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文】日与月

9 小时前108 浏览同人发布区
风穿树间,发出细碎的呜咽。
穿着和服的绿发少女张开双臂走在月光之下,用脚踢着一个又一个小石子,发出石子与木屐碰撞的声音。
少女白净的脸上显露出些许烦闷之意,眉头微皱。
像是烦闷到极致,只见少女蹲下来,温柔地抚摸着地上和她同样发色的小草。
“要是能像你一样,扎根在这里,哪里也不用去,什么也不用争,该多好啊……”
家族的“日刃”,乃家族世世代代传承的至宝,每一代都需选出一个继承人,称为“执刀人”,这也常常伴随着权力的交替。
竞争是残酷的,每次参与“刃之争”的候选人,往往只有一人留下。
安朵斯虽然从小便展露极高的用刀天赋,但她无心与他人争利,也不想借他人来衬托自己,更别说残害他人了,连家中长辈都时常评价她“心性不足”。
可父母望女成龙之心何其之大,安朵斯还是卷入了这场争斗。
少女红色的眸子看着璀璨的星空,似是有月光流转其中,反而显得像一块红玉。
倏地,破空声呼啸而至!
这根黑针并非冲她后心或头颅,而是精准地、狠厉地射向她按着草叶的那只手的指尖下方三寸——恰好是她若保持原状必被穿透手背,若缩手则必会伤及那株小草的刁钻位置。
电光火石间,少女五指一翻,翘作兰花状,轻轻一“拈”,黑针便落在安朵斯手中。
“叮!”
黑针被截停,发出铮鸣之声。
她蹲着的姿态未有丝毫改变,甚至连裙裾都未曾晃动一下。只是她低垂的眼睫下,那抹翠绿色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属于少女的烦闷顷刻褪尽,沉淀下来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投向暗器来处的阴影,声音依旧轻柔,却裹上了一层薄冰:
“打扰我与小草说话,是很失礼的行为。”
虽然安朵斯被认为是“心性不足”,可对于现在来说,狠厉就是她最好的保护。
阴影里,一个修长的人影缓缓步出。月光勾勒出他同样年轻的轮廓,穿着深色的剑道服,腰间空悬——家族的“刃之争”期间,除特定场合,任何人不得佩带真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锐利得像是刚刚开刃的刀。
“只是试试,”男子的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试试这一代的‘执刀人’候选,是否只会对草木倾诉烦忧。”
男人名为信介,是本次“刃之争”中,安朵斯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擅暗器,喜用毒。
他,同样也是安朵斯的堂兄。
“若是被长老知道你提前用这种手段清理对手,是否会把你踢出‘刃之争’呢?我想我父亲还是和某些长老关系很好的。”安朵斯冰冷的眸子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
信介死死盯住眼前的少女,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被主家宠爱、总喜欢待在庭院角落的绿发少女。
“后会有期。”信介的脸上又带上了笑容,是那种一眼就知道是假的笑容。
她转过身,重新走向那株月光下的小草,不再看他。仿佛他的一切算计、杀意、失败,都还不如一株草值得她投注目光。
她的背影毫无防备。
安朵斯蹲下身,再次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株坚韧的小草。
草丛深处,静静躺着三枚同样乌黑的细针,在她起身迎向信介之前,它们就已被她看似随意拂过草叶的手指,悄然拂落在地。
——————————
日照当空,晴空万里。
一扇门前,安朵斯拿着用精致的小木盒子装着的饭菜,少女胡乱的心思撞得她内心汹涌不平,脸上净是犹豫之色。
敲开房门,安朵斯却又换上笑容,双手捧着饭菜,笑着对床上卧着的虚弱男人说道:“阿月哥!我今天做饭给你吃哦!之前因为忙着处理一些事情,所以没来……还是先吃饭吧!”说着,安朵斯把一道道出自少女巧手的珍馐端上前来。
“又给我送饭吃,你自己吃了吗?话说最近‘刃之争’是不是开始了?你参加了吗?”阿月温迩地说着,手中翻出一颗糖果来,这是他如今不多的存货了。
“我当然吃过了呀!”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接过糖果含下,声音轻快似风铃,却不知是不是在回避着后面两个问题,“你看你看,你想喝的味增汤我今天也给你带了,还有鲭鱼押寿司,你上次不是说想吃吗?”
食物的气息在充满药味的房间里弥散开,安朵斯似红玉搬的眼睛,却是不太敢紧盯着阿月,深陷的眼窝,苍白的面容,无一不令安朵斯心疼。可爱月看向安朵斯的眼神,却是如春水般明净柔和。
安朵斯不小心触碰到了阿月冰冷的手指,她心头又不可避免地染上些许心疼。
“快吃吧,要凉了”安朵斯撑着脑袋,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何事。
他无力地拿起筷子,仿佛要舍尽所有力气才能做到,将食物一个一个送入口中。
“好吃。”他苍白地笑着,却是让人感觉很真诚,“喝多了药,嘴巴都快被麻痹了。”
安朵斯心安稳了些许,静静看着面前男子进食的模样,糖果丝丝融化在口中,心头跳动,想要摸摸他的脸却又被理智制止。
“你喜欢就好。”安朵斯眉眼间尽是喜悦,全然不见昨日的冷意,好像她并未参加“刃之争”一般。
“我最近看了一本书,是关于花草的,要不要我去弄些花放在你房间里?我还新学了鳗鱼的新做法,阿月哥下次期待一下哦。”
少女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语,阿月只是侧耳听着,没有说些什么。在少女的说话声中,阿月进食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安朵斯麻利地收起餐具,她内心想多看看阿月哥,可是却又矛盾地有意避开他的目光。“今天的阳光真刺眼啊。”安朵斯不知为何说出这句话。
就在她即将收拾停当,准备告辞时,阿月忽然轻轻开口。
“朵斯。”
“嗯?”她下意识地应声抬头。
他的目光平静却深邃,仿佛能一眼看进她努力维持的伪装深处。
“‘刃之争’很辛苦吧?”他声音依旧温和,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破了她吹胀的气泡,“有没有受伤?”
安朵斯背对着阿月,脸上不知是何种表情,有些被看穿的仓皇,也有些莫名的伤心。
“没有,我很好。”
“我很好”三个字似是少女最后的防线,她快步走出房间,迎上刺眼的阳光,不敢回头再对上男人的目光。因为她怕,怕自己真的陷进去了,她怕自己当不上“执刀人”,然后被踢出家族。至少现在这样,阿月哥应该不会太伤心吧。
“没关系的。”糖果在嘴中化为丝丝甜意溜走,她不知是对自己说,还是对风说。
——————————
思绪回到从前。
家族年轻一辈中最小的安朵斯,是最不受待见的后辈。
被大房的小儿子捉弄,故意将她关进茅房里一整日,当时她脸上的泪干了又哭,哭了又干。现在却只觉得有些恶心罢了。
被三房的大女儿嫉妒,只因安朵斯的容貌胜过了她,纵使如何施粉黛,在自己喜欢的人眼里,自己还是比不过安朵斯。于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安朵斯叫来切磋,一次又一次地把她打的满身伤痕,尤其是脸。
……
不过,好在还有阿月。
作为二房的独子,月在家族中自然是得势的,年仅十二拜入剑圣门下,一手自创的月影剑,更是让无数同辈笼罩在其阴影之下。
被关入茅房那次,是月不顾一旁仆人的劝阻将门口的巨石破碎,第二天仆人便不知所踪了。
每次被打的伤痕累累,若是被阿月看见,必然会送上他的药膏,据说是来自神秘大陆的药王谷,使用后伤口不会留疤。以至于,到如今她的柜子里还堆着一柜药膏,若是不识货的人,怕是要以为是什么一文钱从地摊上批发的吧。
少年温柔的声音若太阳,刺破了她内心的黑暗。
“阿月今日在房中苦读,未出门,深夜练剑,感觉很累。”
“阿月今日在吃鲭鱼寿司,看起来很好吃,可惜我没吃过。”
“阿月今日和家中长辈意见不和,好像是要去干一件叫联姻的事情。”
“阿月……”
少女的日记中,句句不离月的名字,用笨拙的笔迹记录着他的生活。
月的身边也不知何时出现了个小女孩,众人也不好在这位天之骄子的面前将她赶走,月也不去管这个跟在他身边的绿发女孩。时不时还会递上一颗糖给她吃,要知道,当时的糖可是稀罕物呢。
好景不长。
月的父亲,被敌对的绀野家族暗杀,家族上下震怒。那是安朵斯第一次看到月如此失态。
少年几日穿着白色衣服,这几日后又开始不停地练剑,练剑,练剑!一刺,一挑,不知疲倦的身影在月光下练习着剑招。
也是从那时起,安朵斯不让跟着月了,安朵斯大大的眼睛里,流出一粒粒珍珠般的眼泪。
至于后面的事,她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生了场大病,迷迷糊糊地,阿月便躺在床上一病不起,自己却开始展露刀道天赋。
安朵斯如日中天般,在家族中渐渐得势,可是月一日又一日消沉下去。
——————————
月落,日升
“刃之争”的对决在正午举行,安朵斯依旧是那个不喜争斗的小女孩,但为了保护心中仅存的柔软——那间药味弥漫的房间里,日渐憔悴的阿月——她必须握紧手中的刀。
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没有阴恻恻的损招,也没有力大无穷的蛮力,她的刀,快、准、静,如同月下流光,往往在对手尚未看清之际,胜负已分。她以一种近乎冷漠的效率扫清障碍,每一次收刀入鞘,她眼底的寒意便更重一分,而回到阿月房门前时,她又需耗费更多气力,将那寒意驱散,重新换上温暖的笑靥。
最终对决在少女的刀鸣声中到来。
堂姐千鹤上场——她以快刀著称,刀如游龙,快若惊鸿——安朵斯的眼神中仍透着冷意。
战斗的过程十分短暂。
极致的快。
为了追求胜利,千鹤做出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舍弃所有防守,只求一击致胜。
千鹤的残影一闪,发出巨大的踏地之声,刀刃竟是半息间来到安朵斯面前,掠过的空气仿佛要凝成实质,斩向安朵斯洁白的脖颈。
没有任何夸张的防守,安朵斯目不斜视的看着袭来的刀刃,微微侧头,些许绿色的发丝落下来。
“结束了。”
安朵斯用刀,本就使之如臂,更别说为了阿月,她无论如何都要赢下这场斗争。
刃尖刺破了千鹤脖颈上的皮,一滴鲜红染红的刀刃。
堂姐手中的刀铿然落地。
庭院寂静无声。长老们现身,捧着传承数百年的至宝——“日刃”。那是一柄太刀,刀身修长,在日光下流淌着炽烈如阳的光辉,仿佛凝聚了无穷的力量与权柄。
安朵斯跪接“日刃”,手中沉甸甸的,是权力,也是枷锁。她成为了新一代“执刀人”。
——————————
当安朵斯来到月的门前时,她无论如何叩门,都只有空荡的回响之声。
浓重的药味萦绕在安朵斯的心头,她的心脏突然止不住的加速,似是即将跳出身体。
她推开房门。
阿月安静地躺在榻上,仿佛只是睡着了。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上,竟有一丝解脱的温柔。他的呼吸已经停止,冰冷的手边,静静放着一柄短刀——长度不足“日刃”一半,刀身弧度优美,光泽清冷如月辉,正是家族中传说与“日刃”一体双生、却早已失落多年的“月刃”。
原来,“月刃”从未真正失落,一直由二房秘密传承。原来,阿月多年的病弱缠身,并非仅仅因为父亲逝去的打击,更是因为“月刃”的特性——它并非力量之刃,而是承载着守护与治愈的意志,甚至会汲取持有者的生命力以平衡“日刃”的炽烈。他早已选择成为“月刃”的守护者,而非“日刃”的竞争者。
他一直在等她,等她足够强大,等她足以拿起“日刃”,完成这最后的平衡。
安朵斯手中的“日刃”似乎感应到“月刃”的存在,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炽光流转。而那柄“月刃”依旧清冷沉寂,如同它刚刚逝去的主人。
她缓缓跪倒在榻前,手中的“日刃”脱落在旁。她没有哭,只是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拂过阿月冰冷的脸颊。最终,她触碰到了他,却是在这样的时刻。
少女眼中流转的月光,那曾像红玉般璀璨的眸子,此刻仿佛凝固了,所有的情绪被极致的悲痛碾碎,化为一片虚无的灰烬。
少女独立床前,不知为何伸手推开了紧闭的窗子。
窗外阳光刺眼,风穿过庭院,再次发出细碎的呜咽。
——————————
安朵斯带着“日刃”与“月刃”离开了家族,无人知晓她去往何处,有人说她去追寻刃之极意,有人说她为情所困,可终是无一人知晓实情。
再次有安朵斯的消息时,似乎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整个家族都成了泛黄纸页上的文字,久到少女炽热的心早已封存。
安朵斯用白里泛着润红的指尖都弄着肩上的乌鸦,身下的白狼警觉地看着周围。
她成为了“魔女”。
好像不需要什么理由,她早已忘却往事。
“人真是矛盾,总是做出相违背的事情啊。”安朵斯腰间别着一把漆黑的太刀,微风将和服一角吹起,不知为何发出感慨。
自从她成为魔女后,总是有一群自谓“勇者”的奇怪之人前来骚扰樱花岛。
极其弱小的力量,她几乎都不想去管。
可勇者如旷野上的败草,春风一吹便再度赶来。安朵斯只好分出丁点力量化作分身,再在里面放上些小摆件,出人意料的是,每次勇者获得这些小孩玩的玩具时,便悻悻离开了。
日落,月升。
少女坐在山巅,旁边似是鼓起了一个土堆。
少女鼻尖微红,身上的清香随风飘散,两把太刀摆在她粉嫩的脚边。
安朵斯摆动着双脚,一上一下,月光勾勒她侧脸的轮廓,翠色发丝随风轻扬,红玉般的眼眸倒映着星辰,仿佛盛着千年的孤寂与未干的露水。
“阿月……”少女喃喃自语。
——————————
想着换一下风格,不知道效果咋样。
依旧练笔,希望大家多多给些建议!
1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