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酒论英雄

随至小亭，已设樽俎：盘置青梅，一樽煮酒。二人对坐，开怀畅饮。酒至半酣，忽阴云漠漠，骤雨将至。从人遥指天外龙挂，屠骑与德凭栏观之。

屠骑曰：“使君知龙之变化否？”德曰：“未知其详。”屠骑曰：“龙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方今春深，龙乘时变化，犹人得志而纵横四海。龙之为物，可比世之英雄。兄久历四方，必知当世英雄。请试指言之。”德曰：“吾肉眼安识英雄？”屠骑曰：“休得过谦。”德曰：“德叨恩庇，得仕于朝。天下英雄，实有未知。”屠骑曰：“既不识其面，亦闻其名。”

德曰：“宏朝屠掠，且杀且走，尚有余力，可为英雄？”屠骑笑曰：“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

德曰：“佩尔屠弓，弓强而力远，可为英雄？“屠骑笑曰：“屠弓走且力弱，无神器之威，尚不可破防，非英雄也。“

德曰：“有一人攻可真伤，强防若无：屠德可为英雄？”屠骑曰：“独难成舟，非英雄也。”

德曰：“有一人攻高防足，动可掠塔，静亦可清图——圣剑乃英雄也？”屠骑曰：“狙可破之，非英雄也。”

德曰：“咏雾诗人，可为英雄乎？”屠骑曰：“其仅从辅，落得一人，单刀亦可杀之，何足为英雄！”

德曰：“如刺客、皇骑、王禁等辈皆何如？”屠骑鼓掌大笑曰：“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挂齿！”

德曰：“舍此之外，吾实不知。”屠骑曰：“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德曰：“谁能当之？”屠骑以手指德，后自指，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吾耳！”德闻言，吃了一惊，手中所执匙箸，不觉落于地下。时正值天雨将至，雷声大作。德乃从容俯首拾箸曰：“一震之威，乃至于此。”屠骑笑曰：“丈夫亦畏雷乎？”德曰：“圣人迅雷风烈必变，安得不畏？”将闻言失箸缘故，轻轻掩饰过了。屠骑遂不疑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