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示岁定情part1

“你有想过源石和我们的世界有什么关系吗？”

“……密不可分。”

“我认为恰恰相反。”

“我们的千百年来的文明基于源石发展。”

“我们的千百年前的文明被源石摧毁。”

“……那你见过所谓真正的世界么？”

“我见过。”

“又是基于猜想。”

“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

“……”

“这不是我的灵光一闪或一厢情愿……我们太过高估我们我们的存在价值。尤其是对于这个世界而言。”

“但现在已经如此。”

“所以我们只能在这个圆圈内寻找出路……这也是他们的愿望。”

………………

除夕当天，罗德岛本舰。

不知道从何开始，炎国和它的附近就逐渐流传开了“年”“夕”这类有关上古时期的故事。这些故事有的荒诞不经，有的却说得有模有样，但都上不了大雅之堂。或许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些流传下来的故事有一些价值；但对于绝大多数人甚至包括掌权者在内，这些故事比起研究价值，它们带来的传统习俗似乎更有意义——无论是增强民众内心的敬畏感还是借此给人们一个释放生活压力增强生活信心的途径，都使得这个节日得以站稳脚跟，然后逐渐发展。随着各地人们的交流，在各地形成的炎国人聚居点又将这个节日传播到泰拉世界各地。尽管各地习俗不同，但人们渴求团圆，祈愿新年幸福的愿望都是一样的。这在罗德岛上也不例外。

新年临近，本来决定留在舰内的陈警司和星熊督察等人由于公务原因难以离开龙门，因而早早回去了；而诗怀雅大小姐也只是给舰内的熟人们提前准备了红包之后，在几天前也匆匆回归。与此同时，一些感染情况不太严重的病人和干员在家人和其本人自愿的要求下，签订保密协议后也可以离开岛上，相当于一个小假期。当然，对于某些干员的家人对其本人劳动量以及工作种类的质疑，处理人事关系的人事部成员并不会因为让干员们做了什么任务而对其家人表示歉疚……这也是博士的指示。但这些人在见识罗德岛的手段和企业文化之后，对罗德岛的做法还是当场表现出充分理解与合作的态度。因此，随着节日的临近，还是有部分干员缺席了罗德岛当天的庆祝活动。

啊，美好的一天总是从假期开始。没有贸易谈判，没有剿灭任务，更没有突袭和战役。事实上，谁会在这一天还催促你工作呢？就连小阿米娅都不会在你今天睡懒觉的时候提醒你该工作了——尽管今天早上很早就醒过来了，天都没亮。

神采奕奕的博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整理着黑暗里自己看起来有些凌乱的头发。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和刚刚来到罗德岛时不一样了。不是长相上的变化，而是气质……比起刚来时两眼一抹黑的懵懂状态，现在的自己看上去比那时更加沉稳了，也更成熟。或许是过去一年里见的事情太多了吧。现在博士的办公桌的抽屉里还放着许多小物件……无论是一节断掉的刀刃，或者是一个破旧的糖果盒……博士曾想过把这些东西找个合适的地方埋起来，但后来一想，还是决定留在身边，反正又不会占太大空间……

这两天岛内没有正常工作的时候那么热闹，但过节的气氛还是相当浓厚的。归功于罗德岛上工程干员和基建老手们的努力，罗德岛的甲板上被灯笼彩带装饰得十分喜庆，作为冬夜大家齐聚于此欢度佳节的会场。舰内各个舱室中也做了不妨碍干员们正常工作的实用美观的简单装饰。尽管工作令人十分绝望，但新年真的很美好。

博士换上了和平时工作时不太一样的制服。换下了白大褂和防化衣，代替它们的是蓝毒小姐与梓兰小姐参与设计，再由可露希尔负责加工和采购的便装。黑色的维多利亚式衬衫，再加上修身的纯色简式礼服和长裤，还配了一件深蓝偏黑的风衣。尽管很大一部分干员并不能接受这个系列时装的配色与略显严谨的款式，还会被某个预备组的狗头能工巧匠吐槽为“结婚都不会这么隆重”，但博士反而觉得不错——至少就博士的审美来看，这些衣服还是相当合乎自己心意的，虽然博士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喜欢这种穿衣风格，只是最近才隐约觉得这种风格才是最优选。

“博士，我来了……哟，这一身……没想到我在罗德岛还可以见到这样一幕呢。好意外。”博士转过身，让刚刚推门进来的灰发小姐眼神凝滞了一下。

“过年嘛……总需要穿的稍微正式一点……话说你就穿着这些?不冷吗，拉普兰德？”博士转过身，看着身后悬着双刀，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脸无所谓的鲁珀杀手。

“不冷……你都不想知道我今天来找你做什么？”

“作为人事部的主管，我有义务回应每一位干员们的请求并且满足他们的愿望。更何况是新年，我今天基本有求必应。无论你想做什么，你来我这里必然有所请求。”

“……我说，我是来杀你的……能满足我这个愿望吗？”拉普兰德的声音突然阴森下来，表情也变得嗜血残忍，身上爆发出阴冷的杀气。

“你不会对我动手的。”博士的表情依旧淡然，平静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拉普兰德的眼睛，直取她的内心。

“好吧，其实是有另一件事。”杀手身上的气息顿时收敛。

“我可以准假你去龙门，拉普兰德。即使是长假。虽然这段时间罗德岛防御力量薄弱，我需要一些人手维护岛内的安全和稳定，但要是你想去也无所谓。”

“……你怎么知道。”

“即使我不允许你也会去的。不仅如此，我知道你来绝对不是这个原因，请假只是你的理由。”

“……”

“我很好，只是有些其他的变化。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感谢你的关心。还有其他问题吗？”

“……不。没有了。这两天我不会离开罗德岛。”

博士眉头一挑，“突然改主意了？……算了，随你吧。我走了……有事记得联系我。”

博士最后还是放弃了风衣，径直离开了办公室。拉普兰德跟着走出来，顺手关上门，盯着博士在黑暗中离开的背影，眼神里透着一丝难以言明的意味，然后也转身朝着甲板的方向离开了走廊。

…………

“可露希尔，在不？”

“本店除夕不营业……嗯？今天起来的蛮早嘛，还穿的这么正式……就这么急着去见凯尔希医生吗？”

商店刚刚开门，博士大摇大摆走了进去，直接坐在商店的柜台旁边，饶有兴趣地看着奸商忙前忙后，收拾店里的货物。

“不是，我就是单纯来看看你。”

“说谎。”

“……顺便问问凯尔希医生啥时候会有时间。”

“没时间了，别想了。”可露希尔把一个一人高的箱子举了起来，随手扔到了货架高处，拍去手上的灰尘。

“……啊？”

“……昨天凯尔希就失踪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来。搞不好的话你的计划就落空了。”

“……我都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玩我？”

“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就是你的命啊。”看着博士的表情由开始淡淡的愉悦转为疑惑，再到震惊直到现在的生无可恋，可露希尔只能遗憾自己手头居然没有相机，把这迅速而自然的情绪变化拍下来。

“……那我现在怎么办，戒指昨天刚弄好，是要我留到什么时候啊……”

“……准备明年呗。反正这一年凯尔希估计是不会再给自己留出一整段时间了。”

“……明年？”

可露希尔把最后一件货物收起来，从角落里拿来两瓶低度酒精饮料，坐在博士身边，打开一瓶递给博士。“哎呀……我知道你很绝望……但事实就是这样啊，功亏一篑功败垂成的事情多了去了……多你这一件很正常啊。”

“……你这是在安慰我？你有朋友吗？”

“本来我们血魔的朋友就不多嘛。”

“……就没有别的方法吗……”博士趴在柜台前，身上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其实我觉得，这也是好事。”

“好事？”博士直起身，表情阴森的看着满面职业性假笑的可露希尔，“……我们现在连自己能活几年都不知道……还是好事？要是我哪天出了意外没了，就是到死都没有送出去……到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哎，你送不出去关我啥事？……算了，其实我是想说，你不想再了解一下这个曾经的熟人再做决定？了解她的工作，了解她的生活。”

“……虽然你这么说了，可她又不会让我闲着没事去她那晃悠……你是说？”

“今天是个好机会啊。”

“……好吧。不过我们进得去？”

“我进的去。”

“……为啥她信任你胜过信任我啊！”

…………

罗德岛，核心医疗室内，凯尔希的工位。

“我去……没想到她这里这么气派……”

“我也没想到……虽然能进，但这是我第一次来……”

这个医疗室很像是手术室、会客室和办公室的结合……简单的手术台和仪器可以比较准确的把握患者大体上的情况，再结合凯尔希的个人经验，一般就能处理绝大多数的问题。旁边是两排相对的形制简单的沙发，中间是一个茶几。看上去用了很长时间，是用来给各位医师进行交流意见和简单休息的。后面是几张书桌，凯尔希的办公桌十分容易辨认——在离门最远的那个角落里，文件堆积能有一人多高，还有柜子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仪器遮挡，看上去就是个极易产生安全隐患的工作位置。

博士和可露希尔穿过手术台和其他几张无人工作的桌子，来到房间角落里凯尔希的书桌旁边。看上去用了很长的时间的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未处理的文件，几乎和人等高，笔筒里还放着几支已经用坏的水笔。旁边的地上堆着许多看上去已经用完的线装本，看上去像是病人们的之前的检查病历。后方的书柜被锁着，透过玻璃可以看到里面分门别类的放着许多看上去相当陈旧的厚本书，其中有一些还看不懂书的标题。但博士看到这些东西居然感觉相当亲切。

书桌中央的抽屉看上去相当特别，正中的画满了刻度的旋钮和特殊的材质让它显得格外神秘。书桌两旁的柜子和抽屉没有上锁，但翻开之后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要不是还放了几张看上去用了很久的检查报告，这几个抽屉干净的就像从来没用过一样……

“……可露希尔，这个锁有点意思啊……”

“……是有意思……不是我的作品……我说真的，你这么看着我也没用啊。别想了，我是不会帮你打开的。这是变态行为啊。”博士坐在凯尔希的座位上，仰面微笑的看着奸商，眼睛里一丝谄媚讨好几乎凝成实质。可露希尔看着博士恶心的眼神，有些毛骨悚然。

然而可露希尔的拒绝并没有让博士放弃继续探秘的想法。博士脸色一沉，放弃了寻求帮助，戴上手套，低下头，仔细研究着这个奇怪的密码锁。“那好吧，我就自己来，自己打开它。”

“喂，你就不怕万一输错了密码，然后突然爆炸，飞出毒针，或者刀剑临身？”

博士低着头，仔细观察着这个旋钮。旋钮上印着奇异的花纹，分为四层，每层刻度都不相同，少则十几道，多则上百道。“不可能。你哥伦比亚烂片看多了吧……要是她自己一不小心扭错了或者不小心碰到，那她自己的命就先没了。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不犯错……是个正常人就不会这么给自己制造麻烦……凯尔希也不行。”

“凯尔希是正常人？”

“……但我相信她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啧，有点麻烦啊……”

博士眉头紧锁，看着这个毫无破绽的防卫工具，一时间毫无头绪，而可露希尔就像在看马戏表演一样，看着面前这个人被这个道具搞得焦头烂额。无论数字怎么组合，这个旋钮都没有发出任何机关活动的声音，就好像在用沉默嘲讽博士的自作聪明。

“……呵，有点意思啊……”博士轻声低语，完全沉浸在解密游戏里。

“要不还是算了，万一有人这个时候闯空门……看到咱们在这里。”

“没事，就说凯尔希临走前让咱们帮忙处理她的工作。凯尔希不会无缘无故失踪。而一一旦失踪就肯定不会把行动告诉第二个人。咱们明面上算是凯尔希的身边人。要么，她就是出于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得不离开岛里……要么，她就是隐藏在某个地方，观察着岛内的一举一动，后者的可能性太小了。她是罗德岛的实际掌控者，没什么会逼她必须隐藏起来看着咱们在这里尴尬的样子……啧，还是不行。”

博士看着眼前的旋钮，已经绞尽脑汁，但还是没有丝毫让这个旋钮变化的迹象。

“……你行不行啊……我发现自己就不该带你来这里。”

“可露希尔，报告已使用时间。”

“十五分钟。你还不放弃？”

“呵呵……好不容易有个娱乐的小游戏，比陪他们下棋打牌有意思多了……这个保险箱可真是……女人啊……保险箱？”

博士突然明白了什么，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句话，还有一幅画面，好像是在一个图书馆里，有一个身着黑色衣裙的白色长发少女站在阳光昏黄的图书馆里，对自己露出了狡黠的微笑说出的话……

“你以为你可以限制我的思维界限吗？其实那也不过是你的界限。”

……那是……谁？这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