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索弗利夫英雄史诗
修改于2024/12/3148 浏览同人
索弗利夫英雄史诗
无名诗人 著
哦,愿有一口美酒,
那美酒满浸花桂,
唇齿满载丰收的喜悦。
醉酥使麦香馥郁,
续起陈年的旧会。
听啊,夜莺已振舌、鲁特将奏响,
心急的宾客哟,
请聆听我的歌唱。
记得曾有那旧闻,
那法拉希尔密林之东,
那极东汪洋之外,
有那千柱之城、有那百门之都。
夜吞吐着玉露,
堆叠出黄金的城廊。
瀑布涌下悬苑,
满载月与星光吻痕。
索弗利夫哟,
我的导师,我的勇士。
追寻着古的铸术,他远渡重洋,
但那诡诈的风闻终是谣讹。
筑城的黄金,
是那堆迭荒漠的黄沙。
流芳的悬苑,
是那吞噬生灵的骄阳。
沙之海,比那湿盐更为生厌。
深入或是返途?
索弗利夫茫然四顾,
瞧见那日光的闪烁为他引出路途,
是那反光的金属,
他扯开沙的遮掩,
那儿藏着条曲径环绕的盘蛇,
通体以纯金打造。
凭以何等惊艳的工艺?
借以何等姻熟的手法?
索弗利夫把弄着手中的金蛇。
如今,他确信黄金国真实存在,
确信其藏身于沙漠正中。
望向太阳升起的方向,
那会是他的终点,
一场遥远的苦难。
白昼的热浪叫人无法忍受,
只剩夜晚供人前行。
九条毒蛇找上了他,
他便抽出猎刀斩杀掉其中之八。
仅存的毒蛇在掌中告饶:
这黄沙如月亮般闪烁,吮吸着我的理智。
英勇的旅人,我祈求您的仁慈,
作为交换,我将带您前往那都城。
怎样的怜悯也容不下第二次背叛,
留神,我的猎刀还欠副皮鞘。
数个昼夜接踵而过,
那引路的毒蛇今晚却依旧沉默。
索弗利夫忽然想起,
毒蛇既不该言语更不会求饶。
月光、荒漠、干涸、蠕动、虚妄,
他听见,他感受,任由沙漠的荒诞将他吞噬。
思绪被揉成团乱麻,
扭曲着索弗利夫对时空的感受。
夜晚?
还是闭眼后的黑暗?
耳边传来那鸦鸣与猫叫,
他瞧见数个阴影堆砌着迷宫,
那尽头藏着汪清泉,
投映着月光凄冷的惨淡。
随即,他步入深潭,
只为追逐那滋润与潮湿的触感,
女子的歌喉却将他拦截。
那风华可堪万干辞藻,
攀附在风中也足以抚动耳弦:
我听见你的渴求,
索弗利夫,我那远道而来的宾客。
可你已走得太远,还请你远去。
远离这绿洲,远离那城池,
远离水中黯淡的圆月,
莫让梦魇与惊骇将你腐蚀。
珍珠的触感拭过眼眸,
为索弗利夫盖上那帘幕。
刺眼的光亮划破梦境的黑夜,
毒蛇?迷宫?女子?
潋滟的湖色投入眼中,
漫不着际的绿茵散发着果气。
紧攥手中的金蛇,
索弗利夫已立于沙漠的眼中
远离这绿洲,远离那城池。
索弗利夫却仍向往着深处。
这绿洲也越发菱靡。
那泉光闪烁却隐去风波,
顺着那水渠被导向城中。
金属榨取着植物最后的光泽,
撩拨起他的兴致,
也抹去梦中女子最后的警悟。
再度睁眼,却已忘却。
如何步足,
使他俯橄这黄金都市的恒古与怪诞?
三条线勾勒一个迷宫,
而多少迷宫能描绘这虚妄?
万、亿、兆、京,
那神明十指交错,
凝视着深无可视的它。
无顶的宫殿、那眢井的瞽人。
仰望那弯顶上参天的走廊,
立柱凌空装在那宏伟的墙上。
窥探那廊桥下殉葬的黑暗,
那阶梯反装,环绕着滑向深渊。
黄金的盘蛇滚往高处,
影子跌落深海,
他找回了自己的名字。
索弗利夫,
他拾起金蛇,瞧见地面的异样:
金制的地面怎会有蛇的轮廓
是铸造不当导致的熔解不全?
思相比较,
索弗利夫诞出初步的设想:
或许并非是黄金国锻造出金蛇,
而是金蛇铸造出黄金国。
蔓延着思想,似乎整个城市都嗅到了不敬。
地底溢出黑色的非人,
那瞳孔肆射出如月光的惨白。
避开那骇人的嗽嚎,
凭直觉绕过第三个拐角,
索弗利夫见证到辉煌与璀璨的碎片:
半个嵌入墙体的人形,
一柄刺入胸膛的长矛。
黄金的屋壁咀嚼着他的身躯,
咽下每一寸颜色。
索弗利夫尝试触碰,
那金制长矛却在破碎中消失。
是否那非人都是被吞噬的居民?
他那过于喧哗的思绪,
是的。
扰醒了壁中长眠的人。
特蒂乌斯,
他自称为黄金国的遗民。
昼去月回,虽干万次也未尝朽灭,
便要奏响这多年的沉寂:
又见面了,索弗利夫。
这场景早在梦中闪烁,而这次是现实吗?也无关宏旨。
这一切的源头,都要追溯到那个暴君与邪魔,
海格纳。
那时,他以绝对残暴的手腕统治着国土,
而骄奢与荒淫更加膨胀着野心。
于是,他向某个异教的神明寻求交易,
得到了无数被雕琢成毒蛇的黄金。
而海格纳,
好似彰显其气度慷慨与伟岸,
他将黄金尽数赐予国民,
催生出那异变。
起初是那边陲的村庄,
村民在月下疯疯,撕咬着彼此,直至死亡。
等卫队赶到,只留下衣物与蠕动的痕迹。
相似的事件在国中蔓延,
有人认为这是场可怖的瘟疫,
它诱人失心,它引人变蛇,令被咬者同染恶疾。
而海格纳,这灾厄的始作者,
他下令隐瞒一切,只将染病的区域焚为焦土。
金蛇、毒蛇、瘟疫。
尽管恶毒的海格纳竭力掩盖,
仍有人察觉到异常:
我们的先辈。
他们发觉这瘟疫与黄金的联系,
他们意识到那场交易。
他们猜测,这瘟疫乃是天平的筹码,
一场仪式的献祭。
于是,他们冲入宫殿,
释出那捕捉的毒蛇,摘下那暴君的皇冠,
誓要让这暴虐的君王自食那恶果。
而海格纳,
丧心病狂使他在生命的最后掷下大火,
连同那国都燃为灰。
而幸存的人们,我们的先辈,
他们将金蛇重新熔铸,建起这黄金城,
以此弭除那恶毒的灾祸。
终于,不再失心,不再蛇变,
瘟疫从国中消散。
然而安宁却总是短暂。
哦,那盲目冥顽痴情的女神,
她司掌那森林与泉水,她的歌声柔似珠玑。
她竟爱上了那无可救药的暴君,
从烈火与毒蛇口中护住那残酷的灵魂。
财富战争瘟疫,
海格纳登上了神位。
胸前的长矛不知何时凝结,
仿佛是刻意中断话语。
然而流光摇转,仍是恍无所觉。
特蒂乌斯接续着叙述:
你也瞧见这长矛,正是出自那海格纳的手笔。
他登神后便运使那神力,凝成把无匹的长矛。
一击,连同那森林与泉水,
与黄金城外的国土一齐湮为砂砾。
而我们,这黄金城的居民,
这推翻他暴政的叛逆,
他给予我们最惨烈的报应。
那神力混合瘟疫的威能,扭曲了城池,
还化作长矛将我们钉在城中。
从那时起,我们再也逃不出这里,
眼中所见口中所尝鼻中所嗅耳中所闻肤中所感梦中所触意中所想,
全都是这该死城邦的永生与荒谬。
或许这也是第千万次臆想,
第千万次醉梦,
但不同于异化的同胞,
我们仍抱有希冀。
索弗利夫,我们曾梦见之后的未来,
你携带着我们最后遗落的金蛇
前往那宏伟的熔池,这深渊的谷底,
将金蛇掷入,粉碎这诅咒。
素弗利夫,只有你能做到。
你注定造就这伟业。
非人?黑色?瞳孔?嘶嚎?
不知何时起,
这城市似乎遗忘了它的恶意,
也许只是抵触外来的臆测,
却接受城中的思忆。
倒置的扶手,坡道裹扶着矩形的黑色。
向下前进了多久?
晦暗掩盖着一切标识。
倚着扶手、挪着脚步。
感知已无意义,
只能寄望于道路的完壁。
一步,两步,三步。
索弗利夫诵念着步数,
以求逻辑与理智,
能抵御这漫漫长夜的虚无与恐怖。
然而那孤独却无孔不入,
终究,他掷出了金蛇。
清泉与绿洲,
索弗利夫从那月光中醒悟。
被梦境碾为粉的记忆缓缓拼凑,
化作旋律,涌入耳中。
那沙漠的彻夜徒步,
那鬼若天成的金制盘蛇,
那特蒂乌斯与瘾狂的海格纳,
那黄金城的荒诞与无可名状。
茂密的枝叶缓缓摇曳,
阻拦西洛可风带走空气的湿润。
植被覆盖的泥土带来松软,
星光底护着绿洲入眠。
沙漠舒展着干万年未有的宁静。
似乎这旅途也将由此而终。
索弗利夫望向湖面,
那月光舔吻着湖湾,引来夜晚的潮汐与泉涌。
远离水中黯淡的圆月。
那阴影与迷宫,那歌喉与警诚。
他瞧见水中的月亮,
那般淡,那般孤寂。
于是他意识到,
意识到那梦魔与惊骇。
他抬头,
天空中悬挂着三个月亮。
月光、瘟疫,
他向某个异教的神明寻求交易。
恐惧将思绪压缩成瘾症与妄想。
大地的震颤不知从何处袭来,
那月亮,那骇然的眼瞳,
疯疯、开颅、颤胆、缢绞、心悸、蛭虫。
那可怖的蠕动声愈加壮大,
侵蚀着所剩无几的神智。
那全貌绝非任何所能窥视,
索弗利夫,那荒诞而离奇的念头盘据着他的思绪。
而光芒,那不存于此的神迹,
奥温克,
奈莎将指尖放在唇间,投出垂怜那山河的眉眸。
妄想、虚影、幻象,
索弗利夫握紧锤柄,
那战锤闪耀着万世光芒,消弭了一切。
梦幻?
那于加尔提兰的战锤如何闪现于此?
索弗利夫张开双眼,一切都已不存,
只有那麻木的脚步追随着毒物。
于是,他从黄金城中取回那亵渎,
女神、特蒂乌斯、海格纳、祂。
他见证那幼苗正苗壮、柔伸、舒展、蔓延,
神志修缮着枝叶,感性补葺着细节。
于是,索弗利夫抛出了猜测:
或许,曾有位名叫海格纳的仁君,
他意外发现了那雕作蛇形的黄金。
似乎预示着繁盛,
他将黄金赠与全国。
然而那蛇形却承载着不朽的污秽。
于是,有人窥见了祂,
祂则回以凝视。
吮去灵魂,肉身堕化为蛇,
梦魔与黄金扭曲着幸存者的心智,
怎般的封锁也无济于事。
最终,他们对向了海格纳,
弑君、焚城、聚金、筑城。
所幸海格纳死前未受毒蛇咬害
森林女神护住他的灵魂,
执念则令他化为神祇。
然而,黄金国却已被那疯狂与瘟疫统治。
最终,他亲手夷平了自己的国土,
将那古长存的视线囚禁在黄金城中。
咸湿的浪潮涌上,
迎送那风中的加尔提兰。
而那引路的毒蛇已不知所踪。
索弗利夫向行囊探去,
鳞片、撩牙、蛇信,那疼痛刺入指中,
直脱视野之外。
索弗利夫瞧见那金蛇竟尔活转,
钻入那汪洋之中。
至此,
这诗篇收幕,
这旅途终结。
括这所知与应知的一切
终是,勿以为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