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篇

余从游江湖，无畏是道听途说得来一鸳鸯喜事，也不消说分辨真假，在这里说与在座客官，听取一二，听罢便止，莫问出处。

却说继江湖高手之后，新秀迭出，其中一人，不知何许人也，不知姓甚名谁，偶时华山论剑才见得人，武力高强，但闲暇时只在客栈可见其人。客栈的人近日都见不知何时，突兀的，扬州客栈茶桌一隅，多了那一蓑衣常客，逢人问只回答夫子二字，山上求学问道，一心向剑向侠，“家师说，我缺乏红尘历练，应去渺渺江湖游荡经年，待修满缘分，再回山”，如是。再听人问起，要往那江湖何处去，如何修满缘分，却说“家师未曾说明，不知，不知”。蓑衣客斗笠下的声音听起来不过二十出头小子，却如此沉闷，只让人觉得无趣。索性，众人也问不出个二三趣事，便散罢各自忙去。

话分两头。

余又听闻有一女子，心不谓侠，却只想逍遥快活做那妖女。听起有人说那女子身世，本是南阳渔村一户人家的小女，七八岁时村子遭遇土匪洗劫，那女娃生性顽皮去山里玩耍才躲过一劫，自此便流浪江湖，去桃花求学拜师，一心复仇。屠村那年，有一侠客匆忙路过不管不问，此女自此不屑于侠辈。待到此女修得箫法小有所成也有十八九年纪，有日得来仇家消息，匆忙留师书信一封，便自己跑去江湖寻仇了。师父黄药师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一气之下索性也不问她去向了，只扔给她一张扬州钱庄的票子让她去取银两安身。

两人，一者一心求学向剑向侠，一者一心求武复仇不屑于侠客，却在春雨时节的扬州小巷相遇了。不可谓不是冤家不碰头啊。

却说那日，扬州下起小雨，淅淅沥沥的落在青石板路，落在檐下泥土，也落在夫子的斗笠上。夫子总是身上不存银两，有时住客栈便忘记给银子，得到那店小二都看不下去眼了才来提醒交住费，夫子才能想起去钱庄取钱。今日不赶巧，下起了小雨，也只能顶雨去拿了。从客栈去往钱庄，总要穿过二三小巷，这里有时有人叫卖，倒也热闹，可是今儿这雨下的突然，街上也不见个人，空气中也只散着泥土芬芳，混合着雨水倒也有几分腥气，显得小巷愈发冷清，夫子从客栈夺出时心里还想着店小二让他交钱的嘴脸，一时想起多日不曾缴钱，凭白吃喝住着，心里也有羞愧，想着这个事情飞快的穿梭在小巷里，倒也没注意有人没人。突然似是撞上了一物，不得已停慢，放缓身形，还不待他抬头查看，只听得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诶呀！你走路怎么不看路呀！撞疼本姑娘了！”话音落下，夫子才看到一红衣小姑娘半坐在地上，一手拄着地，一手扶着腰，慢慢站了起来，望向他，一双眸子水灵的紧，似含了些秋水在眸中，大抵是撞疼了。夫子心想到这，不由得一阵惭愧，却也不好帮扶着姑娘起身，无从下手，只得等红衣姑娘站起时伸手作揖，赔礼道“对，对不起了，这位姑娘……”“你听起来也像个男子，怎么说话慢慢吞吞的一点都不洒快？”“我……”“别说了别说了，你什么呀你，我才不听呢！”“对……”“对什么呀对，哼！我才不管呢，你死定了！”这女子不待他说完，瞪了他一眼，便转身迅速消失在小巷拐角，不见身影了。对不住了，这位姑娘……夫子只得默默在心里把剩下的话说完，回了下神继续赶路了。似乎只是偌大扬州发生的一段小插曲，春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待说那夫子取钱原路返回时，雨渐渐小了，云间有一缕缕阳光倾泻在巷间，和着小雨，相声相形，此时此景刹时动人心弦。夫子不禁在小巷中驻足片刻，沉醉此景。恰巧不巧，又被那红衣小姑娘看见了，小姑娘心中一惊，悄悄躲在暗处观察了他一会，看着他腰间别着的小钱袋，眼神一转，唇角不由得翘起，心下有了主意。那小姑娘整了整衣服，悄步挪到了夫子身后 站在他右后方，左手绕过他身形探向他左腰间的钱袋子，一边踮脚，右手用力拍了拍他右肩，“喂！”夫子闻声猛地转头看向她，小姑娘也顺势把他的钱袋顺了下来，收回左手藏在身后。

却说那夫子还在欣赏美景，又被那红衣小姑娘唤醒，回头循声看去只看得一姑娘闪着眸子望向他，那姑娘不过到他下巴的身高，离的这般近，鼻间都能闻到似有若无的一阵幽香，夫子匿在斗笠下的脸顿时羞红一片，乱了脚步三下并作两下的向后退了数步，他在山上求学问剑，何曾与姑娘距离这般近过！紧张之间也没有注意到红衣小姑娘的左手握着东西往身后藏的小动作。小姑娘看他这般，愣了一下，忽地笑出了声，笑得花枝乱颤，发间的银铃晃动相撞，与声音相伴，清脆悦耳。夫子听着笑声更紧张了，慌乱的找个方向便逃开了，也没有理会红衣小姑娘，也没想起要说出道歉的话。小姑娘看着他跑走，顿觉无趣，没多久就停止了笑声，“什么嘛……”，移眸看向左手中的钱袋，不禁觉得好笑，将钱袋塞进怀里，趁着人还未走远，跟着他的背影悄悄追了上去。

却说那夫子慌乱跑开，没有看清路，转了九曲十八弯，穿过十几条小巷兜兜转转才找到熟悉的那一条小路，足以见路痴。待他回到客栈门口，店小二看到他就笑着问，又迷路了这是？想当初还是我领着你去钱庄走了几遍才认得……夫子没有作声，伸手摸向腰间，钱袋呢？！夫子大惊，又把斗笠拿下把蓑衣解开，仔仔细细摸了个遍，都没有找到钱袋，“你在找这个吧？”又是熟悉的声音，夫子闻言抬头望去，只见一袭红衣的小姑娘坐在客栈对面房屋檐上 背着阳光，双腿晃动着，手上提举着一个钱袋，正是夫子的那只！不知何时，雨好像停了，天空放晴，太阳也现了。小姑娘手用力一抛，把钱袋丢向夫子，夫子慌乱伸手接住钱袋，稳住身形再抬头看向那姑娘时，只见那姑娘开心的笑了起来，露出了两个可爱的酒窝，和阳光重叠在一起，一时不知是太阳晃了眼，还是姑娘的笑晃了眼。

“本姑娘的名字叫玉鱼鱼，美玉的玉，如鱼得水的鱼，你可要好好记住了，小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