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记

伊科诺丝与心脏

  「程式运作正常，火龙布莱德的改造即将完成」

   一座山谷里，至少从墙壁上无数突出的岩峰与不远处流动的岩浆看，这里应该是一座山谷，大量从岩浆中伸出的长管，连接向中央一座亮红色的玻璃容器。

  「很好，记住，这是一项伟大的研究，如果成功了，激进派将不再是我们的威胁，我们将是那些大腦生锈困于安逸之人的救星，我们即为和平派的未来！」

  「一切为了和平派！」

◎

  「市长先生，这是艾尔斯卡罗那位国王大人让我送来的东西。」

  「嗯，非常感谢，不过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一天，是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了吗？七号，给这位小姐一杯咖啡。」

  伴随着轻微的齿轮转动声，一个自动人偶将一杯咖啡端到我的面前。

  「……是这样的，我遇到一个强敌，失去了意识，耽误了时间非常抱歉。」

我解下不久前获得的围巾防止咖啡洒在上面不好清理，同时在脑中回忆起那长鼻子的毛球。

   「对了市长先生，可以请问一下包裹里是什么吗？」

   「这个？只是一些魔导核心罢了，不瞒你说，这附近的裂谷里出现了一只魔兽，我们准备用这些核心赶制一匹武器进行讨伐。」

   「唔，姑且问一下，你们说的魔兽指的不是那只毛球吧？」

  「毛球？啊，小姐是在说热带梦貘吧，当然不是，热带梦貘对人类并没有攻击性，顶多是释放一些波动引人入眠罢了。为什么会提到它？等会，你刚刚说的敌人不会就是……」

  「不，当然不是，您怎么会这么想呢？难道我像是一个会犯低级错误的小女孩吗？」

  「当然不是，抱歉，是我欠虑了，您的那个围巾很像热带梦貘的，才让我……」

  「如果您要质疑我的从业态度，哪怕是市长我也会起诉的，这只是路边买的普通纪念品罢了。」

   说罢，我拿起早已放在桌上的酬金，转身准备离开。

  「那么，我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嗯，啊，好，慢走……啊对了，那个——」

  似乎被我吓到的市长先生还有话要说，不过很可惜，我不想再出现失去这份酬劳的可能，于是我假装没听见，径直离开了咖啡厅。

◎

    这里是艾因可兰，一座由齿轮，魔导科技，自动人偶为要素组成的城市。

    散发着怠惰气息的人群中，一个棕发少女只身游荡着，即使周围的人都不见什么活力，她的阴沉依然让人避之不及。

   那么这个散发着将死般怨念的人是谁呢？

  「好饿啊——」

   是的，就是我。那个魂淡市长，居然没有告诉我这个城市众神币不是流通货币，你要我从哪里搞到那种方便的卡片啊。

  「去猎点魔物烤了吧」

   于是，在饥饿的迫使下，我来到了朋迪冰谷。

    除了气候异常般的冷以外，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至少烤雪兔很美味。

   轰——

   轻微的地动与巨大的声响，看样子我又很走运的遇上了事件，晚餐又要延迟了。

  「伊科诺丝！」

    寻着声而来，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只大型机械人与好几只雪怪战斗的场景，以及机械人身后倒在地上的小男孩。看样子那个机械人已经要撑不住了。

  「偷袭倒是能一下解决，法术·爆能！」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让别人来不行吗！」

    一间只有床和一些简单生活用品的房间，艾因可兰非常普遍的卧室样貌。

   「只能是我，亲爱的，这也是为了和平派的未来 。」

    一对男女，看起来是夫妻的两人在床上相视而坐。

   「可是，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他不能没有父亲啊！」

    随着话语，女人的手握住了男人的双肩，神色越发激动。

  「别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的孩子，就交给你了，非常抱歉 。」

    说着，男人将女人抱入怀中。

  「为了这次实验，我将献上一切，哪怕是，身为人类的心。」

◎

  「你是从外面送东西来的？然后现在因为没有居民卡饿肚子而来狩猎？」

  「你说得对。」

    我走在艾因可兰的大道上，身旁是名为伊科诺丝的机器人和它背上叫作云果的少年。

  「你呢？为什么会去那种地方？」

  「去看我的母亲。」

  「？」

  「她葬在那里。」

  「……这样啊，因为和激进派的斗争？」

  「嗯。」

  沉重的答案让我一时不知如何接话，沉默爆发，只剩下伊科诺丝沉重的脚步声。

  「对了，姐姐你没有卡吧？今晚要不要来我家？今天我爸爸会在炮台那住不回家，会有空房间。」

    是哦，我现在在这城里寸步难行啊。

  「那就多谢啦。」

◎

   「话说，云果家里好像没有人偶？」

  「是的，我有伊科诺丝就够了，不如说城里的大家都太依赖机械了。」

  「是哦 ，对了，你的腿怎么了？出过意外？」

    之前一直被伊科诺丝背着我还无法确认，但现在云果腿上毫无疑问是行动辅助器。

   「之前被魔物袭击的伤，不过我已经习惯了，外面伊科诺丝会当我的双脚，在家有辅助器也够了。」

   确实，云果在我面前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边处理着饭后的餐桌，一边和我说话。

  「这样啊~那要不要我帮你回复啊？我意外的擅长祭祀魔法哦。」

  「……，不用了，我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多谢好心。」

   「这样啊~」

    虽然看样子也不是完全不想，不过我也懒得多过问了。

  「那我借浴室洗个澡可以吗？」

  「当然，不如说从进门到现在姐姐已经快把这当自己家了吧……」

  唔，虽然我现在确实悠闲地躺在床上看着报纸和云果小弟聊天，但我也没那么放开吧。

  「哪有，那我去洗啦。」

  「衣物的话，浴室里有魔导器可以清洗烘干，洗完澡姐姐就去我父亲房间休息吧，我也先去睡了。」

  洗衣机烘干机都有啊，本来我都准备用魔法处理了。

  「那我就心怀感激地使用啦。」

  ◎

  「呼——」

    经由火元素魔导器加热的液体顺着我的身体留下，淋浴总是能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感到放松。

    我的面前是一面全身镜，虽然我自认为还算得上一个美少女，不过很可惜，镜中除了如果是一个十七岁少女来照大概会映出左胸的位置有一颗跳动的心脏外，什么也没有出现。

    自从上次按弗雷西亚的办法将连生体咒入身体，镜子这种东西便不再能映出我的样子，如果按照老家的传说，大概是因为我已经不纯净了吧。

  「算了，去睡觉吧，明天还有正事呢。」

  关闭水龙头，穿上已经烘干的衣物，我走出浴室，整个房间黑漆漆的，只剩下浴室的一点点灯光。

  「呼——」

   下次我应该问问别的灯开关位置的。

◎

  「厄丽丝！」

  猛的伸出手，睁开眼发现自己坐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略显刺鼻的机油味也同时袭来。

  「又是梦啊。」

  揉了揉头，脑中浮现的又是厄丽丝的背影。

「出去转转吧，反正也睡不着了。」

  幸运的是我并没有穿睡衣的习惯，掀开被子披上长袍 ，我来到了云果家的庭院。

  凌晨一两点的艾因可兰倒是没有像日本一样灯火通明，安静的可怕。

  「云果小弟家不大，院子倒是不小，是因为要放这个机械人吗？」

    站在草地上，我研究着面前的伊科诺丝。

  「保护……」

  「什么？」

  离伊科诺丝越来越近，我听到了轻微的机械音。

  「驱逐……」

  砰——

  而在我听清机械音的下一秒，巨大的碰撞声在我耳边响起。

  伊科巨大的手掌，与我展开的物理护罩紧贴在一起。

  「果然是她啊……」

  看样子我确实无意间碰上了自己的目标之一，如果没有自动展开的护罩，恐怕我已经是一块饼了吧？于是我继续向伊科靠近。

  「噗哈——」

  一口鲜血吐出，伴着巨大的压迫感，我被伊科诺丝握在了手中，物理护罩也已经破碎。

  「怎么会突然变强，啧，空蝉！」

  喊出话语的瞬间，我眼前的伊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朋迪冰谷的景色。而握着我的巨掌也已不在，只留下全身的剧痛 。

  「高贵治愈 。」

  轻声咏唱后，光属性的精灵出现，亲吻着我的痛处，强烈的疲倦感也席卷而来，让我闭上了双眼。

◎

    咕——

    叫醒我的是肚子的叫声与无比的饥饿，站起身，周围还是朋迪冰谷的景色，看来我这次很幸运没有被当成尸体带走。

   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如初，看天色，我恐怕睡到了傍晚。不出意外，市长先生的行动也结束了，虽然不辞而别对云果小弟很抱歉，不过是伊科诺丝先袭击我所有也无所谓了吧。

    随手一发火魔法枪烤熟一只雪兔，吃着稍早的晚饭我缓缓向烧灼裂谷走去。

◎

    那是我到达艾因可兰的前一天，秉承着办公前先娱乐的职业操守，我来到了艾因可兰的烧灼裂谷。

    而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团巨大的毛球。

  「嗡～」

    巨大的毛耳朵晃来晃去，眯着眼睛不断甩动着黑黑的鼻子。

    首先，我不是福瑞控，其次，我不是福瑞控，但它很明显是在勾引我。

    当然，我也上勾了。沉没于它柔软的茸毛中，我陷入了梦境。

    哪怕再怎么去粉饰，那也实在称不上是美梦。

  「失控了，快控制住它！」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只火焰魔兽与一群慌乱的人们，从衣着来看，应该是研究员。

  「浑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实验到底哪里出——」

    爆炎般的火球，将一个仍站在操作台前的研究员化为了烟尘。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我们不是和平派的未来吗！」

   不远处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研究员还在不断挥动双手，诉说着不知和谁做的约定，不过很可惜，下一秒他便被火之魔兽右手的蛇吞入口中。

    我似乎正在这场混乱的正中央，但似乎没有人，亦或是魔兽能看见我，而我也清楚地明白，这里是梦境。

   「老公——」

   我的身边，有微弱的声音响起，是一个流着泪的女人。

  「不能让这样的东西留存下来！」

   说着，她奔跑起来，手里抱着一叠文件。

   我很想去看文件的内容，可身体却无法移动。看样子她想把它们扔进岩浆。

   不过在她跑至崖边的同时，火之魔兽的爪子贯穿了她的腹部，幸运的是那叠文件也落入岩浆之中。

   而当我看清倒在崖边血泊之中女人临死的表情，那看不到一丝恨意，没有恐惧没有绝望，那仿佛原谅一般，又似是可怜眼前之人的眼睛。

「厄丽丝」

   就像某个死在我面前的少女。不过很可惜，事件仍在发展并没有我回忆的闭余，一阵阵的爆鸣，一团团雷光在我面前的魔兽身上炸开。

  「别杀，这个合成魔兽还有很多价值。」

   转身一看，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握着手枪的男人，和他身后的一支军队。

   而当我知晓他便是艾因可兰的市长，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事了。

   听从男人的命令，军人们将手中的魔导炮更换核心，随后便又是一团团紫色的烟气在我面前爆散。看样子是催眠弹，效果很显著，不用多久的火力压制，火之魔兽便在我面前倒下。

  「看样子实验失败了啊，第二小组，把这只合成魔兽关起来，不用太严，定期放出来遛遛让平民不敢靠近这里，到时我们再来压制就好，顺便稳固民心。」

   左手一挥，他身后的人便上前运用不知名的魔导器搬动起魔兽，而那个男人则走到崖边，那个死去的女人跟前。

  「真是浑账，你老公作为第一负责人为实验献身，而你居然将一切的数据丢向火堆。」

   说着，他一脚踢向那已经穿了个洞的尸体。可下一秒，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漏出笑容，对着不远处幸存的研究员说到

  「你们，我知道清除意识进行控制的方法被那个化为野兽的男人控制着，不过将心脏作成炉心的办法你们应该知道吧。」

  「是，是的。」

   听到研究员的回答，男人的嘴角更是上扬

「把这个女人的心脏也做成炉心，做个机械人，然后送给她，不，他们的儿子，还有那个男人的尸体，也做成半魔像一起送去。」

   「毕竟那么小的孩子可不能没有父母不是吗？」

   伴随着男人可怕的笑声，我从噩梦中醒来。

◎

  「还是这么热啊。」

   这里是烧灼裂谷的最深处，为了得到那份文件，我再次来到了这里。

   「果然，市长先生的行动已经结束了呢。」

    而与上次不同，我见不到那只可怕的魔兽，现场只剩下数不尽的弹坑与元素残留。

    之前为了防止横生变故，我没有选择讨伐这只怪物，市长先生的行动倒是帮了大忙。

    噗通——

    岩浆在我面前沸腾，只差一点便能溅到我的裙子。

  「准备完毕。」

   所幸这裂谷里元素魔力充沛，不然仅靠我的魔力实在是不想用这个。

  举起右手，我吟唱起古代的文字，伴随符文与法阵的出现，整个空间的魔素与妖精现出身姿。

  「盈满，盈满，盈满，而后舍弃吧。」

   魔素向我身边的法阵汇聚，后又流回原处，只留下各式各样的影，野生魔物的聚落，火之妖精的诞生与融化，一只暴虐的火之魔兽，而最后，是挤满空间的仪器与白色的研究员们。

  「变时神术！」

  咏唱结束，虚影随着魔素一同消散于这片空间，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嗯……确实幻觉。

  「不过到手了就行。」

  唯一有变化的，便是我本来空荡的双手中多出了一叠文件。

「说的对，东西到手就行。」

——啪嗒

  随着熟悉的男声，魔枪上膛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随后，是一群手持魔导炮的人从暗处现身。

  「虽然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明明发现了我们却还这么做，不过把东西交出来吧，别对自己太自信。」

  男声的主人，也就是那位市长先生一边拿抢指着我的脑袋，一边高傲地伸出了手。

  「嗯……我倒比较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来的？」

  「…」

  看样子市长先生对我还是有些许防备，只盯着我却不说话。

  「该不会是那只魔兽告诉你们的吧？」

  「 ……,没错,无论是火龙布莱德还是那个男人都是个话唠,他们意外的合拍。够了，把东西交出来然后忘了这里的事，我还能看在艾尔斯卡罗国王的面子上不杀你。」

  「嗯，你的提议很不错，我确实打不过这么多人，接受洗脑然后离开或许是唯一的办法。」

  「你明白最好。」

  「但是伊科诺斯总不是话痨吧？」

    我将文件卷起，放进长袍内的口袋

咔兹——

    同时，周围所有的炮口瞄准了我。

  「看样子你没我想的聪明。」

  随后便是响彻全谷的炮鸣，不过很可惜。

  「发生了什么！」

◎

   「他们不知道我会空蝉呢。」

    现在，我正在艾因可兰附近的贫民窟，至于烧灼裂谷里，应只剩被魔导炮轰烂的纸分身了吧，

  「果然没错，是用心脏制造炉心与意识的方法。」

    稍微阅读了部分文件的内容，我明白这就是我需要的东西，而后再次将文件收入长袍。我走在贫民窟的小路上。

    还没有体验到自动人偶的完美服务也没和云果道别就离开这个和平派的城镇倒实在是令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