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

第二章（下）

“包子……新出炉的热乎包子​……肉包子……”

“看看首饰嘞，木簪竹簪手串玉佩……”

“且看那浮萍游子，漂泊本无根，浪迹天涯……”​

久雨初晴，​空桑山山脚，皋城。

街头巷尾此起彼伏地响着吆喝声​，叫卖声，锣鼓声……

行人熙熙而来，熙熙而往，有戏曲咿咿呀呀在唱，热闹非凡。

​“六……六……六……六百！”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皋城城墙后竖立着直插云霄的旗杆上，右脚踩着方寸大点的杆顶，左腿微盘，摇头晃脑的好不无聊。

​他已经在上面蹲了好半天了，就等着最后一个人来就能完成任务回师门领报酬，结果等来等去，一直也不见目标人影。

终于，远处山道上​行来一抹身影，身穿月白剑袖长裙，腰间以束带收紧，干净利落。

斜挎长剑，身负行囊​，颇有些风尘仆仆的感觉。

​陌南从旗杆上跳下来，落地轻飘飘无声无息，其轻功造诣可见一斑。

公事公办地带上笑容，陌南迎上前去。

“这位姑娘，可是第一次来皋城？”陌南​来到近前，收好纸笔，同女子搭话道。

女子明显愣了下，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同她说话。

“​正是如此，不知公子有何指教？”曦光鹿打量着对面的人，说道。

“哪里哪里，小生不过有个猜想想要证实，不知姑娘可否为小生解惑？”

“但说无妨。”

陌南两手交叠，笑眯眯地问:“看姑娘风尘仆仆想来定是一路赶来皋城，​但我想，姑娘的目的不是皋城，而是直奔那泯海吧。”

曦光鹿眼神一变:“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瞧姑娘这样子，小生可是猜对了……”

眼见光鹿皱起眉头，手指按到长剑之上，陌南连忙说:“姑娘莫急！小生有此猜测，实在是同姑娘你一样目的的人甚多，况且那泯海若无人引领，绝是过不去的。”

“此话怎讲？”​

“​‘海外有仙山，虚无缥缈间。仙山隔云海，霞岭玉带连。’相必姑娘同样是为此而来。”陌南说着停顿了下，似是要等待曦光鹿回应。

光鹿轻轻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这仙山玉岭​啊，实属夸大其词，不过这泯海另一边，还真有那另一番世界！那里侠客云集自成江湖，地广物珍，未比这九州小上几分，寻常人难入，但像姑娘这般干霄凌云之辈，那便自无不可。”

曦光鹿静静听着他的话，​心中了然。

想来余岚便是从这里出来的，这九州未有听闻的灵鹫宫也​在这泯海之外，那曦光……

“所以公子的意思是？”

“姑娘又所不知​，小生正是专门负责引领人渡那泯海的，若是姑娘不嫌弃，且随小生同去如何？”

光鹿沉默片刻，抬眼对上他没有恶意的眼睛，答道:“当然可以，若真如公子所说，小女子还要多谢公子。”

“哈哈，不必不必，这是小生应该做的，小生陌南，还不知姑娘名讳​？”

“陌公子安，小女子曦光鹿。”

“曦光鹿……好名字！”陌南念了一遍，赞道。​

至此，两人一同踏进皋城​。

“近些天泯海颇不平静，海浪汹涌，若是要渡海​，还需等些时日，如今尚不安全。”

陌南领着​曦光鹿来到一家客栈，并且慷慨地为她付了住店的钱以示照顾新人，告诉她自己房间在她正下方，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去找他之后，便自行离去了。

光鹿在后面看着他走过的路线，那里正通一条几丈宽的河，河面上停泊着一艘楼船。

恍然想起刚刚经过茶棚的时候听人说起这楼船中​有一名酒，开坛酒香可飘十里，却只在黄昏时分开坛，想要有一品之幸就只能提前定好位置……

光鹿摇摇头，无声笑了一下，觉得这人还蛮有趣的。

就是不知道……泯海的那一边，人们是不是也同样如此洒脱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