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奔向橘子园的白鸽
修改于2024/03/21439 浏览综合
湿润的雨声，迫近的倒计时，人们小声地啜泣着，哀叹着自己的命运。
与所爱之人彼此道别，是晚宴的最终曲。
就仿佛是钢琴家在结尾处敲下沉闷的音符，便匆匆合上琴盖，唯留场上观众面面相窥，令人扫兴。
一切都是湿漉漉的。
角落里的斯奈德侧过身子，如同一个苍白的天使，张开翅膀，轻轻笼住了正在不断祈祷的姐姐。
“晚安，玛丽安，愿我们在天国相聚。”
听姐姐说，死去的人们，他们的灵魂都会化作洁白的鸽子，飞往天堂。
斯奈德感觉到怀里的暖意一点点消失。
不会的啦，姐姐。
她已经没有去天堂的资格了——那里肯定会和基金会如出一辙地将她拒之门外。
看看自己的手吧，那双既是养活了家人，也是破坏了无数家庭的手，难道主真的会赦免她的罪，既往不咎吗？
不管是无辜的人，还是该死的人，他们流出的血，已经够彻底淹没她了呀。
但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又愿意在看不清脸的天气下干着肮脏的活呢？
总得有人要堕下地狱的。
斯奈德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接下来，就是向你道别了，老爷。
可不能因为哭鼻子，连道别的话都说不出。
“老爷，暴雨过后，真的什么都会消失吗？就像人家刚来芝加哥那时候，一贫如洗。”
维尔汀看着她的眼睛。
“是的，斯奈德，但是从现在开始，我承诺，你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哼，骗人。
她的苦苦挣扎，她的一无所有，她的走投无路，在今夜，这一切，都会被碾碎成微尘，被暴雨无情的冲进城市肮脏的下水道。
“请您别这么说……人家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呢。”
斯奈德摸了摸湿透了的发尾。
是时候了。
她想要紧紧抓住维尔汀的手。
抓不住，抓不住。
浑身轻飘飘的。
“别忘了我，老爷。”
温柔的一字一句，割开了斯奈德的喉咙。
对不起，一直以来，骗人的都是我呀。
不过，请记住我左侧的心跳吧，它是如此的震耳欲聋……
简直无法忽视呢。
又一只苍白的鸽子消失了。
只不过她飞向的，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而是一座橘子园。
阳光，青涩的柑橘清香，随风鼓动的白床单，孩提的嬉笑。
一如记忆那般美好。
她于橘子园中呱呱落地，再次。
斯奈德听见园中有人在窃窃私语。
还有其他人吗？
原来是一个年幼瘦弱的小女孩，正在努力地踮起脚，想够到枝头一个又大又甜的橘子，自言自语，连身后的存在都未曾发觉。
“那个人吃了园子里最高的橘子，一直在皱眉头，最后居然还消失了！”
“但是，她看起来并不像是会偷橘子的坏人……”
斯奈德笑。
她轻轻从枝头摘下橘子，如牵起一个气球一样轻松，递给了面前的女孩。
“也许，那个橘子对她来说，实在太酸太苦了吧。”
嗯哼，亲爱的，我说得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