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酒馆—梓落—流年忆梦（1）

主笔：叶陵

豫州城外一个破落的小庙中，两个身着道服的人席地而坐。无人知晓他们从何处来，又是何时出现在了这里。也许仅仅只是两名云游四海的落魄道士，想要在此地歇歇脚罢了。

那名白色道服的中年人言语恭敬，而褐色道服下那个人戴着兜帽，帽檐盖住了他的神情。宽松的长袍下伸出一只枯木般的手，当手拂过面前的石块时，那些石块竟化作了一块棋盘与颗颗棋子。

往后的数月里，两人面无表情的在棋盘上进行着一场场厮杀，充耳不闻庙外的事物。而小庙周围时常有村民来往，也未曾有人驻足进来一观。这庙内与庙外，恍如两个世界。

庙外有一口水井，似乎已经干涸许久了，而这一天的夜晚，水井里竟爬出了一名佩剑的少年。少年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尘，径直走向了小庙那扇破旧的木门。

“居士先生，该您落子了。”

“再等等。”老人从棋奁里捻出一枚黑子，在空中停顿了很久，“清明，这是我们的第几轮棋了？”

“这三月来，我与先生不间断的切磋，这局棋正好是第一千轮，先生圣手，令在下未胜一局。”

“或许这局棋，你要胜了。”

清明望着黑子凌厉的攻势，摇了摇头。棋盘上的黑子连成一片，犹如一只振翅欲飞的玄鹤，将颗颗白字压迫散落在棋盘的四处。

“破局的子，他到了。”老人抬起头，而此时小庙的大门也应声而开，门口站着一名蓝衣的少年。

“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老人的眼眶凹陷空洞，但是眼睛却清澈明亮，如炬的目光似乎要看穿这个少年。

“据说有缘之人，便会得到四时居的眷顾。而居士先生在此，我便来了。”少年的语气带着一点点散漫的味道。

“这就是你有求于我的态度么？”老人话锋突然变的严厉起来，而一旁的中年男子面色一时显得有些难看。

“我未曾开口，先生怎知我是有求于您？”少年向前一步，一只脚跨过了小庙的门槛。

“若不是想让我出手相助那位少年，你不会在这个时刻停留。”老人身上冲出一股喷薄的内劲，将少年死死的阻在门外。

“四时之气兼济苍生，有求于先生的，并非是我，而是这兴国的百姓。百年前的那把杀器“鹤唳”现世了，鹤唳出而万物止。先生，您难道希望看见更多徐州深谷的那些枯坟么？”

“年轻人倒是口齿伶俐。然而四时居早已不再干预江湖之事，不论是枯梅老怪，北戈圣女，亦或是今日的鹤唳再出。况且在十五年后自会有一名少女去终止这场浩劫，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而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那先生为何要让芒种姑娘回到过往去见那位少年？”蓝衣少年拔出短剑，在空中挥出两道气浪，竟让这股强大的内劲松散了许多，随后少年跨入庙门，向着老人走去，虽然步履维艰，却仍能不断前行。

“七剑之一的秋水，能从黄梁村取走这剑，你倒是有几分实力。”老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不过这把剑还未附剑魂，若是日后有幸在荆州见到一位红衣女子，她会指引你这把剑该如何使用。”

“先生还未曾回应我的问题！”

老人缓缓将手里捻着的黑子落下棋盘，棋盘上的玄鹤顿时被注入了一股凶煞之气，煞气夹杂着强大的内劲，又把少年逼退了几步。

“你若能胜我，我就为你破例这一回！”

少年掷出短剑，精准的落在了棋盘上，击碎了一颗白子，一半的碎片飞溅，落到了玄鹤的胸口。

清明望向棋盘，此时的白子，似乎一只初生的青鸾，而那半颗落下的白子却是一枚尖锐的喙，直插玄鹤的心口。

“白连城，你的名字我记住了。往后四时居的大门将永远为你敞开。”老人拂袖站起，棋盘又重新变为了几块碎石，“清明，我们该回去了。”

老人走到少年身旁时，少年解下了腰间的玉佩：“居士先生，替我带给芒种姑娘。”

“未央啊，看来你与这少年的赌约，或许是他胜了。”老人大笑着走出庙门，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