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

九重官阙批下御笔，楚皇的御诏八百里加急往襄阳以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莫氏世家欺君瞒上，私结党羽，暗铸新兵...现查抄其族，押解回京，严审谋逆之罪，钦此。”

重重卫兵抄完莫氏将军府，一代世家阖门收监问斩。

然而军队把整个襄阳由里及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他家那倚马策鞭弯弓射雕的将军——莫无涯。

莫家的下人被绑成粽子，惶恐地跪了一排。有人哆哆嗦嗦地回答:“将军前日便出城围猎了，夜暮未归，府里也寻不到他的人。那日下午有人最后一次见过将军，将军正追着不知哪来的白鹿，打马直入山道里，眨眼便不见了.....”

长安派来的监察使和襄阳太守面面相觑。

“当地可有白鹿？”魏公公不怒自威。

“未曾听闻。”监察下吏恭敬答道。

“敢撒谎？”案板被重重拍下：“打!给我狠狠地打！”

几个下人顿时被众吏围住，兵刃如雨般洒下，凄厉的惨叫与鲜血洇红了襄阳上空的晚霞。

千里之外，洛阳以南，苏州。

莫无涯做了好大一场梦。他追着儿时的大白鹿一直跑，直到堪堪追上，前方却是万丈深渊。

他醒来时，是在陌生的庵房里。身边是他最忠诚的副将。

莫无涯按了按头，有些疲倦：“发生什么事？”

葛晟不语，表情却是复杂。

缓了一缓，莫无涯猛的想起今日的事来。

莫氏世家驻守襄阳边防，已历三世。家族中辈出武将，是骁勇善战的能手。莫氏世家出来的将军，其用兵之谋略，临战之魄力，无一不令敌人胆寒。他们立下了赫赫战功，深蒙皇恩眷宠。

不过盛宠之下的暗流汹涌，这轻巧扣下的谋逆罪也令莫氏家历代积累的战功一朝挥发，朝廷的明争暗斗如斯可怕，轻易便要摧垮一代世家!

葛晟轻声道:“无论境遇如何，末将定誓死追随将军。”

莫无涯目光波动，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破旧的房门被推开，一高大男子走入。

“这狗朝廷以罪待人，我们必要以眼还眼！”巫十三满面怒容，义愤填膺。

葛晟听及，亦是点头:“朝廷无端开罪大功世家，将军不可吞声忍气。”

莫无涯看着二位副将，沉默了许久:“朝廷曾待我不薄。”

“将军！”

莫无涯闭上眼睛，摆了摆手:“容我思考片刻。”

二位副将都有言欲发，却都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