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三通江遇袭
俞修远看看大家，又看看男子，好奇道：“你们认识？”
洛今朝还没开口，何醉就叉着腰大声道：“原来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我们好心救了你，你却一声不吭走掉！”
男子没理会他，转身准备离开。
“公子留步！”
柳燕回追过去，其中一个黑衣人拔剑想要阻止却被男子拦下。
“何事？”
“这些给你，”柳燕回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两包用桑皮纸包着的草药，“这是医馆大夫给你开的药，他说你中了结香毒，这草药可暂时抑制毒发。”男子并未伸手去接，只是十分冷漠的瞟了一眼柳燕回：“我不需要。”
柳燕回气结，心想自己真是热脸贴冷屁股，早知道当初就该让他自生自灭！她将药包往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中一塞道：“先前你救我们一命，如今这份情本姑娘也算还了，后会无期，告辞！”
说罢柳燕回就转身招呼大家离去，男子静静望着大伙远去的身影没有吭声，那黑衣人小心翼翼将手中的药包递给男子。
“主子，这……”
男子看了一眼黑衣人，黑衣人心头一凛低下头去。
“走吧。”
男子一声令下，只听嗖嗖几声，几人的身影顿时消失在杏子林中。
走的远了，郭廖忍不住问道：“修远兄弟，你方才说的魔教，指的是？”
“啊，就是那伙青衣人，我几天前在牛头村小店歇脚时遇到过两个跟他们装束差不多的姑娘，掌柜的告诉我说她们是结香岛的弟子。因为牛村头离结香岛近，所以常常可以见到那群魔教中人。不过他们来去如风，也不骚扰百姓，所以大家也都见惯不惯了。”
洛今朝心想那男子似乎与结香岛积怨甚深，怕也不是个善茬，日后见着还是小心为妙。但汪老爷子说他中了结香毒，方才看他行动矫捷，与常人无异，难道是汪老爷子误诊？
俞修远估算的一点不差，大家在晌午时分刚好到三通江边，岸边停着艘挺大的乌蓬船，带着斗笠的船夫正在码头边抽着水烟和一个钓鱼的老翁闲扯。
瞬间开阔的视野让洛今朝等人的心情也大好，他们伸着懒腰，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俞修远过去向船夫询问几句后高兴的挥了挥手。
“大叔说这就是去流光城的船，你们快来！”
洛今朝心想赶得早不如赶得巧，高高兴兴就跟着大伙一起钻进了乌蓬船内。船内已有四五个人，分左右两排落座，柳燕回刚坐下，就察觉有目光粘在自己身上。
她抬眸，发现坐在自己对面三个穿紫檀色劲装的男人正用异样的目光盯着自己。柳燕回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他们这不怀好意的眼神，莫非是垂涎自己美色？
正想着，船帘被撩起，又弯腰进来一人。那三个男人“蹭”的站起身，把船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柳燕回侧头，忍不住“靠”了一声。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救下的那个男子！
他与大家四目相对，瞬间就将目光挪开，仿佛不认识一般。
“主子，您坐这。”
其中一个男人往他的位置上做了个请的动作，男子摆摆手，自顾自选了个离大家最远的位置坐下后便双手抱臂，仰头靠在船壁上闭目养神。反倒是坐他身边那三个男子齐刷刷投来不友好的目光，好似防贼一般眼神在每个人身上转来扫去。
陆陆续续又坐进四五个人后，船夫便摇桨，将船缓缓驶离码头边。
洛今朝微眯着眼打量了一圈舱内船客，自己这排除了同行之人还有几个穿短打，皮肤晒的黝黑的青年人，他们从刚才自己一上船就一直在聊天，口音很重，他只勉强听懂赶集，银子几个字眼。而对面除了俞修远，何醉，男子和他的随从，还坐着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妻。那孩子不过七八个月大，在襁褓里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柳燕回瞧。
柳燕回冲他偷偷做了个鬼脸，那孩子被逗的咧嘴一乐。柳燕回觉得孩子可爱的很，又挤眉弄眼逗弄了他一番，殊不知她这番模样都落在男子眼底，男子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又将眼睛阖上了。
这是柳燕回生平第一次坐船，没想到原来在江上是这般左摇右晃，仿佛内脏集体移位的感觉。她被晃的眼晕头也晕，闭着眼不断运气，才勉强压下了胃里翻江倒海的感受。
夕阳西下，最后的一点金红色透过帘子照进船内，柳燕回觉得晃眼，侧过身去靠在绿袖肩膀上。船内各位也都饿了，纷纷拿出各自的干粮吃起来。绿袖摇摇她，递过一块用油纸包的糍粑：“吃点东西。”
见柳燕回没吱声，绿袖侧头一看，只见她面如白纸，唇无血色，吓得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可是哪不舒服？”
“没……就是上船后就有点头晕，可能昨晚没睡好…”
俞修远凑过来看了她一眼：“你这是晕船，稍微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觉醒来我们就到了。”
柳燕回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这时坐在对面抱着孩子的妇人从她丈夫手里拿过一块饼递过来：“小姑娘，试试这个，是我婆婆做的山楂果饼，酸酸甜甜很开胃，吃完兴许会觉得好些。”
柳燕回摆摆手：“谢谢婶子，但我晃的难受，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一旁的绿袖盯着妇人手里的饼，有些嘴馋的咽了口口水。妇人见状，笑呵呵给她和俞修远各递过一块。
“你们也尝尝。”
绿袖咬了一口，不由眼睛一亮称赞道：“这饼真好吃，我还从未吃过味道这么特别的饼呢！”
俞修远也附和道：“我也是！大嫂，这饼子是咋做的，我学一学，以后馋了能自己做着吃！”
大嫂乐道：“这是我家婆婆做的，我可不会，你要喜欢，以后有机会来我家，让我婆婆教你。” 其中一个赶集的青年也凑上前，操着一口浓重的口音道：“大哥，婶子，这饼子闻着真***香，能不能给我一块，我们哥几个分着尝尝。”
另一个也道：“对，我们拿这白面馍馍和你们换。”
那大哥一听爽朗一笑，索性将篓子里一大包油纸拿出：“客气啥，来来来，大家都来尝尝。这不是我牛大力吹，就我娘做的这山楂果饼，那村里人人都竖大拇指，要搁京师，也不比那啥天下第一饼差。”
众人哈哈大笑，一一接了饼大口嚼起来。牛大力把油纸里剩余几个饼递给那男子与他随从：“几位，就剩这两块了，你们若不嫌弃，也分着尝一尝？”
男子闭着眼动也没动像是睡着了，那几个随从神情冷漠的摆了摆手。何醉没好气的看他们一眼，小声嘟囔道：
“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仆人，真叫人讨厌。”
夫妻俩盛情难却，柳燕回只好拿起一块果饼象征性的咬了一小口，但实在胃里难受，便趁人不注意将剩余的果饼悄悄塞进包袱中。大家因为这山楂果饼聊到了一起，原来那几个青年是卖花灯的，后天就是流光城的游灯节，哥几个就背着家里媳妇做的花灯去卖。那对夫妻是云来镇往西牛家村的人，公公在城里做些小生意，媳妇三个月前生了个大胖小子，他也一直没时间回来看，便书信一封让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去看他。
柳燕回听着大家聊天，觉得脑袋晕乎乎的，眼皮也越来越沉，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大家聊到深夜也都乏了，也各自靠着休息。
月撒江面，船只在静静随着江水飘荡。船舱内静悄悄的，只有零星月光从船帘的缝隙之间透了进来。船顶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鸟儿落在了上头歇脚。从上船开始就一直看似在熟睡的男子此刻在昏暗中睁开了双眼。
突然，船篷上刺下密密麻麻的暗器，与此同时，男子身旁三名随从飞身抽剑，将暗器打落，男子冲破船篷，轻飘飘落在船篷一侧。船篷上还有数十名青衣人，看见男子，目光中都涌起强烈的杀意。男子负手而立，江风吹起他衣袂翻飞，他微眯着眼，像一只冰冷的毒蛇扫过眼前众人。
“楚笑痕就派你们这群喽啰来么？”
“沈负！你盗我结香岛秘宝，还杀我岛中弟子，若是识相的，便乖乖将奉天珠归还，我等给你一具全尸，否则修怪我们不客气！”
沈负撇了撇嘴，像是听到什么无趣的笑话。他从腰间抽出匕首，腾身而起道，“奉天珠就在我身上，有本事便拎着我的尸体和奉天珠一起回去复命吧！”
沈负一个扫堂腿将最前面两名弟子绊倒，踹翻进江中，接着当胸一掌将左侧弟子击飞，他出手又快又恨，还未看清招式人已经倒下。剩下几名弟子都慌了阵脚，方才那股叫嚣的气焰散的干干净净。
沈负正待出招，船篷忽然被一劈为二，其他三名随从从船内飞出，与剩余结香岛弟子纠斗在一起。沈负一个鹞子翻身，稳稳落在船板上。船舱内响起婴儿的哭声，他定睛一看，舱内人都倒在一片血泊之中，他心一颤，下意识走到柳燕回身前蹲下去探她的鼻息，却被一把扇子顶住了喉咙。扇骨顶巧妙安了淬了毒的暗器，闪着艳红的光泽。
沈负抬眸，正对上妇人冷冷的笑。她一把揭去脸上的****，露出一张美的摄人心魂的脸。她一手执扇，一手扼住柳燕回的喉咙。
沈负逆着光，眼深如潭，无人看的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楚心月，放了她。”
楚心月笑了笑，眼中心酸一闪而过：“沈负，你为盗奉天珠假意陪我回结香岛，难道这半年你从未有过一分真情？”
面对美人的质问，沈负的眼里却没有半分涟漪:“没有。”
“好，好你个绝情的沈负！我楚心月当真是瞎眼看错了人。今天我就先杀了这丫头，再提你的人头去见我父亲！”
沈负轻笑一声，身子往前一倾，扇尖的暗器划破他脖颈的肌肤，沁出鲜红的血滴。楚心月大惊，将扇子收回，沈负趁势将柳燕回拉入怀中。
“这可是西域剧毒，你为了她，当真连命也不要了吗？”
三名随从解决了剩余弟子，落在沈负面前，三把剑对着楚心月。
沈负神色未动：“你走吧，我不想杀你。”
楚心月紧紧咬着嘴唇，半晌她将一瓷瓶摔在船板上：“沈负，这是霜色花解药，我欠你的救命之恩，还了。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亲手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