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起仙途●妖神鹿人甲自传】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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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独行寒涧影如魅，断角苍崖血作霜
登临妖王尊位那夜，十二部族献上的血玉祭坛泛着诡异幽光。九百童男女的心头血在坛中沸腾，升腾的血雾凝成狰狞兽面，他们称这是「敬献尊主的盛宴」。我抚过祭坛边缘未干的血迹，忽然认出某个少女耳后月牙胎记——那是我三百年前斩杀的叛徒之女，其母临死前诅咒我永世孤绝。如今这少女的眼球漂浮在血沫中，瞳孔倒映着当年那个浑身血污的幼鹿。
「尔等与鬣狗何异？」我捏碎祭坛的刹那，右护法淬毒的骨针已刺入丹田。七十二洞府主的叛旗在殿外猎猎作响，原来闭关百年间，我的贴身侍从早已被炼成提线傀儡。大长老的雷戟撕裂穹顶时，我终于看清他们眼中深藏的恐惧——不是对我力量的敬畏，而是对预言应验的惶然。
那一战打得天崩地裂。我的本命雷丹生出蛛网裂痕，左角被「葬魂渊」的噬魂罡风生生扯断。断角插入崖壁时，竟与历代先祖的残角共鸣，奏出悲怆的镇魂曲。罡风卷起漫天血雨，那些曾向我跪拜的族人，此刻化作血肉模糊的尸块坠落深渊。当我徒手掏出三洞主的元婴时，他残破的元神突然尖啸：「金纹孽种！你可知当年你母鹿……」
话音未落，二长老的禁术已将其元神碾碎。我冷笑着将元婴捏爆，飞溅的灵液腐蚀了半边脸颊，却让我看清他们袖口内绣着的逆星阵——原来所谓叛乱，不过是长老会为掩盖预言真相的灭口局。
离乡那日，新任妖神在云巅降下血诏。追兵手中雷殛锁链的寒光，与当年穿透我琵琶骨的刑具如出一辙。我立在「泣血原」的断崖边，看着三百黑甲卫结成诛妖大阵。他们战盔下的眼神空洞麻木，像极了雷殛谷里那些啃食同族的幼鹿。当最后一击雷光劈向自己心脉时，我竟在剧痛中笑出声——原来斩断血脉牵绊的痛楚，比当年咬碎胞弟喉骨时更酣畅淋漓。
三日后，我在尸堆中苏醒。焦黑的土地蒸腾着腥气，守序殿的除妖令插在岩缝中，我的画像被朱砂划破双目。指尖蘸着未凝的血浆，我在令旗背面刻下新号：破霄雷尊。天际闷雷滚滚，像极了母族覆灭那日的丧钟。残存的左角突然迸发金芒，映出崖底沸腾的熔岩——那些坠落的族人尸骸正在火海中扭曲重生，化作没有面孔的怨灵朝我嘶吼。
行至雷鸣大陆边界时，地脉深处传来轰鸣。我回望故土，三成陆地已塌陷成深渊，噬灵蠕虫在裂隙中翻滚。新任妖神的法旨化作血雨倾盆，却在触及我周身雷光时蒸成猩红雾气。我摘下左角一片残鳞掷向深渊，鳞片落入熔岩的刹那，整座大陆的雷云突然寂静——那是独属于雷纹鹿的告别仪式，以血脉为祭，断万世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