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杂感】人是目的而非工具：二、反驳老黑蛇根本用不着和他死磕

我们在第八章认识了一位非常具有煽动性的精神导师，并且听了他的一段演讲。

没错，他就是喜欢哥特萝莉装的老黑蛇。

首先，我们可以回到剧情看看老黑蛇都说了什么，这里放一两个片段。

太振奋人心了，是吧，振死我了，真的是。

没有仔细看的朋友们，我就在这里总结一下黑蛇的逻辑吧：

你们天天在这里嚷嚷着要拯救每一个人，但你们就只是空喊口号而已，而作为爱这片大地的人，我胜过你们的地方就是我明确的知道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意义而且有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

阿米娅，你不行。我活了这么多年懂的不比你多吗？你就只会为了一点点眼前的痛苦而悲伤，但你看不到根治这种情况的办法，你也看不到整个世界的运转规律。你以为我这样做是灭绝了人性，但我这样做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获得更广泛的幸福。没有人比我更懂让人们获得幸福。我经历的那些你见都没见过，听都没听过，你还跟我在这里蹦跶？小小年纪啥都没见过就要改变这个世界，你行吗你？

这样的归纳可能有些详略失当，但是老黑蛇的话抛去抒情和举例子，剩下的核心思想差不多就是这样。

说实话，我不反对他说的道理的确有合理性，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也揭示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人归根究底还是动物，有自然的天性，换句话说就是好好活着的欲望。而好好活着那可不是单纯的制点药治点病救点人就能让大家都享受的。要想在总体上提升整个社会的生活质量，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意味着文化、科学、思想、制度等等全方位的提升和变革，才能匹配上这种要求；所以就黑蛇的想法来说，确实是这样，人类社会的发展其实就是人们在周围一切的变化中找寻自己的新定位、觉醒新功能的过程；而这个过程必然会带来牺牲和抛弃，切掉那些陈旧的部分以换取更先进优越的部分，没毛病。

而且就情感来说，我丝毫不怀疑黑蛇所说的他对于这个世界的热爱。

在这里我就不得不说另一个人，列维。对，就是彩六联动的列维。

他说的有没有道理？有。怎么会没有道理呢。而且我坚信很多朋友在看了剧情之后都会对列维这个角色有着这样的印象：科学的狂热爱好者，致力于通过科学改变这个世界，思维前卫，人本主义的精神十分浓厚；尤其是他嘲讽那个萨尔贡贵族的时候说的话更让人赞叹——虽然这是个反派但确实让人忍不住喜欢他。

他做的事也很疯狂，就是用源石和核辐射做生物实验，想借此找出生物进化的途径（被高产支配的恐惧大家还记得吗）。

这两个人其实很像的。尤其是在自己的信念上，都无比真诚，而且都披人皮不干人事。

很神奇，你就感觉他们都保持着相当的理性和信念，而且不是恶的追求；但他们却就是干出来一些违背最起码为人道德的事。

现在我在这里说：这两个人说的完全就是在放屁。

相信大家在看剧情的时候有着类似的感觉，就是感觉他说的很对，但他好像又是个反派哎，然后就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没有错，就是他们在放屁。只不过他们放的彩虹屁让我们看到了五彩斑斓的色彩，甚至藏起了它的恶臭，让我们忽略了他们本质上是在放屁的事实。

反驳黑蛇和列维的话很简单，一个最起码的人类有尊严的表现，就是“人是目的而非工具”。

看了这句话之后，朋友们，你们再回看一下这两个人的观点，立刻就看出问题在哪里了。

黑蛇一直在鼓吹，我现在制造的苦难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享有幸福。

你结合着这个观点就会觉得很荒谬。

现在忍受一时的苦难来追求未来的幸福，这的确是现实存在的事实。但你可以把这件事当成是一件主动去追求的事吗？

你，科西切，谁给了你可以这样选择的权力？谁给了你操纵无数乌萨斯人命运的权力？甚至，谁给了你可以这样全数合理化而问心无愧的权利？

这种热爱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对宠物的爱和施舍，而不是那种值得被称颂的平等的热爱。

在科西切做出这个观点的时候，他的思想就已经在朝着“人是工具”这样的观念开始了。

在他的逻辑之中，乌萨斯人在时间的洪流中是被磨灭了独特性的普通个体，值得在意的不是个人的意志而是集体的需求。操纵了集体也就操纵了个人，集体的幸福也就带来了个体的随之幸福。

这个逻辑在现实结果的角度上没错，但在思维和过程中就出了问题。

你凭什么主动把乌萨斯人独特的意志磨灭而默认为群体的意志？就仅仅是因为个人的力量和群体的力量相去甚远？个人的存在没有群体的存在更重要？群体就必然比个人更加智慧？

人不是源石虫。

有时牺牲是现实，但不能因此把牺牲和获得主观上合理化。顺便一提，黑格尔的某句话，“存在即合理”，很多人对这句话的解读也有着类似的误解，这一点我们之后再说。

我们有些人牺牲了自己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换取了一个处境更优渥的成年，但我们不能就因此说：“我们的童年本就应当牺牲来换取一个更好的未来。人人只能如此。”

这件事应当强调的是，我们是牺牲了一块而去换取另一块，在选择这个选项的时候我们确实地付出了代价；但不能因此就认为这种付出是绝对合乎情理的。在想到牺牲一部分换取另一部分的时候，应当时刻记住，我们是先放弃了“可以不牺牲”这个选项之后才不得已而为之。等到以后我们可以选择这个选项时，选了也是理所应当而无可非议的。

科西切的观点是在扭曲中消解了人作为一个独立个体的尊严，并站在人已经被异化的基础上称颂这种物品化；而列维的话和他的所作所为更让我感觉到，这就是一个被现代文明奴役的野蛮人。他进行着理性的思考，想要追求自然的真相，却与自然法背道而驰——如果失去了“人是目的”这个前提，他的探索就完全是一种野蛮的攫取，兽欲的满足，而不是真正的像他所说的那种伟大崇高的事业。

我还记得上高中的时候，我的化学老师课上讲氯气的化学性质时谈到德国化学家哈伯，就很感叹：“有些人懂得越多，位置越高，权力越重，对人类的危害就越大。”

道理不言自明。都是一样的。

一个人之所以成为人，是因为他本来就应该做人，而不是说因为他穿上了人类的衣服，学习了人类的知识，可以有人类的思考模式之后他才是人。否则等到未来的某一天，人工智能不也就成了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