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荒同人录》第一章、梦境

第一章、梦境

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不知何处来的光芒灰蒙蒙的充斥天际。天空之下是一片莫大的水域，根本看不见边界，放眼望去，天水相交之处甚至看不见分界，空间仿佛混沌，寂静无声……

小姑娘漂浮在半空之中，微睁双目，努力的控制着呼吸的节奏……

这片空间本没有上下之分，漂浮在空中和悬浮在水中根本没有区别，小姑娘只是习惯性的把有水的一面视作下，至少在另一个世界里，水都是流向地面的……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没有日出月落，没有漫天星辰，只有一呼一吸之间，只要乱了节奏，天空就暗下来，反之天空就会越来越明亮……好吧，姑且叫它天空好了。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小姑娘时常思考这个问题，但是自懂事之日起至今没有答案，她的世界仿佛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梦，从这个梦境中逃出去，逃到另外一个梦境中，周而复始……

“还有四百二十息，只要能维持这四百二十息天空不入黑夜，那么海天之间就会出现一个水龙卷，想离开这里的话，水龙卷是唯一途径，可是我为什么要离开呢？离开这里不过是到了另外一个梦境，那里一片阴冷潮湿，在这里至少感觉不到肉体上的痛苦，而另外一个梦里……”想到这里小姑娘的魔核猛地闪烁了一下，呼吸也急促起来，天空慢慢的由灰蒙蒙的颜色滑向了黑暗……没错，这个小姑娘是魔神一族……

寒狰部，地牢，深夜……

“天牢”不是在天上，叫天牢只是因为其内关押了重要的犯人而已，而地牢却确确实实的在地下，这里常年阴冷，本来部落就背靠雪龙山脉，地牢更是掘了冻土山壁，把山体内部的塌陷和天然山洞画地为牢……插在墙壁上的火把噼噼啪啪的燃烧着，时不时蹦出一蓬火星，这些沾过妖兽油脂的火把能燃烧很久，甚至经年不熄，只不过散发出来的光芒却实在不敢恭维，无风都能跳三跳的火焰，把影子照的来回摇摆，平白给本就阴冷的地牢添了三分阴森的味道。

一个缺了一条腿的年老狱卒，拄着拐杖步履蹒跚的走在地牢过道上，身后跟着一个身形消瘦的魔族少年，仔细看这老狱卒，不拄拐手臂竟然也是极不自然的下垂着，随着挪动的步伐来回摇摆，节奏如同腰间挂着的酒壶……

“小雕儿啊，叔儿明天就要离开这地牢回家养老了……今儿再最后带你走一遍！”

少年摸了摸站在肩头的渡鸦头顶的羽毛，恭恭敬敬的回到：“叔儿，您就安心回去吧，以后这狱官的饷钱我会分一半出来供养着您，毕竟这八年来，要不是您老接济照顾我，小雕儿可能早就饿死了……”

老狱卒裂开嘴角笑了笑，一道横亘在脸上如同毛虫的疤痕跟着扭了扭……“你这小娃儿就是嘴甜……”少年挠挠头，有点手足无措。“小雕儿啊，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亮了，叔儿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但是……有些话还是要说说的……”老狱卒点着拐杖，挪动着步子朝着地牢深处走去，少年肩头的渡鸦扇了扇翅膀，喉咙里咕噜了几下却没有鸣叫出声，金色的眼珠闪过一丝红光……

地牢尽头的一间囚室与外面的囚室显得有些不同，普通囚室都是乌铁木做栅栏的牢笼而已，普通神魔族人面对这种粗细有一抱，水火难侵的枝干合成的牢笼，别说赤手空拳，就是拿上合手的兵器一时半刻也斩不断，逃不脱……这也是平时只有一个残疾老狱卒看守的原因。但是尽头的这间囚室却完全不同，里外两道半尺厚天外陨铁打造的大门，整间囚室就只有人工开凿了这个门洞而已，整个囚室根本就是是山体内部塌陷而成，空间极大，不知几万年形成的钟乳石犬牙交错，室内没有火把但并不是漆黑一片，不知何种矿物发着幽幽的绿光，如同鬼火般忽明忽暗……

老狱卒从囚室内关好两道陨铁大门，再三确认之后，转脸看向了少年，惨绿色的幽光把那张因为伤疤而显得丑陋的脸变得更加狰狞而恐怖……依靠在陨铁门上，老狱卒摸出挂在腰间的酒葫芦，用牙齿咬掉葫芦塞子，仰头灌了几大口酒，来不及下咽的酒液顺着已渐稀疏的胡须肆意流淌……少年的额角已经渗出冷汗，后背的衣服也已经贴在身上……

“小雕儿莫怕，一会儿看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惊奇，叔儿不会伤害你，有些事情让你亲眼看到远比说给你听来的快些！”老狱卒原本粗矿的声线这一刻突然变得柔和不少，让少年莫名的想起那些部落里的魔纹师……老狱卒又灌了几口酒，直到酒葫芦空空如也才长出一口气，然后单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惊人的一幕在少年小雕儿面前展开……

老狱卒原本已经缺失的腿脚，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张了出来，无用的手臂上灵光闪耀，然后整个老狱卒的身上开始出现皲裂，一块块老皮跌落尘埃。小雕儿已经瞪大了眼睛，他从未见到过如此阵仗……渡鸦金色瞳孔紧缩……“枯木逢春大法！”木系最高深的功法！没有之一，能身不入轮回，人重归少年……

“叔儿，这……是你么？”少年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年轻后生，试探性的问到。“小雕儿，我本想今夜安顿好你，明日便一别不见，但你的一句供养我，让我变了主意，我定要赶在天亮之前离开，下面的话你且一听……”

……

小雕儿木呆呆的望向手掌中间，种子消失的地方，老狱卒临走前的一番话实在让他三观尽毁……“叔儿和爹爹根本不认识？接济我只是为了贪墨本应是部族抚恤战死勇士家属的灵液，他不但贪墨了我的份额，连这牢内小女孩的份额也没放过，这小女孩竟然天生觉醒水灵根，然而却没人教她说话，更不曾有人讲述如何修习魔纹？……更夸张的是，这些年来，一个天生水灵根可以修行的神魔，竟然被部族忘记了……”

金眼渡鸦慢条斯理的梳理着翅膀上的羽毛，“哈子魔神第一阵盘师，吹的揦子邪乎，还不是被老子的肉身捎带着弄碎了……这点灵液用来滋养木灵根？GP，本真仙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明明一个隐灵根，必要时可以幻化各种灵根的主儿，在这里窝了八年，必有所图啊，不过只要不跟本真仙的目的冲突，懒得管你……”金不换不断腹诽，“八年啊……殚精竭虑安排了八年，今天终于能接近那个小女娃了！要不是你这该死的老狱卒，本仙也不用浪费这八年时间！落苏？落苏……落苏！！本仙记住你了，不就是个茄子么……搞的名字这么臭屁……”

小女孩睁开双眼……从那个奇怪空间的梦中醒来，来到另一个梦里，这里阴冷潮湿，一直以来连个人影都没有见过……和奇怪空间一样寂静，唯一不同的是在这里能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肉体上的痛苦，如同烈火灼烧却又冰冷入骨，那种刺痛或许是灼烧的感觉，莫名其妙跳出来“火”这个词……“这个梦里还是一样的无聊啊，如果不出意外，一千四百四十息以后，进入另外一个奇怪的梦境，在那个梦境待上七百二十息，然后回到那个刚刚离开的奇怪梦境……”小女孩准备闭上眼睛，精心控制呼吸，这是她目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然而……

一个和她纠缠大半生的人，就这样突然的在这个如同囚笼的梦中里出现，命运的齿轮一旦转动起来，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