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人】▪《英雄临暮》

2021/02/07107 浏览综合
金陵域,西南四万七千里,始野平原临时驻扎地。
天暗昏黑,简易营帐中插着火炬,浮动的火光照映出巡荡的士兵。许些营帐中时不时传来一两声哀嚎,火焰摇晃在疲惫的士兵面容前,衬的越发泛黄。
一个火堆旁,谛墟沉默用一块泛黑的破布擦拭着手中的短剑,一块表面布满刮痕的盾靠在他身边,上面有一道很深的痕迹,边缘处泛着银白的光泽。
“墟。”
脚步声传来,踩在枯黄的草地上没有声音,来人抖了抖软甲上的草末,坐在他对面。
是衙客,另一位“侍剑使”。
橙黄的火焰在燃烧,发出噼啪的声音。
谛墟没有回答,自顾自地收起短剑,这才抬起头看向他。
谛墟的脖子上有一道很深的斩痕,现在已经结了黑紫色的血痂,这差点要了他的命。
“你怎么样了。”衙客问。
谛墟闻言摇了摇头,他现在还不能说话,衙客见状也只能无奈笑笑。毕竟如果不是墟,他就差点成为四个侍剑使中第一个战死的家伙了。
墟在万军从中为他挡下了来自诸神的两剑,一剑劈在盾上,另一剑划过了墟的脖颈。哪怕墟活了下来,也难以再开口说话,否则致命的伤口会崩裂开。
衙客又问:“墟,你后悔吗,跟着阁下,在生死间徘徊。”
谛墟又摇了摇头,只不过这一次更缓慢,更坚定。
衙客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差点死掉,道:“我也不后悔,我们四人从一开始就跟着阁下,就已经认定他了。”
他又笑了笑,摸了摸腰间的两把短剑,那两把毒牙早已不知饮血何数。
“我会用我的方式去保护阁下。”
他的眸子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烁,有一种名为坚定的信念的光从他眼中浮现,映入了谛墟的眼帘。
他们都曾是那个男人的同伴,而后义无反顾地选择追随了他,成为了他的部下,成为了他最牢靠的四道影子。除了持盾的墟、猎杀的衙外,还有两把最锋利的“剑”——武刑和芷珺。
两人就这么静静在火堆旁坐着,巡逻驻守的士兵站的很远,衙客时不时投入一两根被劈成长条形的木柴,偶尔随着噼啪声会迸溅出一两颗火星。
夜间的寒风吹过营帐间,可以听见不远处移动着的、轻微的盔甲碰撞声,火焰的影子在摇晃。
当...
轻响将衙客的思绪从火焰中拉回,他看向谛墟,那是谛墟在用剑柄敲击铁盾。
谛墟见他看向自己,沉默着转过剑尖抵在火堆的草木灰上,那里已经写好了几个字。意思是轮到他守夜了,让衙客回去休息。
衙客看了看地上的字,又看了看谛墟,咧开嘴笑了笑。
“墟,如果有敌人来了,你可喊不出声。”
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笑道。
谛墟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闭上眼用鼻腔吸入空气,然后呼出。将短剑插回腰间的剑鞘,他站起身,拾起地上的盾,沉默着离开了。
喊不出声其实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周边还有巡逻的士兵,衙客只是想让他休息而已。
他也只是承了这份情。
衙客目送谛墟走向主帐旁边的一个营帐,收回目光,把玩着手中的一柄短剑,目光警惕却也透着一丝疲惫。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
——
——
早晨,还未待醒钟,谛墟便已经睁开了眼睛,掀开帐子走出营帐。
天还未亮,他环顾四周,发现有些士兵昏昏欲睡,走上前去拍打他们的肩膀。士兵经他一拍立即清醒,见到谛墟顿时紧张起来,将腰杆挺的笔直。
啪。
砰...
谛墟照例拍击一个士兵的肩膀,但是这个依靠着长矛的士兵身形一摇晃,倒在了枯黄的草地上。
谛墟拍击的手停在半空,他愣了一下,低头看向地上的士兵。周围几名巡逻的士兵见状连忙赶来,将这名士兵背走,草地上留下一摊黑红的血渍,那是那个士兵之前站的地方。
谛墟闭上眼,又呼出一道鼻息。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又少了一个人,一名尽忠职守的士兵。
长期的战斗让他们得不到休息,经常在睡梦中惊醒抓住身旁的兵器,而敌军步步紧逼。不知何时会开始的战斗和终日不知疲倦的行军已经严重摧残了他们的身躯,但这是无可奈何的。
谛墟望向遥远的天际,那里一片漆黑,太阳短时间内没有升起的踪迹。
根据谛墟的估算,他们只能再承受住一次高强度的袭击,之后不说全灭,也只会再剩下三分之一的队伍。而这三分之一的队伍中,几乎全部都是轻重不等的伤员,重伤者居多,可能还要留下其中二分之一的人。
就算胜了,又怎么样呢,也再受不住下一次的袭击了。谛墟明白,他们必输无疑。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谛墟摸着盾上的划痕,又摸上脖颈上的血痂。
他们四人,无论生死,至死追随阁下。
阁下去哪,他们去哪。
无论如何,谛墟还是想为阁下赢得这场战争的。
但是...他们该怎么做...
谛墟的眸子中透着担忧,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战况已经这样了,再怎么样也难以逆转。
一切,都是阁下身边的那个女人。谛墟想,如果没有她,这些自傲不凡的神祇也不会来追杀他们。
不,不能这么想。
谛墟单手捂住额头,他应该知道,神祇对魔人一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那个女人只是导火索而已,神祇想发动战争只是早晚的事,可这次他们没有做好准备。
既然阁下承认了那名神祇女子,那就是他们的主上,是他们极力要守护的对象...
谛墟摇摇头,解下腰间水囊灌了一口,清凉的水顺着喉管流下,缓解了一些内部火辣辣的灼痛。
沙...沙...
他走在营帐之间,脚步声沉闷而稳重,正如他身上的盔甲一样,重而内敛,布满血渍凝结的沟壑。
他不知道该去往何方,一直逃,一直逃,又能逃到哪里去,阁下又该如何平安?
思索着,走着,眺望远方。
谛墟缓缓停下了脚步。
他敏锐地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这是一个决战沙城的战士的直觉。
“墟!”
不知何时,形影不离的武刑和芷珺已经站在他身边,同样眼神凝重。
与谛墟重甲和衙客的软甲不同,武刑和芷珺身上的盔甲介于之间。
“你也感觉到了吗。”武刑开口。
谛墟没有动,依旧看着远方,芷珺也缓缓开口。
“是...诸神的气息。”
轰咚——
一道雷霆碎裂漆黑的黎明,太阳在地平线上升起,带着无上的威严,照耀出目光尽头那数不尽的银辉甲衣。
“神族这些家伙,尽整些有的没的。”
暗幕下,衙客出现在他们身边,语气中透着戏谑,但眼中也闪过一丝忌惮。
“昨晚休息的可还好?墟。”
铮~
武刑拔出长剑:“准备战斗吧。”
“啊~困死了。”衙客做出打哈欠的姿态,将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慵懒的神色突然锐利起来,眼中充满冷漠嗜杀的姿态,嘴角勾起一丝没有温度的弧度。
“下一个是谁。”
芷珺轻挑秋波眉,长剑出鞘挑飞地上的草叶,剑身轻薄而泛寒芒。
谛墟有力的臂膀举起沉重的塔盾,另一只手握着短剑,虽然缓慢,但隐隐给人一种不可阻挡的感觉。
男人出来了,士兵正在匆匆组建战阵,到处可以看到从营帐内冲出刚刚穿戴好盔甲的士兵,男人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流中的四人。
见到男人,武刑向前踏出一步,半跪在地:“阁下。”
男人点头,让武刑站起身,武刑正要禀报什么,却发现男人身上穿戴着盔甲,不禁忙问道:“阁下可是要亲上战场?”
“自然。”男人说,他将头盔戴在头上,看向已经组建好战阵的士兵。
“刑、芷,随吾一同上阵杀敌。衙,见机行事。”
“是!”(齐声)
男人转头看向谛墟。
“墟,保护好她。”
谛墟微愣,沉默着缓缓点下头,恍若千斤。
当...谛墟敲击盾牌,这是他回复的声音,也是他的承诺。
男人走了,衙客消失在人群中,武刑跟随而去,芷珺看了他一眼,她在担忧阁下的安全。
谛墟胸口中发出闷闷的响声,转身向主帐走去。
掀开帐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安静的女子。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便让人感到一片祥和和温暖,心中安宁。
她很温柔,似一汪清水,任何人都可以向她寻求安慰,会被她所治愈。
她很美好,虽然裹住那双美目的白布条系在发间,但并不影响她柔美的姿态,两只衣袖静静放在裙摆上,跪坐在那里。
她的额间有一朵红艳的花印,娇艳欲滴,花瓣成诸多柔弯细丝状绽放,是彼岸花。
但就是这么一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却是引发这场战争的火星,使诸神和魔人尸横遍野,血染红了长青河,里面充满了哀嚎的亡魂。
听见有人进来,她发出轻声。
“是...谁?”
谛墟看着她,营帐内一片寂静,一盏灯烛在她身旁静静燃烧,营帐外传来一些喊声,还有踏地的脚步。
“嗯...是墟吗。”
女子虽然看不见,但她熟悉男人身边的每一个人,猜出来了。
当...
谛墟沉默着,敲了下塔盾。
女子听见那声音,沉默着,谛墟也沉默着,帐子与外界隔开,里面没有一丝声音。
许久,她缓缓开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谛墟没有出声。
她伸出手,轻声道:“扶我起来吧。”
谛墟上前,用空着的那只手将女子扶起,牵着她走出营帐。
“等等。”
女子走出几部后停下,回头在矮桌上慢慢摸索,摸到了那个烛盏,轻轻将它盖灭。
“我要走了,这次可能带不走你了。”她自言自语一句,轻轻笑着。
“燃起又灭下,时时等待着主人。但这次,你应是能保全剩余的身躯了吧。”
她转头,对着谛墟左边的空位说:“走吧。”
谛墟心中莫名一颤,没有主动伸手去牵女子的手,女子的手在空中摸了几下,这才摸到他举着的厚重塔盾。
感觉到手上那粘稠和硌手的触感,女子的手僵在塔盾上,谛墟看见,女子微微皱眉。
“因为我死了很多人吧。”女子说。“你觉得我是灾祸吗?”
谛墟没有回答,却是伸出手,隔着衣物抓住女子的手腕,将她的手从塔盾上拿下。女子没有反抗。
他们走出营帐,四方战场降下赤红的雷霆,轰鸣在耳机,远方的银甲快到阵前了。
锵!
魔人将士们严阵以待,乌暗的头盔掩住漆黑的面容,盔下的缝隙内闪烁着两束微弱的红光,缓缓弥漫开血气。
一名名幽暗的影子游荡在军阵之中,散发着不可名状的恐惧,它们是亡魂化作最忠诚的刺客。
踏...
大群的鬼兽列阵在前,咧开狰狞的巨齿无声地嘶吼,暗绿而庞大的身躯使它们充满攻击性,惨白的骨骼外长为骨甲。在其之上还骑着双臂化为幽绿刀刃的鬼骑兵,绿炎在刀刃上缓缓燃烧...
整个军阵都寂静无声,沉默到令人感到恐惧...
而另一边,银辉的甲士们缓缓放慢脚步,将塔盾举在身前,开始缓缓逼近。
军阵的中央,男人骑着的鬼兽扬起头颅晃动脑袋,男人用戴着护手的左手按在鬼兽头上,目光望向那白茫茫一片的银辉海,淡漠而冰冷。
他将右臂举向天空,周围的魔人们瞬间散开,在军阵之中留下一片空旷。
男人身下的鬼兽开始颤抖,但没有呜咽,强硬地滋开锋利的锯齿,不存在的眼死死盯着远方的银海。
战场中的四方雷霆降下的越来越少,雷云开始涌动,散发出极具恐怖的威压。
轰咚!!!
狂暴的血色雷霆劈下,四方雷霆化为一道雷柱瞬间将男人笼罩!魔人士兵们仿佛被瞬间激活,浑身缠斥着暗红色的雷丝,眼中红芒大盛,冲向银甲神兵!
“屠尽他们!”男人淡淡的声音回响在战场中,让魔人士兵们战意越发暴涨。
一把雷剑出现在男人手中,他将剑尖斜指向前方长空。在太阳升起的地方,那里有着神祇。
神祇不断从银海中升起,目标,赫然是军阵中的男人!
男人踏鬼兽头颅跃起,滞空与诸神交锋。
一人,挡尽诸神。
衙客已经消失,武刑与芷珺率领魔将与神兵厮杀,战场瞬间化为绞肉机,磨灭着其中的生灵。
而这一切,都在谛墟的眼中。
他握紧了身后女子的手腕,撞开身旁的神兵,一名幽魂飘过,无声掠夺了神兵的生机,继续向远方飘去。
谛墟并非不会战斗,只是他需要保护神祇女子,无法使出全力。
他在执行一个命令,阁下也只给他下达了一个命令,那就是保护她。神祇的目标不止是男人,女子是他的软肋,她会很危险。
谛墟眼帘低垂,他只能举着盾,那把短剑还在腰鞘中,但他握着女子的手腕。
他知道,阁下就在那里,独自一人面对诸神。
他还知道,侍剑使四人,有三人在前线。
而他...
谛墟回头,女子乖巧地跟在他后面,衣物上已是染上了血迹,但不是她的。
谛墟闭上眼,然后睁开。
真是件无奈的事,那,就将它做好吧。
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阁下。
噗嗤...
当...
...
“呃哈...”
衙客的身影从谛墟身旁出现,他挥手斩下一名神兵的头颅,一道光灵箭呼啸着穿过他的胸膛,带出一朵喷溅的血花。
“咳啊咳啊...”
衙客捂住嘴,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滴下。他的身上有很多处伤,即便是顶级的刺客,在这战场上还是不可避免的被重创了。
谛墟挪动塔盾,将衙客也挡在身后,暗玄色的光晕罩在他前方,护住了周围的魔兵们。
神祇的攻击变化莫测,化为不同的模样轰击在这暗玄塔盾的虚影上,塔盾虽是颤动,但屹立不倒。
在谛墟身后,女子站在一片魔兵之中,格外醒目。
“墟...”
衙客砸吧了嘴唇,前倾着身子单手捂住胸口,周围几名魔兵搀扶着他的手臂。
谛墟没有转头,沉默着抵御这些几乎能将一个军阵摧毁的攻击,紧绷的手臂上肌肉隐隐开始撕裂,泌出细小的血珠。
衙客笑了笑:“我好像,受了很重的伤。”
谛墟的背影有些颤抖,但依旧没有回头。
衙客挥了挥手,示意魔兵退下,踉跄了两步,站直了身子,手中握着两柄缠着布条的染血短剑。
“刑那家伙,还有芷,也战死了。”
“那是正面战场,我帮不了他们。”
“但是,墟。”
衙客晃动了手臂,活动着身躯,但他气息并不稳。他已经看出来墟撑不了多久了,神祇的攻击不是这么好挡的。
但,谛墟只是需要一个,能空出来的“手”,将这些神祇杀死。而衙,他并不是做不到。
“你保护了我这么多次,这回,轮到我保护你了。”
衙客虚弱地笑笑,再度走向了战场,谛墟没有阻拦。
塔盾虚影下的魔兵们沉默着,手中的剑在哀鸣,渴望与之同行,而不是蜷缩在盾的保护下。
至始至终,女子都很安静,跟在谛墟身后。她明白,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也不能让谛墟还有独自挡住诸神的那个人分心,所以她只能保全好自己。
有很多冰冷刻骨的目光刺在女子背上,她知道,但她只感到愧疚。而那些目光,虽然冰冷,但是却没有仇视。
因为,他们都是那个男人的麾下。
片刻后,几道寒光在远方闪烁,金色的火焰轰在那里,将这一片清空,只是也再也没有神祇的攻击了。
“大...人。”
一名魔将再也受不了了,抱剑上前请愿,他名叫狩眼。
“请让我等脱离您的保护,英勇奋战吧!”
头盔下的眼睛猩红,狩眼抱剑行礼的手在颤抖,而他身前的谛墟无动于衷。
“大人!”他喊着。
“......”
“谛墟大人!”
周围的魔兵们齐齐惊异地看向他,狩眼虽然因直呼其名违反军纪,但他依旧坚定地抬起头直视谛墟的背影。
谛墟终于微微转过头,他的头发是灰色的,参杂着白发,一只棕褐色的眼瞳冷漠注视着他。
面对千军万马也杀敌不眨眼的狩眼此刻却紧张了,这毕竟是仅次于阁下和女子的侍剑使之一虚盾——谛墟。
谛墟的目光意思明显是,乱纪者,斩之!
“谛墟...”
那是女子开口了。
谛墟默默转回头,不再看紧绷僵硬在原地的狩眼。狩眼松了口气,重振抖擞,率领盾后的将士们走出虚影,四散在周围与神兵誓死奋战。
由于没有魔兵再有余力帮一心防守的谛墟解决银甲神兵,谛墟也只得撤去了虚影,拔出短剑举起塔盾对战神兵。
虽然女子的感性使谛墟压力大增,但谛墟并没有任何意见。而且他也知道,不让这些魔兵们出手让他们看着战友厮杀至死,是肯定会打击士气的。
两柄巨锤砸在沉重的塔盾上,谛墟只是用力一顶,便将两名神兵顶得失去平衡,再反手握住短剑从他们脖颈上划过,大量鲜血飞溅而出。而三名神兵又再度补上来,这次是一剑两斧。
轰!
谛墟沉默着猛踏地面,剧烈的震荡将神兵撞飞,刚要追击出去,却又停住脚步,回到女子身边。
他的眼眸阴郁,但他不能离开女子身边,只能将攻击他们的神兵打伤。若是可以,谛墟也会毫不留情地将这些神兵斩杀当场。
周围的神兵很快发现这点,会聚在一起分为三队将谛墟与女子围住,一波攻上被击退后就持盾换另一队从包围圈的间隙中涌上继续强攻。
谛墟虽然无法将这些神兵击杀,但沉默的他将塔盾举起,上面的玄色光晕微微流转,让神兵无法攻破。
之前散出在谛墟身边奋战的魔兵已经渐渐死伤殆尽,更多的神兵加入了围攻,频率越来越快,让谛墟压力大增。
就在谛墟与银甲神兵僵持时,远方射来一道光灵箭,刺穿破空一声重击在暗玄塔盾上,后面的谛墟右腿后撤一震才卸去力道。而更多的光灵箭已经在远方浮现,那是前线已经溃败的象征。
嗖嗖嗖...
当当...
嗖嗖嗖嗖...
当...
一支光灵箭破开暗玄光晕直击塔盾本体,塔盾巨震!谛墟手臂上不断泌出鲜血,塔盾已经出现裂痕了。
当...
咔。
谛墟双手突然死死握紧塔盾!他的眼睛中隐隐燃烧起黑色的火焰,一道道血管在他手臂上显出,他充满愤怒的眸子盯着塔盾。而那块伴随了他一生的塔盾,在此时,上方的裂痕不断增大...
最终,破碎了在他手中。
咯咯...那是牙齿紧咬的声音。
“付出...代价!”
如同嘶哑的野兽在怒吼,谛墟的喉咙处崩裂了伤口,黑血涌出何止狰狞。
一把染血短剑穿透一名神兵的头颅,他瞬间被死念化为了一摊血污,连身上的银甲也腐朽到毫无光泽,成为废铁。
实际上,持盾的谛墟实力在四名侍剑使中位列第二,他曾以一剑一盾率领魔兵守城屠戮过无数神兵,只是为了守护阁下甘愿弃下屠剑,举起了虚盾。
如今,虚盾已破,谛墟再无兵器。但他本身,就是一把暴动的魔兵。
双臂插入大地,暗玄的光晕混杂着血色充斥在谛墟身上,狂暴的力量在体内暴动,催生着全身生出乌黑的鳞甲,泛着金属的寒光。
谛墟,墟地。
战争的兽,化为废墟的魔兽。
谛听寂静的声音。
无数的兵刃划破暗雾,夹杂着呜咽劈砍向谛墟,要将他剁为八块。
当!!
火星溅起,谛墟俯身单臂挡在上方,一丝红芒在他瞳孔中心出现。
一只鳞爪紧握为拳,一拳轰出!
咚!!
一大片神兵被谛墟轰退,他们的银甲即将裂开,而挡在前面的那一部分神兵已经被轰成碎肉,他们的残体沾在同伴的银甲上,滴嗒着血珠。
一道光灵箭从谛墟眼前射过,他刚要闪避便一爪将这道光灵箭死死握住,颤抖的鳞拳被灼烧出从指间冒出乌烟,谛墟双眼中的红芒闪烁不定越发大盛。
他很愤怒,因为这道光灵箭的目标是他身后的神祇。
“杀!杀!杀!”
大群神兵怒吼着,如巨浪般向谛墟涌来,将武器攻向他。而远程,各式能量攻击也朝这轰来!
谛墟后腿一撤,面对茫茫的神兵只能偶尔看见几名反抗的魔兵,但他不能退。
暗玄的光晕被一次次打破,碎裂成无数黑星,又一次次被注入魔能重聚,其中掺杂的血丝纹路越来越多,在虚影中组成脉络闪烁着红芒。
谛墟拼死奋战,面对茫茫攻击却无一闪躲,全部硬抗下来。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他的对手是数不尽的神兵和一些神祇。
当暗玄光晕再度被打破时,大地已经无法再供给他魔能,一把剑砍在他的身上留下一条绽开的伤痕。他将利爪刺穿一个神兵的脖颈,张开已经满是锯齿的嘴一口咬在上面,撕下一块乱撒血滴的血肉,虚盾已经无法再护佑他的身躯。
啃食生者的血肉是魔人最大的忌讳,那是只有鬼兽才会干的事,而谛墟已经将神兵杀死再啃食,这是他身为魔人最后的尊严。
但终究,他也只是一个人。
“吼啊!!!”
死战的谛墟血肉淋漓,鳞甲都翻开了底下的皮肉,他怒吼着将身边的神兵撕成粉碎,但周围的神兵似永无止境涌上来用手中的武器将他的血肉一点点削去。
他开始疲惫,行动开始迟缓,更多的利剑刀斧砍去了他的身躯,露出森森的白骨。
神兵突然散开,远处,一束耀眼的白光出现在谛墟的瞳孔中。他瞳孔急缩,闪身出现在女子身前,以自身背部最坚韧的暗鳞甲挡在白光射来的方向。
嗖!!
噗嗤...
僵硬的指尖动了动,鲜血从六窍流出,眼、鼻、口、耳...
“呵...呵...”
血浆堵住了谛墟的喉咙,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他的身躯被贯穿,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的身躯也被贯穿了,一支硕长的箭矢将他们从胸口串在一起,金色的血滴混在猩红的血迹中。
嘀嗒...嘀嗒...
神祇女子的嘴唇张了张,最后对他露出一抹无奈的微笑。
“抱歉...”她说。
布满鳞甲的手颤抖着附在她脸上,为数不多暗玄的光晕向她身上涌去,却怎么也进不去。
这是谛墟的命源。
谛墟颤抖着,他的手也在颤抖着,他的心已经停止跳动了。
他最后颤声说:“阁下...”
他看见,那个男人正在如同疯魔一般屠杀着诸神,解开了最后一道看不见的枷锁。
他的血干了,然后化为黑灰迎风消散在战场上,消失在神祇女子身边。
他败了。
对不起...
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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