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耶的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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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耶的睡前故事集·第一夜
——《陶匠与他的故事罐》——
(苏耶倚在柔软的云枕上,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像羽毛轻轻扫过耳廓)
“亲爱的朋友,请坐近些,让风儿拂过你的脸颊。我是苏耶,一个喜欢讲故事的人。今夜的风带着凉气,不聊巨龙也不讲宝藏,正适合说一个叫叮咚溪的小村里,陶匠老贝和他的‘怪宝贝’。”
老贝呀,他的手艺,啧啧,泥土在他掌心听话得像只打盹的猫。‘风铃罐’能唱出溪流的调子,‘储水罐’藏着彩虹的碎片,‘夜光罐’嘛,据说装了月光真会发亮。可最让村里人挠头的,是他那排高架子上的灰陶罐。那些罐子,圆墩墩,灰扑扑,没半点花哨,老贝却宝贝得很。
(苏耶的语气突然有些神秘)
“有人说老贝年轻时走遍战火焚烧的大陆,最后躲进叮咚溪。证据?他总在孩子们嬉闹时突然攥紧陶土,像攥着易碎的梦;暴雨夜则抱着灰罐哼走调的歌,调子渗着铁锈味……”
每天傍晚,老贝总会揣上几个空罐子出门溜达。他去哪儿?嘿,有趣了。
他蹲在刚学会走路、摔个屁墩儿还咯咯笑的娃娃旁边。
他坐在田埂上,听哼着小曲儿的老农夫讲田里的趣事。
他守在灶台边,看老婆婆为病恹恹的邻家小猫熬一锅香喷喷的鱼汤。
他陪着丢了心爱玻璃珠、哭成泪人儿的小男孩,在床底下摸索。
每当娃娃眼里闪着新奇的光,农夫哼的歌里飘出旧时光的暖意,老婆婆皱纹里盛满的慈爱快要溢出来,小男孩破涕为笑、攥紧失而复得的珠子那一瞬……老贝就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灰陶罐,对着那闪闪发亮的“东西”,像呵气暖一只冻僵的小鸟,轻轻一吹——“噗”。那亮闪闪的“东西”,就钻进了罐子里。
“老贝头儿,你往里装啥呢?神神秘秘的!” 总有人忍不住问。
老贝呢?把罐口封严实,贴到耳朵边晃晃,嘴角弯得像新月,只答:“好东西,顶顶好的东西。” 那笑容里,有泥土的踏实,也有点捉摸不透的亮光。
日子一天天过,架子上的灰陶罐越来越多。怪事也悄悄发生:有的罐子摸着温温的,像揣了块暖阳;有的轻轻嗡鸣,像藏了个小秘密;有的在月光下,罐壁会透出极淡、极淡的金色光晕,一闪即逝。村民们瞧见了,只当老贝手艺又精进了,或是夕阳晃花了眼。
(苏耶的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人心啊,有时像叮咚溪的水,清澈见底;有时呢,又像溪底的石子,表面被水流磨得滑溜溜,却藏着你看不见的棱角。”
村里有个叫阿宽的汉子,平日里也算勤快。可最近阿宽的儿子连日高烧,药石罔效。于是那些罐子的“异象”,像小虫子钻进了他心缝。他越琢磨越觉得:老贝藏着的,定是了不得的宝贝!金子?宝石?能让人心想事成的仙丹?一定能治愈儿子!贪念像藤蔓,悄悄缠紧了他。
一个月黑风高、闷雷滚滚的夜晚,阿宽摸进了老贝的小屋。架子上的灰陶罐,在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映照下,沉默得像一群守卫。阿宽的心怦怦跳,手伸向了那个看起来最“饱”、在黑暗中似乎有微光流转的罐子……
就在他指尖触到冰凉的陶壁时——
“咔嚓——!!!”
一道惨白的巨雷,仿佛就在屋顶炸开!震耳欲聋!阿宽吓得魂飞魄散,手猛地一抖!
“哐当——哗啦!”
那个沉甸甸的故事罐,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狠狠砸在地上,瞬间粉身碎骨!
(苏耶的语速放慢,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
“碎片四溅,尘土飞扬。阿宽僵在原地,吓得忘了呼吸。然而,预想中的宝贝——金子?仙丹?——统统没有。只有……”
无数细小、轻盈的金色光点,像被惊扰的萤火虫群,从破碎的陶片中盈盈升起!它们闪烁着,跳跃着,如同拥有了生命,在狭小的屋子里盘旋、飞舞,将昏暗的空间映照得如梦似幻。
光点们盘旋片刻,仿佛认准了方向,纷纷扬扬地,穿过窗户、门缝,飘向沉睡的村庄。
一个光点,悠悠飘进当年那个爱摔跤、如今已长成结实小伙子的窗棂。
一个光点,轻轻落在哼歌老农夫的枕边,没入他花白的发丝。
一个光点,像一滴温暖的露珠,融入熬汤老婆婆布满皱纹的手心。
一个光点,调皮地蹭了蹭那个曾丢玻璃珠、现在已是半大少年的鼻尖。
还有一个,温柔地拂过阿宽的儿子,治愈了许久不退的高烧。
(苏耶的声音轻柔得像叹息)
“那一刻,所有被光点触碰的人,在睡梦中,嘴角都不自觉地弯了起来。一种久违的、纯粹的暖意,像春日第一缕破开寒冰的阳光,无声无息地注满了心房。沉甸甸的疲惫消散了,心底某个角落,被温柔地点亮了。”
雷声惊醒了老贝。他披衣赶来,正看到这满室流光溢彩、碎片生辉的景象。阿宽呆愣愣地坐在原地。老贝却没看他,也没看地上的狼藉。他的目光,追随着那些飞向四面八方的金色光点,苍老的脸上先是惊讶,随后,缓缓绽开一个无比复杂、又无比释然的笑容。那笑容里,有洞悉,有欣慰,还有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
他弯下腰,不是想要责备,而是用布满老茧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开地上的陶片,像是在帮助那些被“困住”的光点更快地飞向夜空。更多的金光逸散出来,汇入那场无声的、温暖的“雨”。
老贝直起身,望了望架子上那些依然空着的灰陶罐,又望了望窗外渐散的雷云和重新露脸的星星,低低地、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整个叮咚溪呢喃:“瞧…它们自己认得路哩。”
(苏耶的声音带着慵懒的满足感,渐渐低缓)
“好啦,今晚的故事罐子,也悄悄装满啦。老贝的罐子破了,叮咚溪的夜晚,却好像更暖更亮了一点。至于阿宽?他后来成了老贝最忠实的听众。谁知道呢,也许他心里那个空罐子,正等着装进属于自己的光?睡吧,亲爱的朋友,愿你的梦里,也有温暖的光点在跳舞。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