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0.11

是什么时候开始仇恨娜迦的呢？

是与深海亡灵战斗时的那无声从背后袭来的阴影开始？

是被迫离开大海迁徙海拉尔河海域开始？

是三叉戟染上无数巨兽湛蓝之血开始？

还是从两族的初生者，第一次遇见彼此开始？

博萨斯不再思考，手中的三叉戟一捅一收，带出的鲜血染红了海面。

这涵盖数千年的血仇到了他这一代，错综复杂，没人会想去理清是谁的过错。他没有力量去解除更没有资格去宽恕，作为潮汐亲王阿瑞斯的直系后裔，他能做的，只是也只能是将这份恨意，延续到下一代。

他捏碎了手中娜迦的脖颈，看着她缓缓沉入深海，她的身体泛起点点磷光，萨博斯展开手，发现手上也染上了点点磷光，映在身躯上煞是美丽。

伟大的波塞冬啊，暂且为这个迷途的旅人停下你的脚步吧，她需要你的弥撒。信奉海神是两族仅存的共通点，为数不多的尊重便是对死者。博萨斯看了看海面，深吸一口气，慢步走上去。

每次上岸陆地的风总会让他感到水汽流失，虽不致命，却也会不安与暴躁。鱼人一族向来喜静，因而不参与陆上的纠葛，诸事宜便交由他这个“鱼人公爵”去沟通。

这样也好，他想。海面下的隐患就够多了，陆上的纠缠越少，便越安全。先祖阿瑞斯若不是看重与狂狮大帝的交情也不会惨死在“光之权柄”这巨锤之下，不然早就能重归深海与世无争了。

结果现在，鱼人还是在给这个小狮子卖命。想到这里，博萨斯舞动三叉戟溅起巨浪遮住了表情，才把心中的浮躁强压了下去。

在他前方的不远，血色王座上的王者屹然不动，旁边是娇小的狐人祭祀与魁梧猪人，他怀中的三尾银狐垂垂老矣，眼中满是警示。

“萨博斯....听从您的意志”说完，萨博斯抄起三叉戟朝海中走去。

“听命令的，是你鱼人一族......”低沉的声音从铁王座响起，驱散了鱼人公爵的恼怒，他不安的回头，对上了一双可怖的眼眸“还是..只有你一个？”

三尾狐狸跳到狐人祭祀的头顶，慢条斯理的梳理着毛发，高大的狮人从王座站起，溢出无法遮掩的血气。

“阿瑞斯于我祖父有恩，你与巴哈摩斯私下密谋一事，我不在乎。可是我很困惑，萨博斯。”鱼人蜷缩起庞大的身躯，尽可能的放低身躯，控制不去颤抖“我的承诺，这么不可信吗？”

“........”猪人不说话。

“........”狐人祭祀不说话，她头上的三尾狐狸打了个哈欠，睡了起来。

“也罢，鱼人只要阻击海中的亡灵就好，人族余留的残渣不出几天就会途径这里，投敌也好叛逃也罢，决定权都在你。”伴着“踏、踏”的脚步声，三兽随着迷雾离开。

留下了铁王座，和保持跪姿的鱼人公爵。

他跪了很久，直到肌肉开始痉挛，直到鳞片渗出鲜血，直到鱼尾断裂。

直到海中掀起巨浪，被捏碎脖颈的亡灵娜迦与海潮一同袭来。

萨博斯看着三叉戟上奋力挣扎的娜迦，她的面容那么美丽：虽然些许带着混乱，疯狂，与死气，但那份面对鱼人时的仇恨还是与生前一般无二，他就这么看着，他突然饿了。

波塞冬啊，惩罚我吧。

或许，还要加一条与亡灵的仇恨了。萨博斯吞咬掉最后一片泛白的血肉，抹掉嘴角边的细微磷光站起身来。不过现在，该是考虑那些人类的事了。

希望巴哈摩斯，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