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锈的扳手与未拆的信》——虎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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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修车铺的叮当声
2037年的暴雨季,希望镇的泥路能没过脚踝。我蹲在"老黄牛修车铺"的帆布棚下,把最后一颗螺丝拧进拖拉机的变速箱时,裤脚已经能拧出半盆泥水。王老板叼着烟卷敲我后脑勺:"小虎,这台要是修不好,你闺女的奶粉钱就得赊到明年。"
工具箱最底层压着张褪色的彩超单,是妻子临终前塞给我的。每次拧扳手前我都要摸一遍那张纸,仿佛能摸到小家伙在肚子里踢腿的动静。那年月月刚满周岁,正学说话,只会含糊地喊"爸...修"——她把所有会动的东西都当成需要修理的物件,包括巷口那只瘸腿的流浪狗。
修车铺的铃铛响时,我总以为是镇长的越野吉普又抛锚了。直到某个晴天,穿白大褂的人来修冷藏车,我才注意到他们鞋底沾着的消毒水味。"这玩意儿能冻死人不?"我敲着制冷机外壳问。其中一个推了推眼镜:"能冻死比人更麻烦的东西。"
二、藏在机油桶里的饼干
月月三岁生日那天,我用废铁皮给她焊了辆小三轮车。她骑着车在铺子里转圈,车把撞翻了我攒了半年的零件盒。阳光透过棚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就像妻子以前用亮片装饰的窗帘。
"爸,李婶家的娃娃发烧了。"月月举着块融化的巧克力跑进来,糖汁滴在我刚修好的发电机上。那天下午,镇医院开始用卡车运黑色塑料袋,王老板让我去帮忙改装车厢挡板,说要加层铁皮加固。"装这玩意儿干啥?"我问。他盯着远处的黑烟没说话,只塞给我两盒没拆封的压缩饼干。
我把饼干藏在空机油桶里,想着万一月月闹饥荒时能应急。后来才知道,那些被运走的"垃圾",早就不需要食物了。
三、最后一次保养
病毒爆发前三天,月月突然指着冷藏车的轮胎说:"爸,它在哭。"轮胎缝里卡着根带血的绷带,我用螺丝刀挑出来时,发现布料上印着医院的标志。那天晚上,修车铺的收音机开始断断续续播报紧急通知,说要市民待在家中不要外出。
王老板来敲门时,手里攥着把猎枪。"小虎,带娃跟我走。"他的手在抖,"医院那边...失控了。"我摸了摸月月发烫的额头,把三轮车塞进卡车后斗:"我得去拿退烧药。"
回家取药时,我看见月月画的全家福贴在冰箱上。画上的妈妈有着扳手形状的手臂,我举着辆小汽车,而她站在中间,手里捧着颗巨大的螺丝钉。玄关的日历停在7月16日,旁边写着"给月月买草莓蛋糕"。
四、扳手与枪的距离
暴雨冲垮镇桥那天,我把月月裹在防水布里,背她往高地跑。路过医院后门时,撞见穿白大褂的人在抛尸,其中一具穿着我熟悉的碎花裙——那是王老板的闺女,上周还来修过自行车。
月月突然开始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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