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天故事集》No.1

【No.1】

我的出生有意义吗……这句话我想过了多少次？

也许很多了。

那么，请您倾听，我的故事。

如您所见，我的出生并非没有意义。

而这样的我，在某一刻出生了，在卡兹戴尔，在刀枪与嘶吼之中，浸泡在血液里。小手抓住了血与土混合的稀泥，不懂发生着什么，甚至睁不开眼睛。

但有人抱起了我，帮我决定了我第一个命运——食物。

确实就是食物呢。

想到当时在维多利亚求学时，偶然间听到了食人的案件，立在了原地，看到了周遭的惊恐、恶心？高贵的女性菲林颤抖着拍着胸口，很好笑，很好笑，很好笑，很悲哀。

这在卡兹戴尔很少见吗？在一个满是战争、饥饿和暴力的地方。

为了生存下去，只要能吃不就行了么，哪怕是同族。倒不如说，如果能吃到敌人的百夫长，那是一种荣耀。

同样的，刚出生的我，也自然被当成了食物，作为战利品进行回收。但是我很幸运么？在他们返回的途中，被潜伏已久的另一拨人马偷袭成功。

我那时候大概被甩在了地上？

终于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天空。说能记得到刚出生的事情那都是吹牛的，所以我从来不说，我记得……

是铅灰色的天空。很久之后我看到过一只被丢弃在垃圾旁的洋娃娃，就是那样的，呆呆的睁着双眼看着天空。

随后是一抹红色飞散眼前，那是生命，是暴怒，是死亡，喷溅到了我的嘴里……

有人欣喜的说：“看啊，居然还有个小娃儿在笑！”

其实这些都是臭老头告诉我的。我记得？当然记得，但是不能理解。

他反复的强调着：“小屁孩，是我好说歹说才救了你，你要报答我，更何况是个罪人。”

一直一直，我就这样待在他的身边，从他抱起我那一刻开始。

别以为我不知道。

“首领，把他给我吧，我缺少这样的材料。”然后把我的小脚趾扯了下来，放进嘴里嚼着，憨憨的笑着。

臭老头，总有一天……我老是这么想着，然后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从这里走到了那里。

直到了第三年，臭老头开始教我识字。

我都说我会了我会了，这个臭老头就拿那种他自己都不会的字给我认，然后说你懂吗你懂吗？有一次我受不了了，反问他那你会吗？他随便乱说了一个读音就混过去了，我不服，他却说：“既然你不知道怎么读那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读？”

臭老头！

我们老是在流浪着，走过有萨卡兹人的路，走过没有萨卡兹人的路，麻木的日出和日落间，已然忘却了时间。

但开始慢慢变了。

我们走的再也不是路了，而是在沙子上踱步着，身后是长长的一串脚印。臭老头面色愁容的看着远方，“沙之王会淹没这里。”

臭老头总是这么多愁善感，我倒觉得没什么感觉，捧起有些温热的沙子，让它从我的手指缝间缓缓漏下，盯着它，很好玩……然后在我突然的惊呼声中，被一只小沙虫咬住了手，旁边的臭老头都笑趴了，背着的书也散落一地。

臭老头是有学问的，这在教育低下的卡兹戴尔很少见，可能也是他活得久的原因吧，他老是背着一筐书，然后其它杂物就让我背着。我不服，说你那筐这么小，我这个这么大，累死了，他说好好好那我们换换，然后把装书的筐给了我，但是没想到居然是连拿都拿不起来。

这次是我错怪臭老头了。

平时我们从这个小村落走到那个小村落，帮那些五大三粗的萨卡兹写写字读读信，然后换一些物资，比如衣服蜡烛啥的，至于食物就别想了，没把我们宰了吃了就不错了，看到那个比我还粗的木头桩子吗，别以为上面血迹我看不出来。

说实话，我老是想起在那个军队时的生活，臭老头也感叹，那时候的生活真是太舒服了，还有美丽的萨卡兹女人侍奉，可惜那么快就覆灭了。说完眯着眼，砸吧着嘴，躺在破袋子上想象着……

“喂，你的表情怎么这么恶心。”看着他那蠢样，我忍不住说了出来。

“什么恶心，哪里恶心了，谁教你恶心这个词的。”臭老头突然翻起身来看着我，还有些委屈的感觉。

“自行领悟的不行吗。”

“呿！狗屁自行领悟，肯定是跟那个那个憨憨萨卡兹学的。”被说中了。

“那又怎样，都这么老了，还做出这种表情。恶心！”

“我很老吗？小娃儿说不定我看起来还比你年轻点。”他摸了摸脸，一副得意的样子，我却是翻起了白眼，还特意凑到他的眼前给他看。

“萨卡兹确实是不管多老都还是年轻时的样貌，但你的灵魂已经老了，老了知道吗？还想着女人，恶心！”

“你懂个屁！”他随便拿了一本书敲了我一下，疼得我龇牙咧嘴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女人的滋味不是你现在能懂的，反正你现在不懂就是了，再说了，只要我不说，谁懂得我活了两百多年。”

“老头的臭味连头猪都能随便闻到好吧……嗷！”我又一次龇牙咧嘴了。臭老头！

“唉，为什么不是可爱是萨卡兹小女孩呢？太可惜了！”臭老头把书放了回去，惋惜的看着我。

“我不是还真是太可惜了啊，色老头！”我揉了揉头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起包了，反正就是很疼了。

“那个萨卡兹还真是教了你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说我他突然端详起了我，摸着下巴的胡茬，盯着，盯着，嘴角不断上扬，看得我心里发毛。“你干嘛，越来越恶心了，色老头。”

他突然笑了笑。“说实话从你的相貌来看，不知道你的父亲如何，但你的母亲必定是个难得是美人，如果给你穿上女装，留长发，别人肯定以为你是个可爱的小女孩！”说完还竖起大拇指。。。。。。

当时我就怒了，站起身扯着裙摆，大吼道：“所以这就是你给我穿女装理由？还有留这个长头发。”

“有什么不满的，这可是他们最好的衣服，那么好的料子，要不是我穿不了，我才不给你。。。。。。”臭老头小声嘀咕道。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很！还骗我说这是他们的风俗习惯！啊啊啊啊啊啊！”

臭老头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哧哧地笑了起来，滚在地上颤抖得像个要断气的虾子。完全不顾我啊啊啊的死命锤着他……

“老头，我的母亲真的很好看吗？”我问他。

“当然。”他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回答道。“玩物都是借呀d（这样的）……”

“老头你说啥？”我没听清后面那句。可臭老头又睡着了，轻轻的呼噜声开始响了起来。

我也没有再在意什么了，只是觉得心里有点莫名的感觉，有点开心，我的母亲，应该有很多喜欢她的吧。

帐篷外的风声越来越大了，能感觉到沙粒拍打在帐篷的响声。今晚在玻璃罩子里的蜡烛没有被熄灭，臭老头真是越来越老了。

火焰和火光晃动着，在我的眼前。

我老是睡不着，就一会睁着眼，一会闭着眼。淡淡的兴奋过后，我有点担心，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只是很乱，很怕……

想起来，那晚我四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