“技巧,有时比蛮力更有用。”巴尔淡淡地说了一句,将弯曲的长剑和木盾放回武器架,不再看任何人一眼,转身走向训练场出口。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孤傲。
亨利·亨特看着巴尔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卷轴上刚刚写下的“力量短板”评价,眉头紧锁。他飞快地在下面补充了一行字:“格挡技巧:登峰造极。疑似掌握某种高阶卸力/反制技艺。实战价值需重新评估。” 他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冰冷的怀疑中,第一次掺入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在训练场外围的阴影里,一个高挑的身影静静伫立。淡金色的发辫在微风中轻拂。弗兰娜双臂环抱,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将刚才那场短暂冲突尽收眼底。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巴尔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充满兴趣的弧度。
“完美的盾反……甚至能化解那种程度的蛮力冲击……有趣。”她低声自语,“没有能量波动,只有纯粹的技艺和战斗意识……试炼之地,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又带回了什么?” 她抬头,望向西南方,那里是风鸣谷的方向,也是风之低语召唤她的地方。“或许,你真的能帮上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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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将守望城镀上一层金红。巴尔在哼哼的“护卫”下,沉默地走向为他们安排的临时住所。窗外,守望城的喧嚣被厚重的石墙隔绝,巴尔摩挲着手指,雷纳德的剑也被收走了,连同那段血与火的证明。现在,他只剩下这具还算强韧的躯壳,和那刻入骨髓的战斗技艺。如何证明自己?该如何……茫然如同藤蔓缠绕着思绪。
笃、笃、笃。
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道。
哼哼立刻警惕地站直身体,手按在腰间佩剑上。“谁?”
“弗兰娜。第六守望者小队队长。”门外传来一个清冷、干脆的女声,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哼哼眉头微皱,显然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但职责所在,他沉声道:“弗兰娜队长,巴尔目前处于监管期,非必要不得探视。”
“必要与否,由我判断。开门,亨特观察员,或者我让缪尔将军的手令过来。”门外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哼哼脸色微变,显然弗兰娜的地位和行事风格让他有所顾忌。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上前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位女子。金色的长发束成利落的高马尾,露出线条清晰的下颌和脖颈。她身姿挺拔,穿着便于行动的深蓝色守望者紧身皮甲,外罩一件半长的、边缘镶嵌着银色风纹的墨绿色斗篷。腰间悬挂着一柄弧度优雅、刀鞘古朴的弯刀。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如同淬炼过的冰晶,清澈、锐利,此刻正平静地扫过哼哼,然后落在了房间内的巴尔身上。
她的目光在巴尔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武器的价值,或者……一块未经打磨的原石。“巴尔?”她开口,声音依旧是清冷的,但少了几分命令的口吻,多了些确认的意味。
“是我。”巴尔站起身,迎向她的目光,不卑不亢。
弗兰娜点了点头,视线转向哼哼:“亨特观察员,我需要与巴尔单独谈谈。关于一项需要他特殊‘经验’的城外侦察任务。这是第七小队的内部事务,涉及风语平原的潜在威胁。你在门外等候即可。”
“这不符合规定!”哼哼立刻反驳,“巴尔的一切行动必须在我的全程监控下……”
“规定?”弗兰娜微微挑眉,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规定是让一个记录员阻碍守望者队长执行侦察任务?还是规定让一个拥有顶尖防御技巧的战士,因为无法解释的力量沉寂,就烂在城里被质疑到死?”她向前迈了一步,那无形的压力陡然增强,训练场上的锋芒似乎再次在她周身凝聚。“任务细节涉及机密。要么你在门外等,要么我现在就去找赫尔曼将军,看看是‘规定’重要,还是一个可能存在的、威胁守望城侧翼的兽人据点重要。选择权在你,亨特先生。”
哼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拳头紧握。弗兰娜的地位、实力以及搬出缪尔将军的威胁,让他不得不退让。他狠狠地瞪了巴尔一眼,仿佛在说“你最好别耍花样”,然后极其不情愿地退出了房间,重重地关上了门。
房间内只剩下巴尔和弗兰娜。
兰娜没有废话,直入主题:“我看了你在训练场的表现。你的盾反技巧,是我见过最接近‘完美’的,那是千锤百炼的意志和洞察力。这种‘技近乎道’的境界,在深渊巢穴里活下来,我信。”
巴尔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地肯定这一点。
“但是,”弗兰娜话锋一转,冰晶般的眼眸直视巴尔,“高层要的是‘证据’,是能解释试炼之地异变和那两位英雄下落的‘力量’。你体内那股沉寂的力量,我感应不到。他们更检测不到。所以,你现在的处境,就是困在守望城这座更大的囚笼里,被怀疑,被监视,直到他们找到‘合理’的解释——或者,你自己证明价值。”
她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巴尔试图维持的平静。
“所以?”巴尔的声音低沉下来。
“所以,我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弗兰娜伸出手指,指向西南方向,“靠近森林边缘的‘低语湖’。我在一次巡哨时,感应到了强烈的‘风之呼唤’。那不是普通的风元素躁动,更像……某种沉寂规则在苏醒的共鸣。”她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充满探求欲,“我需要去那里,找到源头。那可能非常危险,古老的迷宫、狂暴的元素生物,甚至……更糟的东西。”
她看向巴尔,目光坦荡:“我需要一个能在我全力进攻时,为我挡住致命一击的坚盾。一个拥有顶尖防御技巧和生死之间磨砺出的洞察力的人。你的‘经验’,比任何花哨的能量都更实用。而你,”她顿了顿,“需要一个离开这座‘囚笼’的机会,一个证明自己价值、寻找恢复力量的机会。一个在高层那里说得过去的‘任务’。”
“利益交换?”巴尔明白了她的意思。
“互惠互利。”弗兰娜纠正道,语气认真,“我为你争取这次出城侦察的名义,帮你暂时甩开部分视线。作为回报,你协助我探索低语湖区域,用你的盾牌,保障我们活着回来。如果找到的东西对我有用,我会在高层面前为你说话。如果对你有用,那是你的机缘。”
她向前一步,距离巴尔更近,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力:“更重要的是,巴尔,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种东西……一种空间被强行弥合后的‘余震’。那地方的风之呼唤,或许能与你体内沉寂的东西产生某种共鸣?谁知道呢?总好过在这里腐烂。”
空间余震?共鸣?巴尔的心脏猛地一跳。炎钢之心的引爆撕裂了空间,这或许就是弗兰娜感受到的“扰动”!她的话像一道光,刺破了眼前的迷雾。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低语湖的风,或许真的能唤醒沉睡的顽石?就算不能,能离开这座压抑的牢笼,在实战中磨砺自身,寻找线索,也比现在强!
“那个‘哼哼’怎么办?”巴尔看向紧闭的房门。
“他?”弗兰娜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是缪尔将军的眼线,甩不掉,也不会让他甩掉。正好,让他做个见证。任务名义是‘侦察风语平原兽人异动’,低语湖只是顺路。他若执意跟着,就让他看看,真正的守望者是如何在危险中执行任务的。不过,他的安全,我可不敢保证。”
风险和机遇并存。巴尔深吸一口气,体内沉寂的能量核心似乎因这强烈的渴望和决断而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感受到了一丝春雨的气息。
“成交。”巴尔伸出手,眼神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如同磨砺过的剑锋,“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拂晓,走风鸣谷隧道。”弗兰娜干脆利落地握住他的手,她的手有力而稳定,带着风的气息。“准备好你的盾。低语湖的风,可不会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