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江湖故事 长生（完）

“你知道什么是长生吗？”少女用手轻轻地玩弄着自己的秀发，看似不经意地向酒桌对面注视着自己的沈默问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沈默说道。

今日的锁月楼依旧那么人声鼎沸，来往的客人络绎不绝，但唯独有沈默在的这一层，除了沈默与少女，见不到半个人影。

扬州城的人都知道，沈默出门喝酒是不带剑的。

而一旦沈默带着剑行走光天化日，那扬州的土地上必将起刀兵。

这时是断不敢有人靠近他的，除了那位身穿蔷薇色长裙的少女。

“像你这样的顶尖的剑客，不会想长生吗？”少女轻声问道。

窗外的鸟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宣告着暖春已经到来。

仿佛是回到了第一次相见的那天，少女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但与那一天不同的是，少女的脸上不再有浅浅的笑容。

“有比长生更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沈默笑了，那是皱起眉嘴角微微翘起的苦笑，但即使是苦笑，也是少女从来没有见过的。

应该说从来没有人见过沈默露出过笑容。

“那你大可放手去做，该说的我已经都说了。”

少女轻轻打开油纸包裹着的绿色柏叶，纤细白净的手指将一片片绿色的柏叶夹出来，放在了桌上。

“可是......”沈默眉头紧锁，脸上透露出挣扎的神色。

“我不是说过，把落鸦山山顶的柏树叶都摘来，我就跟你走吗？”

少女从嘴角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一向被他人称赞其笑容绝美的少女，此刻的表情绝对不会让人感觉到美好，甚至带有一丝丝悲戚。

“我行过的事，自会担责，我所承的约，定当履行。”少女接着说道。

她一片一片的将柏叶摆得整整齐齐，摆满了半张酒桌。

“嫩绿嫩绿的，是自由的颜色，我很喜欢。”她眨了眨眼，似乎恢复了往日的一丝灵性，可是她漆黑的眸子中不带一丝的情感波动，让刚刚眼中闪动的灵性更像是一个错觉。

“为什么，你当年要这么做？”沈默没有理会她的动作，只是用沙哑且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问道。

“你说，会有人问绵羊，为什么要躲避老虎的捕食吗？”少女笑了笑，将一片受损的柏叶挑出，拿在手上仔细观察着。

“可你......”沈默还想说什么，可看到认真看着手里柏叶的少女，忍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长生岂能如愿？”

少女微微用力，将手中的柏叶撕成两半。

“那为何你能......”

少女将手竖于唇前，让沈默停了下来。

她的眸子还是那样的幽深漆黑，仿佛能将一切的光芒都吸纳进去。

沈默看着那双眼睛，最后还是缓慢地松开了握紧的手。

少女站了起来，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沈默没有勇气再去看她离开的背影，他只是低头看着满满半桌的嫩绿柏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忽然间，少女轻柔的声音飘了过来。

“你若念我，便是我的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