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同人小说 | 切尔诺伯格之冬

修改于2019/07/09213 浏览综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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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城的冬天不大欢迎外乡人 。城市冷峻的鼻息扑面而来,阴湿的空气包裹住全身。对于来自东国的人,这体验实在称不上舒适,即便再待几年我怕也经不住——好在天气并不过分阴冷,我也免受于带着乌萨斯性情寒风的侵扰。
先前未有想过切尔诺伯格的夜是这般光景。即便是没有光污染,也恐难在天上找到一丝闪光。孤寂的月亮陷于黑幕的一隅, 被不识趣的乌云遮住了大半,想必她也相当苦恼吧。
搓着手在宽敞的街道上踽踽而行,口中呼出的热风须臾间化为黑夜中纯白的涂料。在城中地带独行仍要担心暗中的恶意,倒不是切城的治安状况不堪以至于此,只是近来感染者的暴动愈发厉害,谁都得留个心眼。
下水道酒吧的老板对此似乎相当看得开:“哪天我走在街上让人给捅死了都不奇怪,乌萨斯公民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摊上这么一个政府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
人有病要治,病得多就太占医疗资源了,很不巧矿石病暂无可医治,再添上致命的传染性,感染者们就是大批的定时的生化炸弹。有良知的政府会尽心尽力地设法安置感染者,这需要消耗大量的社会资源。在不可捉摸的天灾与大规模疾病爆发的重锤下,大多国家的经济走势无可避免地滑向危险的谷底。
我们对感染者的精力投入是否过多了?社会上冒出此种疑问。当疑问的种子深植至统治阶层时,感染者的噩梦也就开始了。感染者群体中有相当一部分似乎掌握着异常的源石技艺天赋,再之矿石病本身的致命性,扣上“危害社会公共安全”的帽子,将感染者的地位从社会中剔除,这是相当便利而实惠的举措。乌萨斯帝国对实行这一手段尤为狂热,它无疑是这场“大清洗”中的最大受益者。
帝国迎来了经济的复苏与人民的热烈拥戴,对感染者的歧视成了未写入宪章的铁律。为确保政权的稳固,巨大的政治宣传机器在国家的强力意志推动下开始了运作,每一位乌萨斯公民都是这一钢铁猛兽中的齿轮,从感染者身上辗过,又以它们的鲜血为润滑剂,轱辘轱辘得不停转动。
无形的张力在感染者中酝酿发酵。据称名为“整合运动”的地下感染者组织逐渐扩大影响,已确有危害社会公共安全之实——近来切城中已有几起感染者暴乱事件发生,积怨已久的绝望患者们叩开了复仇的门户,人们对于感染者的恐惧也愈加强烈。
......
已是逼近子夜,天空似乎也降到了最低处,压得我喘不过气来。背后传来哗喇的声音,似是风过树叶间隙的尖啸,我全身冒出了冷汗。
有人正盯着我?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一个寒噤,加紧了脚步。
与切城端肃建筑的风骨不同,在昭昭天日力所不及的深巷中,被小布尔乔亚糜烂情调所点饰着的暗屋浮现出一派奇异光景。
下水道酒吧的色调晦暗而失谐,暗淡的蓝光打在沉郁的深棕柜台上,周边一片则被黑色天鹅绒般的昏暗填充,飘散其间的烟雾浓得简直化不开。
平日里顾客并不多,直到严冬临近,酒鬼们才夹着熏丑气味聚到这里——这姑且算得上几十人的规模。 我在这里打工不过两个月,不论是调酒的手艺抑或是城中道路的通向都尚不熟悉。切尔诺伯格的***[1]极少,大抵是因为这儿寒冷恶劣的气候。我早已深切体会到它的利害了。
至于我来这儿的缘故,倒不是为了什么要紧的事。叔父在这里做生意,我是借着关系来谋口饭吃。这间“下水道酒吧”的老板当然就是叔父了。先前他那番惊人话语虽是以异乡人的身份而说出,但仍然使我心头一颤。
就我所了解到,对现行感染者政策——政府谓之“极富优越性的政策”——有所不满的***[2],要么已经移民海外寻求政治庇护,要么就是在政府的威权下被监禁了起来。这些消息我在东国时就有所耳闻,在这儿则是以另一种方式体会了到了帝国的威严。初至切城,租房旁的一户人家就对我投以热心的关怀。
......
“先生是东国人?”
“是的。”
“那您实在太不赶巧了啦!这儿的冬天可有人受的。”
我点点头。谈话的对象是一位面容和蔼的中年人,见我不接话茬,又兀自说了下去。他的口音相当重,不大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先生对帝国有什么印象么?”
对这个问题我实在没有头绪,至于初来的印象也无从谈起。
“大概就是很冷吧。”
他笑了起来。
“哈哈哈,确实不错,真就只有冷了。”
于是他便叮嘱我在这边的注意事项,包括暖气使用等琐事,几乎是事无巨细地一股脑同我讲了一遍。
“总之,不要做什么出格的事就行。” 他没由来得冒出着这么一句,使我有些不得要领。
回到住处,天花板传来一阵杂沓响声。楼上住户的房间相当聒噪,似乎是争吵伴着拳脚冲突。不一会儿,就有声音踏着楼梯下来了。
我对他人的私事一向没有兴趣,也不愿做无谓的看客,于是继续拾掇起卧室的东西。拉起百叶窗,一块布满划痕的双层玻璃出现在眼前,同整个房间一样,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皱着眉头大致擦拭了一遍,方觉满意。
窗外突然的骚动引起了我的注意,尖锐的叫声实在无法使人忽视窗外发生的事。 定睛向外看。楼上的房客被凶神恶煞的中年男人铐住,鼻上迸出鲜血,无力的躺倒在地上发出呻吟。那中年男人的面孔没有什么特色,但于我却相当难忘。
我的心跳骤停了几秒。
他大抵是秘密警察罢,之前的嘘寒问暖应该就是来试探我的口风。
走出房间,来到敞亮的客厅。房主不疾不徐得抽着卷烟。
“外面怎么了?”
“不知道。” 房主吐了个烟圈,懒散的语调实在让人疑心他是否有认真听人说话。
“许是说了不该说的话罢。”
冷汗再次爬上我的脊背。客厅的脏污地毯使我敏感的鼻腔有些许不适,便快步折返回房。
......
酒吧的门被几个壮汉撞开,带着微醺的气味在窗旁坐下。这声音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拽了出来。
“别想那么多。”
我自言自语道。
“我看你心不在焉的,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稍微有点儿困。”
“昨晚跟女人鬼混去了?”
“去你的吧,少寻我开心。” 我脾气还没好到能欣然接受老板的揶揄。
倒不如说我也希望如此呢。有时来点儿廉价的性,对治疗我的神经衰弱或许有些益处。平日里拿烟草权作药剂用,不过头晕如故,入夜照常失眠。
“这样,我准你一天假,今晚回去好好休息,现在店里也不需要你来帮忙。”
老实讲,我从不觉得有什么帮忙的必要。按理说,一般酒吧的喧闹大抵不适于我的生存,不过这儿倒格外清净,几乎没有什么客人,还尚有工资可拿——我暂且将其视作“亲情的救济”——可谓是能尸位素餐的便利差事。
“那恭敬不如从命。”
老板摆了摆手,似乎急忙忙赶我出去。这动作使我觉得滑稽可笑。
双脚刚踏出门,寒气就侵袭了全身,血管都紧紧收缩起来。切尔诺伯格的夜依旧是难以言喻的湿冷。
在冷寂之中,身体已变得相当僵硬,但我的思绪依旧因神经兴奋而活跃着。
我从没考虑过将来的事儿,或者说是在时代洪流的裹挟中也无暇顾及其他。我时常怀恋在东国度过的日子,虽然远离故土甚至不足一年,心理上的经过时间却极为漫长。我不知是何时患上神经衰弱的,但我相当笃定,在切城的生活便是使我病症加重或不得减轻的缘由。
环境的因素兴许是其一,不过毋宁说是精神上的长期紧张令人无法忍受,以至于此。
......
“先生!”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是......” 我回过头,一张称不上标致的中年面庞堆着笑容凑了上来。
我虽已与他打过照面,但终究未能掩饰住神情中的讶异。
“我是住您隔壁的,咱们先前说过话,您还记得我吧?”
“当然。” 不如说是印象深刻。
“真是麻烦您了,我有件事想托先生帮忙,不知是否会打扰到您。”
我绝非那种不懂得拒绝的滥好人,出于切身利益的考量而做出取舍最为妥当。不过这种情况下我恐怕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完全不会,请问阁下所托何事?”
“那真是谢谢了,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劳烦您帮我寄一封信,是写给我亲戚的。我现在有些公务,实在脱不开身。”
邮局就在离街区不远处,我点头答应下来。
他这番话或有一半可信。乌萨斯当局最近对外籍人士盯得很紧,即便切城内并不多,但此类事务处理起来总归是烦难的。至于信的真实内容,我猜想是工作报告之类的文件。当然,我自然没胆量拆开来一探究竟——过剩的好奇心多半会害死自己。
回到宿处时,天已经渐渐暗下来。因为有暖气,室温较为舒适,只是耳边伴着冷风敲打窗户的声音,相当微弱。盯着陌生的天花板,记起来行李箱里还夹了本书,依稀记得书名叫《在西方的注视之下》。
想着有一本书来打发时间,翻找半天,竟未能找到。或许是弄丢了罢,如此想着,抬头就望见了躺在书桌上的文书。
“公民您好......” 抬头撩草的一行字便让我感到不妙。阅毕,便立马折起来揣在口袋里。
通知下达得相当简洁,我也知晓了自己所遗失书籍的下落。此时房间暖气似乎断了,狭小空间中的热量缓缓散失掉,因渐进的寒冷,我不由得战栗起来。
......
“醒了?” 是老板的声音。
“......”
“没事儿,只是些外伤,内脏还好好的。”
烟尘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东西。 突然胸腔一阵剧痛,咳嗽不止,喉咙火烧火燎般的疼。眼前事物逐渐清晰起来——我正倚在酒吧柜台边上,身上缠着绷带。
“怎么回事儿......”
“天灾。”
“没有发布预警?”
“没有,通讯被切断了。” 老板点了支烟,见我皱着眉头,又把烟掐了。
“整合运动袭击切城,又遇上天灾,真是活见鬼。”
我有些愕然,旋即又平静下来。我自己都为这份平静而惊异,不过坦白讲,这是我来到切尔诺伯格后心情第一次安稳。
“之后的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未来的事情我从来没多想过,尤其在这种情况下发问,我便更不得要领了。
体温升了起来,温热的血液再次充满全身。不管怎样,我很感激这来之不易的温暖。
至于之后的事,我尽量不去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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