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百年】戏说牡丹亭(下)之应天连环案破

修改于2020/08/26123 浏览同人专区

大报恩寺镇楼

所谓冥冥之中天注定，挨过了那阵如同纺锤搅脑的疼痛，虞华灵台一清。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足够虞华回想起自己是如何身亡的，而那将他残忍杀害的歹徒面容，更是忆得清清楚楚。

以下虞华自述：

“那日，书院下学早，我家娇娇学琴回来，用的便是前些日子刚买的焦尾琴，因是沉香木制，她好奇这木头之间的区别。说来也不好意思，对待妻女的事情我向来是亲力亲为，闺女好奇，我就上了大报恩寺后山，想伐些木头好教她分辨，顺便砍柴归家。下山途中，我恍惚听到有人呼救，后山人迹罕至，倒是有猎户布陷阱下套子。我怕是有哪个寺里的香客不小心被套了，循声找去，竟然看到一男子将那梁媛媛捂了口鼻，并往她口中塞了不知何物，就将她扔在地上，欲行不轨。我没留意踩了枯枝，被对方发现，他转过头我才认出是那刘员外府上的跛车夫，可能太过震惊我喊了出来，没想到那厮一丝心虚也无，面容狰狞持刀朝我打杀而来，我慌忙下山，不敌他曾经当过兵，又对山中熟悉，竟先我一步拦截将我杀害，弃尸深山。若非我妻子知我从不在外留宿，发动府中人上山寻我，才发现我的尸身。何其毒哉！我死之后，那跛车夫必是回返又杀害了梁媛媛的！”

前因后果这么一说，众人大概也能想见当时惨状。

“只是这跛车夫，也就是王二，为何要对梁媛媛下此毒手？他二人虽说都是刘员外府上，但是刘夫人治家极严。一个是员外夫人的贴身侍婢，半年前及笄又放其归家，一个是外院不起眼的车夫，内外有别，从无往来，这他们之间有何联系？可别说他们有私情，一个四五十岁的糟老汉，一个年方十五的俏娘子，编出来也得有人信啊。”

“老板娘这话在理。”

小二偷摸斜着眼，你想知道怎么回事，不是可以招来梁媛媛一问便知么。

老板娘瞪他，这是能随便招魂的吗？梁媛媛与虞华同日被害，早就入了轮回往生了。

小二悻悻然，抹着桌子看她们商量。

然而众人讨论无果，且不说虞华早已是魂体，鬼神之说官府甚忌，她们凭什么说对方是凶手，官府判案是要有理有据的求证，证据何在，证人何在？虞华就算能给自己与梁媛媛作证，知府他们敢将这事也记在案例上吗？显然不能。

仿佛进入了一个死胡同，老板娘眼珠子转了转，笑了起来，留小二看店，拉着丽娘，带着汤显祖登了春花的门。

小二……就我是个老实人。

虞华，虞华也跟着出门了，反正今天阴天，又是傍晚了，遛一遛也不带怕的。等下还能拖春花借口给自己妻女送些吃食补补身子，他可舍不得自己的两个大宝贝小宝贝守孝吃素，一举两得。

春花，春花还能怎么办呢？

本想跟小强一起在自家餐馆吃晚饭的，最近聪明总在他二人之间一闪一闪的，吃饭都在一块儿，都胖出双下巴了喂。看看小强跟聪明勾肩搭背的，哎的轻叹，招呼他们进了单间，又安排上了好茶好点心。

“这有何难啊，“春花唤来伙计，吩咐他前往刘府送菜，”机灵点儿，什么也别说，看清了那车夫在不在，速来回话。“

“主家放心，片刻便回。“

是了哦，知府正在排查城内人口，若是有谁行踪有异，暗地里查一查就能确定跟凶手有无联系了。

依春花看，刘府必定有问题。那梁媛媛自幼卖身刘府，员外夫人最信任她，连体己都交她保管，及笄后还送其回家，并没有要赎身银子。梁媛媛死后，却不曾听说刘夫人有过吊唁。

刘员外乐善好施，素有贤名。他家公子更是个心灵聪慧的，长得眉清目秀的，打小读书就有灵气，书院的大儒对刘公子很是赞赏，然而此番乡试落榜，震惊多少人，无人不叹可惜，按理来说这种时候父母必然最为关心子女的，刘府却传出来说的是刘员外气坏了，将刘公子关了禁闭。

这番操作，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且，大家似乎忘了什么。

伙计回来得很快，“主家，那王二并不在刘府，据看门的说王二以前当过兵，伤病犯了，辞了车夫的活儿，回乡下老家了。我又托了包打听，东南西北四城看城门的人都说没见过他，衙门也无王二出城路引。”

“是个心细机灵的，这趟做得不错，去账上支二两银子，以后好好干。”

“谢主家赏。”伙计高兴退下了。

老板娘慕了，“春花你可以的啊，从哪招的这么一个伙计，能耐啊，是个干大事的。”

春花笑的得意，“也不看看我什么眼光！”

现在确定了王二杀人逃跑，春花鼓动丽娘去找第一捕快王争先。

“可是，找他又能如何，说王二行踪不明，就是杀人凶手，很难取信于人呀！一不知王二为何杀人，二无法解释由来，三嘛，那梁媛媛可是被毒蘑菇毒死的，而且我们不知道王二下落，抓不到他归案，我们还怎么帮虞老爷？”丽娘很是质疑。

春花自信极了，“你只管去找就是了，只要你跟王捕头一说，依她事事顺着你，必然会去查，事情做过了，就会留下痕迹，是经不起查的。”

“跛。”汤显祖言简意赅。

可是她们不太懂啊！

跛？跛！跛脚车夫！

“汤公子是说湖底沉骨！仵作验骨说那是成年男子的大腿骨，且有骨裂，生前必是断腿有残。”

“那大腿骨是王二的？！”惊呆了众人。

汤显祖微微颔首，以示正确。

王二竟死了？

兜兜转转，凶手也死了，而且是沉湖的方式，唯存腿骨。

都知道沉骨案发后，应天府城内戒严三日，解禁当天正是虞华头七出殡之日。那么王二杀人弃尸，是于受害人虞华死后第四日被发现的湖底沉骨，身死前后绝不超过四日，而且要在四日内被湖中鱼群啃噬至只余骨头，时间上来不及，除非他的尸身是被做了手脚后才抛尸湖中，故意吸引得鱼群噬咬。这是怕王二被认出来啊！想来其他部分尸骨应是坠了石头之类的重物，才没有浮尸而被人及早发现。

若非严大人落水，谁也不会知道这湖底下藏了一条性命，害了两个人。

话说，真的只害了两个人么？老板娘但笑不语。

到如今，此案连环已是三条人命，想来梁媛媛被害定是有人指使，动手之人又被灭口，那真正的凶手便是幕后主谋了，而且，必是刘府中人。

那么，谁最有嫌疑？

是乐善好施素有美名的刘员外？还是与梁媛媛亲如母女的刘夫人？或者是反常落榜被关禁闭的刘公子呢？

“杀人要有动机，凶手是有计划地杀人的！”

丽娘早已找来了正义的王捕头。知府文大人、董大人、师爷跟仵作还有他们几个捕快私下都知道梁媛媛的死不是意外。

(虞华：我只是个计划中的意外。)

“梁媛媛是闺阁女子，既不与人结仇，也无金钱纠葛，不为仇不为钱，很大可能是情杀。更何况她一女子，怎么会独身去郊外，应有熟人相约。”

“难道是情人雇人行凶？”丽娘随即脑补了一场渣男抛弃旧爱另结新欢。

王捕头宠溺地笑看一眼丽娘，薅了一把她的脑袋瓜，“我们暗地里从她的小姐妹处打探到梁媛媛及笄归家正是要待嫁的。”

“她要嫁人？”

“天哪，那男方岂不是……”

“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可知，梁媛媛跟她的小姐妹说她将要嫁何人？”

灵犀一动，“刘公子！”正是异口同声。

是了，梁媛媛既是自幼卖身刘府，又娇俏精灵，大人小孩都喜欢，与那刘公子年龄相当，可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久处不厌，自然彼此暗生情愫互许终身。从梁媛媛能够跟小姐妹说出待嫁之事，刘公子肯定是许与正妻之位，而非纳妾。可这结亲，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刘公子愿意，不代表长辈也愿意啊！梁媛媛再好，抵不过她曾是员外夫人的侍婢，即使后来赎得自由，哪怕刘家不收她赎身银子，也掩饰不了这段为奴经历。梁媛媛出府后又是在织纺上工，刘家不可能容忍一个曾经的女奴在外抛头露面还做当家大妇的。

雇人行凶得有财力，员外家教甚严，刘公子月例有限，没有能力也没有人力实施犯罪，何况刘公子爱极了梁媛媛，能许以正妻，所以凶手不会是他；刘员外本是庶子，分家之后身无恒产，向来与人为善，性子急公好义，不会计较身份地位这些虚的，否则当年也不会不选择一门强力的姻亲，转而娶了小门小户的刘夫人。刘老夫人更是早就颐养天年，在道观清修，常伴青灯，不问事的，凶手也不是她；所以，排除掉不可能，剩下的，再不敢信，也是答案。

凶手确实是刘夫人。

其实在王捕头来之前，刘员外就领了妻子，劝其投案自首了。

如果没有儿子要娶梁媛媛这件事，刘夫人是会一直喜欢梁媛媛的。毕竟她性子妥帖，还有能力，将自己的体己打理得非常妥当，陪嫁的店铺也是年年盈余，本来想着待她及笄后认她做义女，陪副好嫁妆，全了这么多年主仆情谊。

世事无常，没想到在她眼皮底下，梁媛媛竟然敢与她儿子有私！得知此事时，刘夫人又惊又怒，恨不得将那梁媛媛直接拉出去配人，断了儿子的心思。又害怕这样做引起反弹，惹儿子生厌，万一二人私奔就悔之晚矣。儿子的名声太重要了，人长得好，书也读得好，书院大儒赏识，夫君又有善人之称，将来前程可期，怎能为了这样一个婢女变得狼狈不堪！若外人知晓，只会抨击他色欲熏心连自家母亲的贴身侍婢都饥不择食。名声必定有碍！

刘夫人将这事瞒了下来，哄了刘公子说答应这门亲事，将儿子留在书院温书备考；以待嫁为名迅速放了梁媛媛归家，物色好府中的跛车夫王二许以重利，车夫当过兵杀过人，有他出手，布置意外，不会坏了她的事，刘夫人承诺事后改名换姓送他往苏州去，王二应了。她又私下约梁媛媛共赴大报恩寺祈福，迷晕梁媛媛后吩咐王二将其拖至后山强喂毒蘑菇，梁媛媛醒来后是活生生痛死的，所以验尸结果是服食过量毒蘑菇致死，这就是所谓的中毒身亡意外。

说起这意外，都觉得王二怕是个蠢的，即使误食毒蘑菇🍄，又有谁会选择生吃。要知道现任知府当初发起科普班，强制城内所有人轮流到书院学习，也请过谈大人带着医馆的人去授课的，学习后还要考试，考不过还得接受再教育。那梁媛媛识文断字，科普班成绩乃是优，会不分辨毒蘑菇吗？

刘夫人还交代了王二在杀害梁媛媛过程中对虞华杀人灭口一事，以及她在湖边交付王二财物时，包裹上熏了迷药的，她在昏迷的王二身上撒满诱食的药粉，四肢跟躯干均绑上石块，推落湖中淹死。

自此，真相大白。

好个面慈心狠的员外夫人啊！

刘公子落榜，是因为爱人之死，也是因为母亲之过。自小聪慧，在得知梁媛媛死讯后抓住一点蛛丝马迹就猜出了一切，当着刘员外的面质问母亲，对母亲表示无法理解无法接受更无法原谅。刘夫人不敢置信，刘员外更是惊怕交加，他是怒的，对刘夫人行事他异常心惊，仿佛才识得枕边人，对刘公子所言他亦是怕极，怎忍家破人亡啊！刘公子闹着要大义灭亲的时候，刘员外惊醒了，他经历得多，此事一出，儿子前程无望，本朝以仁孝治天下，若儿子再有大义灭亲之举，今后怕是要被人戳穿脊梁骨，当即关了他禁闭。对外则以乡试落榜为由，刘夫人亦被禁足后院，不许歇息，日日茹素，写足千遍往生经，自省其身。写完当日，刘员外亲往大报恩寺供奉佛经，归来便大义灭亲，领了刘夫人归案自首，一夜白头啊！

此案一结，满城哗然。刘夫人成了全应天府最不受欢迎的人。

后来。

刘府散了大半身家赔偿了虞华一家，因梁媛媛是孤儿，就捐了一座抚幼院。

刘夫人被判秋后问斩，在行刑之后，刘家父子收殓其尸，全家迁至城郊，深居简出。

得了刘家巨额赔偿金，虞华将自己的秘方售与春花，只换她一诺，护着自家妻女，又求了老板娘给她二人托梦，细细交代，道了别情，安心往生去了。

本府忙于公务，不知今夕何夕，原来是七夕。

祈愿天下有情人终能重逢。七夕快乐！ [嗒啦啦2_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