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14326 浏览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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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仗庭是罗马正统而被吊打的唯一的国。他身材很高大;金红国旗,皱纹间时常夹些伤痕。穿的虽然是紫色窗帘,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他对人说话,总是满口希腊语,教人半懂不懂的。因为他国都曾用名拜占庭,却又老是打败仗,别人便替他取下一个绰号,叫作败仗庭。败仗庭一到店,所有天主教国家便都看着他笑,有的叫道,“败仗庭,你脸上又添上新伤疤了!”他不回答,对柜里说,“东西教会友好,要一发十字军。”便排出九项商业特权。他们又故意的高声嚷道,“你一定又偷了突厥的东西了!”败仗庭睁大眼睛说,“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什么清白?我前天亲眼见你在曼奇克特,被吊着打。”败仗庭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收复不能算偷……收复失地!……罗马的事,能算偷么?”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巴塞勒斯”,什么“叛变”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圣索菲亚大教堂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听人家背地里谈论,败仗庭原来也统治过地中海,但终于分裂了,又不会治国;于是愈过愈穷,弄到只剩下希腊地区了。幸而有狄奥多西城墙,便收收税,换一碗饭吃。可惜他又有一样坏脾气,便是内斗。坐不到几天,便是禁卫军政变继承法。如是几次,交税的人也没有了。败仗廷来了一发十字军,涨红的脸色渐渐复了原,旁人便又问道,“败仗庭,你当真把地中海作过内海吗?”败仗廷看着问他的人,显出不屑置辩的神气。他们便接着说道,“你怎的连半个罗马都重建不了呢?”败仗廷立刻显出颓唐不安模样,脸上笼上了一层灰色,嘴里说些话;这回可是全是日耳曼蛮子,教宗背刺之类,一些不懂了。在这时候,众人也都哄笑起来:圣索菲亚大教堂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败仗庭自己知道不能和天主教谈天,便只好向东欧说话。有一回对我说道,“你读过圣经么?”我略略点一点头。他说,“读过圣经,……我便考你一考。救世主是谁?”我想,被突厥按在地上打的人,也配考我么?便回过脸去,不再理会。败仗庭等了许久,很恳切的说道,“不晓得罢?……我教给你,记着!这些知识应该记着。将来做帝国的时候,办教会要用。”我暗想我和帝国的等级还很远呢,而且我们斯拉夫人也从不信仰基督教;又好笑,又不耐烦,懒懒的答他道,“谁要你教,不是耶稣基督么?”败仗庭显出极高兴的样子,将两个指头的长指甲敲着柜台,点头说,“对呀对呀!……上帝有三个位格,你知道么?”我愈不耐烦了,努着嘴走远。败仗庭刚想传一波教,见我毫不热心,便又叹一口气,显出极惋惜的样子。
有几回,意大利的商业共和国听得笑声,也赶热闹,围住了败仗庭。他便给他们贸易特权。共和国们仍然不散,眼睛都望着贸易线路。败仗庭着了慌,弯腰下去说道,“不多了,我已经不多了。”直起身又看一看经济收入,自己摇头说,“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于是这一群商共都在笑声里走散了。
有一天,大约是圣诞前的两三天,教宗正在慢慢的数赎罪券,取下粉板,忽然说,“败仗庭长久没有来了。还欠十万银马克呢!”我才也觉得他的确长久没有来了。一个十字军战士说道,“他怎么会来?……连首都都丢了。”教宗说,“哦!”“他总仍是欠账。这一回,是自己发昏,竟欠到丹多罗家里去了。他家的钱,欠得的么?”“后来怎么样?”“怎么样?先是催债,后来是攻城,攻了大半夜,再占领了君堡。”“后来呢?”“后来洗劫了。”“洗劫了怎样呢?”“怎样?……谁晓得?许是转进爱尔兰了。”教宗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圣诞之后,看看将近深冬;我整天的靠着火,也须穿上棉袄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顾客,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请求十字军。”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败仗廷便在柜台下对了门槛坐着。竟只有君士坦丁堡了;见了我,又说道,“请求十字军。”教宗也伸出头去,一面说,“败仗廷么?你还欠银马克呢!”败仗廷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我同意东西教会合并了,速度要快。”教宗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败仗廷,你又被绿绿打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是打得过绿绿,怎么会剩这么点领土?”败仗廷低声说道,“奥斯曼太强,强……”他的眼色,很像恳求教宗,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教宗都笑了。我走出去,附和着答应了。不一会,他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慢慢走去了。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败仗廷。到了1453,一个精罗拿起战报说,“拜拜,我的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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