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

前来帮忙的守卫将痛哭的蛮子拖走。

“放开我！让我去帮忙！老大回死在那里！”蛮子吼叫着，试图挣脱守卫的钳制。

“啪！”

守卫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巴掌，眼中充斥着愤怒与悲伤。

“你以为老大为什么要来这？！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莽夫！”

“如果你不来这搅局，老大还有一线生机……老大为了你做了这么多，你还想将他的生命白白浪费吗？！”

说着，他的脸上淌下两道热泪，蛮子呆呆地看着他，任由他将自己拖入逃生的队伍。

魁山看着半歌，叹了口气。

“年轻人，若是你晚来五分钟，你便会死在我的手下。但现在，我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

半歌仍然警惕地看着他，他身上浓郁的血气让他不安。

“若是如此，你不如自我了断。”

“我要是自尽了，我的手下也会死在你的手里。”

魁山低沉地说着，脚下的地面上，道道裂缝在蔓延。

“不好！”

不等半歌反应，一股凛冽的劲风向他袭来，他堪堪用手中的长剑接住，飞沙走石间，魁山已如鬼魅般逼近，携崩山之势连轰三拳。

半歌亮白的长剑上绽出道道裂痕。

强大的拳势将半歌压退，魁山扔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与剑碰撞的痕迹里，段段血雾喷出。

好蛮的力道！

半歌心中暗暗惊呼，额上滑下几滴冷汗。

他甩了甩发麻的四肢，朗笑道： “阁下有如此强大的武功，何愁败在我的剑下？”

魁山不语，将一片火折扔向墙上的火炬，整个寨内灯火通明。

“战斗，现在才开始！”

半歌瞥了一眼剑上的裂痕，将先前轻浮的态度收起，真正认真地架起剑招。 他的双脚迅速点地，身影伴随着白光闪向魁山。

“佯攻。”

魁山冷冷地看着他花哨的剑法，吐出二字。

他的剑在魁山的身边旋转，看似迅猛的进攻却十分无力，每一次关键的进攻都被防下。

“这便是你的本领吗，大侠？”魁山嘲讽道，半歌步伐一颤，又迅速恢复正常。

他剑上的裂痕，渐渐逸出黑气。

魁山放笑道：“这种花架子的武功，还是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 频频无功的半歌，此时却露出了诡谲的笑。 他的剑招陡然变换，魁山心中微微一凛，脸上露出惊异的神色。

“在这！” 魁山悍然轰向前方，等待他的却只是一片虚影。

“结束了！” 千百次斩击积攒的剑势，在此汇为一剑，刺向了魁山的胸口！

“…很漂亮的一剑。” 魁山赞叹道，半歌脸上的自得逐渐僵硬。

魁山还是接住了这一剑，他的双手死死握着锋利的边沿，暴增的力量让这柄布满裂痕的剑彻底破碎。

“这一剑，换作其他人可是接不下来的。”

“你终究还是没有作战经验。这一剑，我早已摸清了路数，你输了。” 魁山的躯体已经变得暗红，散发着可怖的压迫力。

“你还是让我拖到了这一刻。”

“药发作了吗…” 半歌踉跄地后退，转身在屋内逃窜。魁山猛击地面，狂暴的拳劲从中心暴涨，毫无缺漏地席卷了每个角落。

“燕影冲！”

他堪堪越过了这无形的气浪，被打乱的步伐却暴露了他的位置，刹那间，魁山已踏碎了来路，精铁般的拳头轰向他的面门。

“唔！”

他的双手护在面前，强劲的力量敲碎了他的双手，将他死死钉在了支离破碎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撞在墙壁上的拳劲弹向了他的身后。

腹背受敌。

金帛具裂。

……他仿佛看见了人间。一片混沌的浮生之中，似有一位老者，一把长剑，割开这乱世，让火光照亮世间。无数的人狰狞地笑着，胸膛中深深埋藏着一段猩红的灵魂。

他跟随着那位老者，他与老者的胸中，具是一片黑雾。

老者转过身来，耀眼的光从他的背后射出，让半歌看清了他的脸。

师父…？

老者轻点他的眉心，那一刻，似有无数绝学涌入，似是不能承接一般，他倒飞出去。

老者缓缓道：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徒儿，此去即使不归，也毋忘心中之正义。”

————正义！

无穷无尽的黑气从半歌身上涌出，狂风卷过，所有碎剑已重归于剑柄，晦暗的黑气覆盖于上。

这柄黑剑于天际，携怒涛之势落下，清扫八荒。

“剑魂？！”

魁山惊骇道，不等其反应，半歌已持剑横行，卷起一阵剑刃风暴。

空气中的尘埃高速流动着，魁山的心逐渐冷静。他心中的疑惑、猜测逐渐连在一起 。

一切都说的通了。

魁山放声大笑：“真是缘分啊，师兄。”

“年轻人，你果然是杨无过专门收的弟子。”

黑气缭绕，半歌沉默不语，缓缓走向魁山。

魁山的脸上，又带上了年轻时的张扬与不羁，等待着这名副其实的，最终一战。

他们擦肩而过，在不语中等待着进攻的号角。

江湖上的风雨让魁山嗅到了猛然暴涨的杀意，几乎同时，他们转身，进攻。

拳与剑碰撞，魁山的拳头已露出森森白骨，但他已经忘记了疼痛，他看见挥剑的年轻人身后，站着一个同样持剑的老者。

他知道，这不仅是赌上生命的战斗了，其中有着更深的含义。

灵魂的碰撞！

半歌的眼眸已变得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这场战斗的尾声，是黑剑插入了魁山的心脏。

剧烈泵动的心脏将剑绞得粉碎，但无穷无尽的黑气从断处冒出，撕碎他的胸腔。

魁山有力的手压在了半歌的后颈之上，许久，还是无力地放下了。

“杨无过穷其一生才锻出剑魂，你却天纵奇才，无师自通。”

魁山挣扎着将胸口从剑外扯下，向着寨口走去。

“终是下不了手…”

他的步伐变得踉跄，身躯开始摇晃。

“告诉杨无过，我们没有错。这个世道，不掠夺，便无法生存。”

说罢，魁山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寨口。

窗外的月不知何时显露，但又缺了一份皎洁，多了一份晦暗。

山林间，杨无过看着这异样的月，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