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华弥新科普】酒帐·上——本体所书内容科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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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本期科普对象是周年庆版本限定器者酒帐。

酒帐全称是归义军衙府酒破历，类属敦煌遗书。关于此角度的内容会在下篇科普《酒帐器者编号背后的内容：藏经洞与敦煌遗书》里分享给大家，标题可能会改吧，现在还没想好，总之里面会包含酒帐在1900年之后的一些经历。本文则单纯科普酒帐文物本体上所展现的内容。

好啦，那我们接着说。所谓“酒破历”，是1000多年前的古人对于“酒账”的叫法，“破”字在当时有“花销、支出”的意思，“历”是“记录性质文本”的简称。所以“酒破历”其实就是“用酒开销台账”。还有入破历，就是收入支出记录本。

可能有收藏家注意到了，我在前面使用了这个贝字旁的“账”，官方用的是巾字旁的。酒帐和酒账，哪个对呢？关于这个问题我也咨询了国家宝藏官方，得到的回应如图。

再解释一下呢就是，帐在之前是有账目的含义的，但是现在分化出了账这个字，这个含义就划走了，巾字旁的只表示遮挡、布料相关含义了。在现代汉语里再用它表示账目的意思就是不规范的。然而呢，学界对于敦煌这些文书的研究要远早于出台这个规范用法的时候，那时的学者沿用了古代的用法使用了这个巾字旁的“帐”，即使后面出台规范用法后，使用这个字的相关法律呀条款啊全都更改了，在文物上，这个用法也没有更改，相当于是约定俗成、专有名词。

名称的问题解释清楚了，接下来就来说说内容。

根据对这份《酒破历》中月份日期的推算以及与其他敦煌文献的比对，学界普遍认为，这份《酒破历》主要记载了北宋乾德二年（964年）农历四月初九至十月十六日里归义军政府的公费用酒支出，共两百一十三笔，正面是《金刚经注疏》。归义军是一个存续于晚唐、五代十国、北宋初年的敦煌当地割据政权，他们一方面遥尊唐、后梁、后唐、北宋等中原王朝正统，另一方面则维持自己对于敦煌及其周边地区的实际统治。964年正是曹氏家族中的曹元忠担任归义军节度使的年份，也正是曹氏归义军的全盛时期。曹氏归义军在敦煌设置了专门用于接待工作的宴设司、柴场司，这份《酒破历》很有可能便是宴设司在各种公务接待场合的用酒台账。

《酒破历》中名目繁多，诸如“毬场酒”“劝孝酒”“助葬酒”，分别用于打马球娱乐、葬礼安抚等民俗场合。敦煌的奇美壮丽在于其绚烂多彩的文化交织，这些活动都是当时流行于敦煌城镇乡里的民俗活动。从其中我们也能知道在当时，敦煌手工业生产种类齐全，且有各自的行业组织。归义军衙门也设有作坊司管理工匠。出现在《酒帐》中的工匠有以下这些：

画匠（六月十四日衙内设画匠酒两瓮）、
打窟人(十四日酒支打窟人半瓮)、
写匠（四月十一日写匠鋘纳酒壹角、廿二日支写匠酒半瓮）、
皱文匠（六月廿日支皱文匠酒壹瓮）、
灰匠（五月十八日支灰匠酒壹角）、
锁匠（五月十九日支索匠酒壹斗）、
箭匠（五月廿八日箭匠酒伍升）、
皮匠（廿四日酿皮酒肆斗伍升、六月三日支酿羊皮酒叁斗伍升、廿一日酿狢子皮酒贰斗）、弓匠（六月廿日支弓匠酒贰斗）、木匠（六月廿一日支木匠彭友子酒壹斗）、
泥匠、石匠、褐袋匠（P.2629十月十八日支褐袋匠酒伍升）、
缝皮人（六月十六日支缝皮人酒壹角）。

《酒帐》同时也显示宗教在归义军统治时期非常繁荣。佛教、道教、祆教之外，还有许多自然神的崇拜。这个祆教属于三夷教之一，剩下两个是景教和摩尼教，都是波斯人传进来的。这个祆教是我们中国人给它的称呼，实际上它叫琐罗亚斯德教，是古代波斯帝国的国教。注意一下这个祆字，它很像棉袄的袄，但是左右都不一样，别念错了。

上面这一点的原因就在于《酒帐》中有“城东祆神酒”、“马群入泽神酒”、“束水口神酒”、 “马院神酒”、“神馆斫橼神酒”、“涧曲神酒”、 “骞马神设酒”、“捉膺人神酒”、“神酒”“马圈发愿酒”、“羊圈发愿酒”、“祭拜酒”、“祭尊酒”等等名项，可以说是事事请神，万物有灵了。

《酒帐》反映的用酒制度，通观全部帐目，可以肯定，所有项目都是由节度衙门报销的“公用”酒。但是，立帐严格，条目清楚，从而反映了此时节度衙门的各个环节都在有效地执行着某种制度。这种对公务用酒一一进行登记的形式，一方面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相应办事官员找不到机会贪腐，另一方面也是对归义军政权本身统治基础的日常维护。换言之，在与百姓打交道的公务用度上，归义军通过台账制度保持清廉。

《酒帐》还反映出当时归义军衙门在迎来送往上面的礼制，也为我们提供了历代律历志和礼乐志中很难见到的计量单位，我们据此可以知道“瓮”“斗”“升”“角”之间的换算公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