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感染者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哥伦比亚。

进入深秋时节，这个繁荣的知名国度，还是挡不住自然的威力。一些移动城市开始向南方前进，只有个别的“重要”工业城还守在采矿的路线上，准备接受寒冬的考验。

拜尔伦城就是这样一座城邦。而哈默，则是这里的一个平凡的下等人。

连续几年了，他每天早上在公园的长椅或桥梁的涵洞中醒来。扯下盖在身上的报纸，上面印着政客们厚脸皮的发言，并不能让它们更加保暖。

白天，他在第六到第十一组区游荡，作为一个身手敏捷的卡斯特人，他总是能“捡”到一些零钱。

偶尔他也会帮外地人搬东西指路之类的，以此来赚些酒钱。他很精明，从不吃亏。

这就是哈默的日常，自从多年以来一直如此。他本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在城市的码头替人看大门。

可是有一次，一个外地人让他搬一个箱子，他不知道那里面是***的源石制品，所以悲剧发生了——哈默成了感染者，失去了工作，租的房子以及拥有的一切。

他成了一个潦倒，贫困而自由的下等人。可现在不能这样了，因为冬天快来了。可怕的寒冬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加上冬天无论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都很少出门，哈默的生计是一个大问题。

他可不是瓦伊凡之类的，温暖的窝，明天的饭没有这些，哈默只能冻死在街头。

当然仙人自有妙计，哈默有自己的手段，他用过很多次了，那就是进号子。犯一点小事，关上几个月，在有吃有喝的地方，春天转眼就到。

于是，哈默开始行动了。

最好的方法莫过于去吃霸王餐，注意不要去太好或者太差的店，前者可能有权有势，不好惹。后者则可能直接找人打你一顿。

目标就是那种新开的，面向中产阶级的店。

哈默用公园的泉水洗了把脸，抹抹头发，换上一件廉价的正装——这是他从前仅存的纪念。好了，打扮虽然有些不伦不类，但起码看上去像一个体面人，一个吃完饭会付账的人。

哈默来到一家新开的饭店，这里的烈酒十分纯正且价格公道，他早些时候用这家店的宣传单擦过手。

他走进去礼貌而拘谨的微笑，那个菲林服务员没有发现异常。

他点了一杯酒，一盘炒兽肉和一些乌萨斯风味的甜品。饱餐一顿后哈默叫来了那个服务员说：“我是不会付钱的，所以快叫警察来把我抓走吧。”

服务员有些诧异的看着他，然后走到后台喊道：“（乌萨斯语）大哥，有一个人吃饭不给钱。”

这出乎哈默的意料，三个乌萨斯人把他抓到饭店后面，想打他一顿，幸好他是一个灵活的卡斯特。哈默慌张地从那条小巷中逃出来，没有挨打，但衣服被撕破了一个口子。

这么一闹，哈默身上脏兮兮的，还散发着一股酒气，活像一个醉鬼。这样也好，他想，自己像一个危害社会治安的人，对计划有好处。

其实还有一个更快的方法，就是坦白自己是感染者，但这比进去之后被发现严重多了。

哈默在号子里见过不少，近来才被发现感染的，但呆该多久还是多久。可相比之下，他也见过那些被当街发现，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的家伙。

风险太大了，不行，哈默甩甩脑袋，把这个想法抛开。

下一个计划要在条子面前犯事。

他走过两条街，忽然看见前面站着一个女人，似乎在等人，而另一边就站着一个条子，正百无聊赖地玩警棍。好机会！

哈默走过去，那女人看这像炎国或东国的人，衣着干练，表情严肃，有些姿色，一派上等人的气场。

“嘿嘿，小妞，你在等谁？”哈默故意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

“先生，您喝醉了。”女人冷淡的回应。“您不该惹事生非，警察会把您抓住。”

“呵，谁（哥伦比亚方言）在乎，我看你长得不错，要不陪大爷我玩儿玩儿？”哈默很大声的说话，这成功引起了那个条子的注意。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从另一条街跑过来，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一边跑一边喊“陈小姐您的赤霄保养好了，抱歉，我可能迟到了一会儿。”

被称为陈的女人从男人手中接过的那件东西，就算是哈默也认得出来那是一柄上好的剑鞘。哈默见过刀剑，在街头的帮派械斗中，一口好刀手起刀落就能砍下一条胳膊。

“这是谁？”男人问道。

哈默转身就逃，不顾一切一直跑，跑到自己筋疲力尽为止。

“（哥伦比亚方言）！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点儿背？”他拾起一块儿石头，气愤的朝已经关门的商店橱窗砸去“邦！”一声，石头被弹了回来，差点儿砸中他自己。

这是炎国人的店和炎国制造的玻璃。

这下他彻底泄了气，大声的叫骂着，过了好一会儿一阵寒冷的风吹过，才让他冷静下来。

“也许……也许不能这样了，如此下贱的活，一辈子跟一群流氓无赖为伍，哪一天死在街头，身上爬满源石虫，然后被拉走，烧了，洒在城外的轨道上。我这一生就完了，一切就都完了。”

他鼻子一酸想哭，但他认为这样很没出息，便忍住了。

“也许我熬过这个冬天，那下一个呢？以后呢？直到我老到走不动了呢？”也许是良心未泯，也许是良心发现又或是本性如此，哈默思考着。

他不该如此度过一生，他想起故乡的一首歌，其他的歌词都记不清了，但有一句话记忆犹新。“上天奖励劳动的人，给他吃穿住用，让他活成体面人。”

故乡，故乡啊……对了，在冬天到来之前还有时间可以回到故乡，那个炎热，干燥，灰尘满天，而热情好客的雷姆必拓。

哈默想起他的一个叔叔，叔叔说只要哈默开口，就可以到他的矿场去当司机或者仓库管理员之类的。

他的叔叔是一个矿场的小矿主，儿子们都事业有成，真是好命又善心的一家。他们一家都住在哥伦比亚的邻国雷姆必拓的钢铁萝卜城。

哈默知道有去那里的商队，他有办法让别人带他去。

仿佛新生活就在眼前，哈默说干就干，立刻起身想去富人区找些可以抵作“船票”的家伙。

可突然两个警察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们出示了证件说：“我们接到通知，有一个家伙在这里耍酒疯，你……”

哈默下意识的想逃，但那个警察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这下哈默的衣服彻底被撕烂了，露出了如柴的后背，以及一块明显的矿石结晶。

“你是感染者！”

故事结束于哥伦比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