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同人】

修改于2021/03/02281 浏览同人专区
大量私设,occ警告,天选者视角(百合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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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永远也无法知晓,当年红袂为了找到我究竟花了多少力气。
...
“红袂,你是如何寻着我的?”
还记得在去灵台关的路上,我和红袂烤着火,露宿在荒野。天很黑,很冷,但红袂烧的火很亮,足以温暖我的一小方天地。我看着火光照耀下她的侧脸,线条柔软,肤质细腻,分明是寻常女孩家的模样。
可是我清楚,红袂并不是普通的女孩子。
我伸出手抹去了她脸上残留的血迹,这是她白天保护我时,杀死的天魔留下的痕迹。红袂很强,强得甚至让人忘记了,她也不过是一位刚过二八年华的女子。
“头儿,怎么想着问我这个问题了?”被我抹完脸的红袂似乎有些受宠若惊,她绞着手指,面色微红,显得有些害羞,眼睛里闪烁的不知道是火光还是别的什么光芒。
“唔”我躺了下去,看着天空,那天的夜很黑,月亮被厚厚的云遮住,星星也因此失去了光芒,天空有些凝重。我望着夜幕,小时候师傅在时,我也经常这样子仰望着天空,璀璨的星河是我最爱的光景,如今,却已是物是人非。
“我只是在想,这繁世偌大,有那么多的人,你孤身一人寻我,一定很不容易”
我侧过头去看着红袂,她也看着我,摇摇头。
“不会的,头儿,我是你的武器,你的半身,无论头儿在哪,我都会找到你的。”
红袂看着我的眼神很坚定,火光照的她看起来暖暖的。我不敢看她,怕她看出我内心的不安。突然红袂站起身,慢慢走到我的面前停下,然后她顺势躺在了我的旁边,一只胳膊枕着头,面对着我侧躺着。红袂看着我,另一只胳膊将我捞到她的怀里。
和我想的一样,红袂的怀抱很暖。
“别想太多,头儿。睡吧,我守着你。”
红袂的声音带着点鼻音,我听得出此刻她已经很累了,却依旧想着安抚我。心里涌过一丝暖流,说不上来是感激还是些什么别样的情绪。总之,在听着少女浅弱的呼吸中,我的意识渐渐剥离。
....
“少主,该歇息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此刻的静谧。
我从悠长的思绪中回过神,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落感。转过身来只见粉色头发的少女一副面色愁容。
“少主,你已经三四天没合眼了,这样下去,咱会担心你的。”
森罗还是会习惯性地唤我少主,尽管我代替师父成为天督已经有数十个年头了。
不过我并不讨厌她这样唤我,数十年间,沧海桑田,繁世的人和物都变化了许多,只有森罗似乎没有变。
如果她还在的话,是不是也会像森罗这般丝毫没有变化?
我不禁眉头紧锁,森罗看见我这幅模样急得跳脚,我又觉得好笑,宽言几句答应她立刻就去歇息,这才把她给哄骗走。
哄走了森罗后,我叹了口气,孤身一人走上幻瞑座的观星台。观星台上,一位孩童坐在那里,那孩童看着不过十来岁的样子,一头黄色的头发很是耀眼,配着水蓝色的道服却又不显突兀。他见我来了,立刻放下手里的书,站了起来,他稍稍整理了下衣服,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参见师傅。”
我甩了甩袖子,告诉他不要那么拘束。那孩子还是有些紧张。他是我一个月前从繁世捡回来的,看着有缘,便收了他作徒弟。
“在读什么?”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我故意岔开话题。
“回师傅,是庄先生的逍遥游。”我的方法似乎奏效,他大大方方地回我道,看着我的眼眸里清澈干净,让我不禁想起一位故人。
“哦?是哪段?”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
那孩子的声音清脆,在我问完便开始背诵起来。我听着朗朗书声,从百宝袋中变出一壶酒来,也不用杯子,直接喝了一口。
好辣。
【咳咳咳,这东西这么辛辣呛人,哪里好喝了,也不知为什么龙大叔当个宝贝!】
记忆中,好像有谁这么说过。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
那孩童继续背着书,我看着他的身影,愈发地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起来。距那次乱世危机过去已经几十余载了,繁世又再次恢复了太平,一切似乎都没有变,但又什么都不一样了。
桑溟说的对,繁世千变万化,繁世人却总是不会变的。
所以变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我看着观星池里的水,水面平稳,没有一丝涟漪,上面倒映着我的脸,是一个年轻女子的模样,但那眸子里分明透露着沧桑。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了,我有些迷离。我想起上次师傅来看我时的场景,浩劫过后,师傅早已修成正果,位列仙班,而我则在这凡间替她重新维持秩序。
...
“徒儿,这次可愿与为师一起走?”
师傅的声音还是如原来那般好听又温柔,她端坐在草地上,我像小时候那样躺在师傅的膝盖上,阖眼假寐,师傅轻柔地摸着我的头。
“天魔刚退,繁世还有许多混乱未及肃清,徒儿还不能走。”
师傅的手一顿,我抬起头来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里满是怜惜与无奈。
“可曾有她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我的眼神暗了暗,摇了摇头。
师傅叹了口气。
“你可曾想过,若她还在,为何不来寻你。”
师傅的话说的很委婉,意思却很明了。我也不是不清楚这个道理的,只是有一丝执念让我无法放弃寻找她的下落。
就像当年她从洪荒走来繁世寻我一样。
我想,当年的红袂该有多么的渴望,多么的坚持,才能在漫漫长路中穿越人群,找到了我。
而这次,该是换我来寻她了。
面对着我的沉默,师傅也明白我的坚持,也不多劝。
“徒儿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师傅看着我,眉眼依旧是那副和蔼的模样。我望着师傅,心里泛出一丝酸楚,眼角温热。
“师傅走了,在繁世照顾好自己。”
“仙人殊途,你已经一只脚踏入仙门,逗留人世间太久终究是不好的....”
...
咳咳,好辣。
又喝了一口酒,我却被这辣味呛得不行。说来好笑,我喝了也有很多年的酒了,却始终习惯不了这股辛辣味。
但是我却也戒不了。
正如龙峰大哥所说,酒,是个神奇的东西。冰凉的液体入喉,一路滑到胃里却是暖暖的,让我稍微有些活着的实感。
世人都说,醉生梦死,我倒觉得,人在喝醉的时候才是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我苦笑了一声,看来我是真的在这人间逗留太久了,什么时候开始像那些老古董一样感伤春秋了?
伸手捏了个决,观星台上的寻镜开始转动起来。寻镜是师傅以前的法宝,用来监视繁世的一切的,如今却被我用来找人。
没有,没有,没有...
我一边忍着胃里的不适,一边喝着酒看着寻镜。每当有红色衣角闪过时,我的心都紧揪起来,直到发现不是红袂时又低落下去。
如此这般,我灌了不少酒。
【这样喝,你不要命了!】
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这么说过。
...
pia!
清脆的巴掌声突然打醒了我,脸火辣辣的一阵疼痛。我捂着脸,看着面前的罪魁祸首。
自我当上天督以来,还不曾有人敢打过我。
除了...
除了面前这位任性的朱大小姐,我的旧识。
“喂!这么喝,侬不要命了啊!”朱寒樱毛绒绒的小脑袋瓜在我面前晃啊晃啊的,我想我应该是有点醉了,极力地克制住想撸她一把脑袋的欲望,我摆出一副讨好的表情。
“我只是喝一点。”
或许是我笑得不好看,又或许是别的原因。朱寒樱突然没了火气,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真的是....打疼你了吗?”
“没,没事。”我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尤其是一向盛气凌人的傲娇大小姐突然软下态度来,我更是不知道如何面对。
“你..你还在找她吗?”朱寒樱低着头,给我抹着凝胶,她的指尖微凉,动作轻柔。
“嗯。”我轻轻应答了一声,朱寒樱此刻离我离得很近,近到我甚至能看见她微颤的睫毛。我放轻呼吸,尽量不让身上的酒臭味沾染着她。
“好了。”她给我涂完凝胶之后就起身了。“有时候放弃或许也是一件好事。”
“我...和龙大叔,大家都很担心你。”
朱寒樱低着头说道,此时她已经是朱家的家主了,褪去了些稚气,越发稳重成熟起来。
“你呢?放弃了吗?”我垂下眼睑,反问道。
朱寒樱突然握紧了拳头,身体轻微有些颤抖。
“你其实和我也一样的吧,不然怎么会放弃位列仙班的机会。”
“其实你也在找他的,对吧?”
“够了!”朱寒樱厉声打断了我,她此刻身体已经颤抖得厉害了,我知道我说到她的痛处了,便也不再说下去。
“值得吗?”她突然问我。
“值得。”我拉住她的手,强迫她正视我,“不仅仅因为他们救过我,也因为他们都是我族群里的一员...当然,你也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我一反常态,态度坚硬起来。朱大小姐显然也被我吓了一跳,她盯着我看了许久,反复地在嘴里嗫嚅着族群两字,突然释然一笑。
“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找到她之前,照顾好自己。”
大小姐留下一句话,便潇洒离去。
一语成谶。
此后几十年,她在繁世追寻着陆明的下落,而我在幻瞑座掌管繁世秩序并寻找红袂,竟再也没见过。
...
“徒儿,陪我去见一个人吧。”我放下酒瓶,拢了拢有些散开的衣襟,那孩童听见我的话停止了背书,听话地点了点头。
事不宜迟,我掐了个决消了消自己的酒气,带着徒弟御剑飞去。
我上次离开幻瞑座还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那次我去繁世协助道门击退来犯的妖魔,顺带捡了明儿回去,也就是这个孩子。
想起小时候,我还总是爱去繁世逛逛的。师傅一有空,我就央求着她带我去逛庙会,放花灯,那时候觉得人间好不热闹,而如今,我却极力避开这世间。
或许是因为年头过的久了吧,身边能失去的该失去的都失去了,兜兜转转竟所剩无几。
想来最后一次恣意地逛集市,居然还是那次在晶穹,与红袂走散后,被偶遇的朱大小姐拉着不停地买买买。
想到这里,我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那段历程虽然艰险辛苦,却也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师傅,居然笑了!”
明儿突然惊呼了一声。
我条件反射似地收敛起嘴角,又有些懊恼,身为人师,我每天这般压抑模样是不是对徒弟的成长不好。
一路上,我思索着,身为人师究竟应该怎么做。脚下,繁世的光景变化了一轮又一轮,这些我都在寻镜中看过,所以并不觉得怎么样,但明儿是第一次出来这么远,难免有些好奇,竟也与我不拘谨了,兴奋地问着我许多问题。
“师傅,这是哪里呀?”
“师傅,这个是什么呀?”
“师傅,你看,从我们这里看下去,人群居然只是密密麻麻一些个小黑点而已。”
我耐心地回答着他的问题,看着他这般对人世颇有兴趣的模样,心中居然有些欣慰,还好,他跟着我这样的师傅居然没有被带歪。
只是心情还未好上一些,我的心又倏地沉了下去,估摸着时辰也快到了,我掐了个决,灵剑的速度渐渐慢下来,带着我们往低处落去。
“师傅,这又是哪里?”
许是见我面色逐渐凝重起来,明儿问我也小心翼翼地,我心中不忍,摸了摸他的头。
“这里是朱家的冢墓”
“唉?”明儿似乎有些惊讶,我为什么会带他来这里,他毕竟还是个孩子,稍微有些害怕,我轻轻握住他小小的手,让他稍微放松些。
走了几步,一块不大不小的碑立在我们前面。我看着碑文上熟悉的名字,满是怀恋。
“寒樱,我带他来看你了。”
我把明儿往前退了推,他有些不明所以,可下一秒他又忽地楞在了那里。楞了好久,他突然转过身来,眼神迷茫,眼角似乎还有些泪珠。
“师傅..明明我从未来过这里,为何我此刻却如此地想哭?”
我看着他这个模样,鼻子也是一酸。我用手轻轻拂过他的眼角带走了一丝泪珠,轻声告诉他,“因为这个姐姐,是对我们很重要的人。”
尽管我已经确定明就是陆明的化身,但此时他还小,不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他抱住我的一条胳膊,将脸埋到我的怀抱里,就像我刚把他从人间捡回来时那样。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小,还带着些鼻音,他问我道,“师傅,我们还能见到她吗?”
“能的。”我弯下腰摸了摸明儿的头,“就像师傅能找到你一样,只要不停地在这繁世之中追寻,总有一天,我们会再见面的。”
明儿听了我的话后,似乎宽慰了许多。他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放开了被他拽得有些发皱的袖子,他局促地看着我,我笑了笑表示没有关系。
“寒樱,我很想你。”让明儿站在一边,我上前去悼念。从百宝袋中拿出了一杯酒,我倒在墓前,“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但这桂花酿我见你喝过,想着你喜欢,便带来给你。”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我摸了摸墓碑,朱大小姐做事风风火火,行事高调,但这碑文上却罕见地只刻了几个字:
“乘天地,御六气,游无穷,无憾矣”
“想来是好的。”我笑着,又垂下眼眸,几束白色的铃兰映入眼眸,花朵很新,花瓣上隐隐约约有几滴晨露,想来是刚放上去没多久的。
这让我有些惊奇。
我是特意避开神霄后人来扫墓的时间过来探望的,按道理这时候不应该有人来才是。
“谁?”
身后出现了极轻微的窸窣声,我立刻起身把明儿护在身后,此人动静极小,几乎察觉不到他的气息,看来是个高手。
我皱了眉,不管他是多么厉害的高手,普天之下,还没人敢动我。
“害害害,小丫头,别这么紧张。”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叔从树木后面走了出来,那大叔抗着把大刀,穿着随意,脸上胡子拉碴的,他笑嘻嘻地往我这走来。
“龙峰大叔?”
是熟人。
我收敛了内力。
“啧啧啧,小丫头,你这有点危险啊,要不是我及时出现,怕不是被你的神威给震晕过去。”
龙峰说完哈哈大笑了几声,我知道他在打趣我,也不反驳。龙峰在上次的战役中受了伤,但却也因此得了机缘,成为极少数修武成仙的前辈之一,以我这半吊子的内力想震晕他是不可能的。
“龙大叔怎么突然想到来这繁世了?”
“来看看你,还有..”龙峰说着,突然翻起身上的衣服,“把这个交给你。”
“这是?”我疑惑着接过龙峰递给我的东西,好像是一副画卷。
“这个是朱丫头的遗物,当时我正好在朱家,她交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
“给我?”
“对,朱丫头说你会知道怎么处理的。”龙峰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了酒壶,对着墓碑洒了一些,又豪饮了一口,“朱小丫头,你龙大叔来看你了。”
我打开了手中的画卷,上面白色头发的女人栩栩如生,一身明黄色的黑金描边道袍,画上女人身姿灵动,一双眼眸透着灵气,仿佛随时都能活过来似的。
“墨澄...”我细细摩挲着这幅画,瞬时明了朱寒樱的意思,墨澄是因她而活,但朱寒樱一直明白,墨澄不是姐姐的替代物,她是一个已经有自己神识的灵器,她不能困着她。
掐了个决,我把画给烧掉了。
青烟之中,我仿佛看见有白发女子向我鞠了一躬。
“唉,可惜了一副好画。”龙大叔也不回头看我,任由我烧完了画。
“这位是?”他指着明儿,日若有所思,好像隐约有了自己的答案。
“是他。”我点了点头。
“...”龙峰突然沉默地看着我,他的眼神和师傅的一样,良久,他叹了口气,“你又何苦,这明明不是你的错。”
我苦笑着。
是的,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
但是我又怎么能释怀。
当年,狂仙来犯,她打破了人界和魔界的界线,天魔来袭,人间生灵涂炭,而这一切却都因我而起。
因为狂仙,不过是我的另一面而已。
当年,众人用尽全力将狂仙制服,但洪荒那边通向魔界的裂口却需要有人去修补。陆明出生的灵族,是女娲补天时余下的那块灵石所化身而成的,而作为天选者,我则是去修补裂缝的最佳人选。
按照神谕,本来消失的应该是我。
可是,红袂的出现,却是一个变数。
她那天穿着火红的披风,一如我第一次见她那样,身姿凛然地立在风尘当中。洪荒的风很大,她扎着马尾的白色头发被风吹散飘落在空中,与我的头发交织在一起,看着凄美极了。她说,洪荒是她的家,而我是她最重要的家人。我隐约觉得不对,突然一股捆绳绑住了我,是红袂的捆仙绳。我挣扎着,但红袂却不愿意放开,她摸上我的脸,打量我许久,眼神中满是悲伤与不舍,突然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头也不回地带着陆明离去了,任我怎么嘶吼,也没有停下脚步,直到消失在洪荒尽头。
那天,她最后说,
“头儿,你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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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让我等她,那我定是要等的。红袂从不食言,她说过,她总会找到我的。她是我的武器,我的半身,我的族群,我怎么能不等她,若是我走了,红袂一个人回来这繁世,找不见我怎么办?
所以我是要等的,就算是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我总是要等下去的。”
听完我的话,龙峰沉默了。
“真是不懂你们这些女孩子家家的心思啊!”
他弯下腰,拾起地上的一朵铃兰,我疑惑,“这铃兰是大叔你...”
!
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按大叔这样子大条的性格断是不可能准备花什么的,所以....
我瞪大了双眼看着龙峰,既不可置信又有些期待,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到一旁招呼着明儿去了。
我突然感到后面有人,难以捕捉的气息和熟悉的脚步,一步一步,仿佛踏在我的心上一样。
我不敢回头。
...
“头儿,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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