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故事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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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农种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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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忙间小记
学校和马路交接的地方有一圈围栏,我们一般都在那儿取外卖 ,要是人没来,外卖员就会把餐挂在栏杆上。今天我在等外卖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中年妇女,我估摸着大概四十几,但当时光线很昏暗,看的不是很清楚。她很矮小,动作生疏,看起来是个送外卖的新手。我看见她费力的踮起脚想将送餐袋子的两个提手挂到栏杆上去,但没挂住,袋子掉到了地上发出“砰”的闷响。隔着透明的袋子,汤汁洒了大半盒。她很无措,只是呆呆的站着,好像和喧闹的我们之间隔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玻璃罩。她又站了一会儿,慢慢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我拿到了外卖,风很冷,往宿舍走的途中我默默地想,要是我接到电话,告诉我我的外卖洒了,我会怎么样呢?或许我会很生气吧。可当亲眼见到那一幕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抱有宽容之心。我同舍友说了这件事,她说赔钱是应该的,就应该投诉差评,毕竟是她的疏忽。但我想,得饶人处且饶人,收到赔偿就好了,投诉差评大可不必。这么想可能有点圣母,但我依旧这么觉得。设身处地的去想,如果是我的妈妈在做这份工作,我也希望她遇到的都是好说话的人,不会因为害怕被差评投诉而手足无措。
我们总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冬夜太冷了,总需要有一些宽容来温暖匆忙辛劳的灵魂不是吗?

〔月亮很老了〕
小农
前几天回了趟老家,是去喝二表姐家孩子的满月酒和放一些东西顺便看看爷爷奶奶。到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爷爷家和二表姐家有一段距离,一个在上山一个在山下,为了赶上饭席我们先去了二表姐家。吃完饭寒完暄时已经快十点了。
走到山上的时候,老人家已经不出意外的睡了。我们没有钥匙,也都不好意思把爷爷叫醒,这个点对于老人来说已经很晚了,老人睡眠质量本来就不好。但东西都带来了也不能再拿回去吧,最后还是爷爷的亲儿子,我的爸爸,把熟睡中的爷爷叫醒了。他没有丝毫犹豫和不好意思,或许这就是亲生的特权。
爷爷给我们开了门,奶奶还在睡着。我倒是想去看看她,但确实太晚了,放好东西,我们就回去了。晚上很冷,我们在收拾东西的时候,爷爷一直看着我们。我让他先去睡,他点点头但还是看着。我以为他是想着我们走后他好关门,上了车之后我才明白了。他是想送我们离开,就像每次我们来看他们,他们一定会走到门口送我们离开。奶奶可能已经醒了,但她的身体很不好,没有办法出来送我们了。她一定很伤感,我也有点伤感。
回去的路上,我发现月亮特别亮,比来的时候亮多了,像是有一盏大灯,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爷爷奶奶拿着手电筒在给我们照着路。
我在心里默默的对月亮说了声谢谢,然后突然想到,月亮很老了,我的爷爷奶奶也很老了。

亲爱的秀秀

新年快乐啊,秀秀,我是第一次如此称呼你,或是我们真的真的距离太远太远啦,我和你并不是很相熟,我依稀记得小时你给予过我粗鲁的拥抱,生疼又粗糙;记得你和我讲充满乡音的蹩脚普通话,吃力又热切。我本身是一个很冷情的人,两年又两年,在没有过多的联系。再大些我了解你的只言片语都是从我父亲和母亲口中,我渐渐在脑海里描摹出你的形象。一个被丈夫宠坏的老小孩,幼稚而又顽固。

你身体不好,却又不肯遵医嘱,让我们很担心,你像有今日没明日似的活着。我时常在想,人为何如此微小短暂,但在一个这样的世界,又能说一个人是微小的?人的气息才是最深刻浓厚的痕迹。你许是在用着这样的方式在蚀心刻骨地怀念你的丈夫。在你丈夫故去以后,你有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儿子和一个女强人似的女儿,你继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像开在无忧国中的红到发黑的褐色蔷薇。

后来我和你打电话时总会一遍又一遍的叮嘱,要好好听话,乖乖做一个老小孩。而你总是表面上说好,背后却偷偷溜出去买糖吃。还记得有一次我难得回家,你紧紧拽着我的手带我去看你在褥子下藏着的白酥糖,将你偷偷藏在里衣里的钱塞在我的手中,只给自己留下皱巴巴的10块钱。

再后来啊,你的身体每况愈下,我的父母时常为了你开始争吵,我总是不置可否,作壁上观。我有些恍惚,我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音容笑貌开始从我的脑海中逐渐褪色。

高考前夕,你准备启程了,准备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摆脱了一切束缚。我的父母想着我要高考,没有让我回家再看看你,那天晚上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我逃了晚自习,在回家的路上,注视着霓虹灯的光渐渐闪成一片,越闪越长,我又想到了你——想到你用力的拥抱,想到你亲切的乡音;想到那发粘的白酥糖,那皱巴巴的十块钱……我为何敢说我忘了你,我怎么敢忘却你?

秀秀,昨天好像梦到你了,很久未见,但我真的很想你。你生也快乐,死也快乐,闭上眼又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2022年1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