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昭（三）

从沧州一路向西，山川大河，雄伟瑰丽。

阿九是第一次出远门，对此颇为新奇，将书上的内容一点一点匹配。而小昭自幼走南闯北，各地的风土人情看得多了，把当地的新奇事都讲给阿九听。这一路虽舟车劳顿，两人倒也相谈甚欢。

阿九经常让小昭将战场上的情况仔仔细细说与她听，然后拿着地图反复琢磨。深蓝色的夜空，繁星如除夕的焰火，璀璨熠熠。她看累了，就在星空下，枕着青草而眠。

小昭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确定她睡着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回马车上。她本是随意的性子，唯对阿九关切细致。她怕草地上的毒虫咬伤她，也怕深夜的露水冻着她。

阿九的身世，小昭能隐隐猜到。在她将阿九捡回来没多久，一个嬷嬷样的老妪便找到张黑五，恳求他照顾阿九；后来深宫之中传来刘王妃私自放走帝王血脉，落了满门抄斩的消息。至此，哪怕人情上愚钝如小昭，也看得出一些端倪。

所以当阿九说要前赴战场时，她说:“我们一起去。”

阿九是九天的明月，她却不是耀眼的太阳。两人终无法并肩而立。但至少她可以当一阵风，替她吹去遮眼的云烟。

阿九和小昭在十七天后到达了华国军营。理所当然被作为上不得战场的柔弱女子被拒之门外。百夫长迷恋女人，打量了阿九一番，不怀好意地说:“能留在军营的， 只有军人的家属，我看你……”

话音未落，小昭的刀已架在了他的后脑，直直削下几缕发丝：“嘴里再不干不净，下次掉下的可就不是头发，而是脑袋了。”

百夫长吓到大气不敢出，他这才想起是曾见过小昭的厉害的。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子，在战场上丝毫不逊于骁勇百战的将士。

阿九说: “能留在军营里的还有一种女子，你去告诉太子，我引荐为军师，我能助他夺回失地。”

小昭的刀堪堪放下，百夫长忙许诺一声，手脚并用的爬进了军营。

“能行吗？”小昭有些后忧。

阿九拉着她在一旁坐下:“在这里等一 会儿。”

也真的只是一会儿，百夫长便又跑了出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那男子见到阿九，行了个礼，称太子邀请阿九入内。

阿九和小昭跟着那侍卫入了太子营帐。那太子十七八岁的样子，是个样貌出众的少年，见二人风尘仆仆， 立刻让人赐座。

太子先看小昭：“早闻昭女侠武艺过人，今日一见，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小昭忙回礼:“太子过誉，折煞小女了。”

太子又看向阿九，不知怎么，他隐隐在阿九身上看见自己的影子。

“这位是？”

阿九含笑不语，只是将一个信封递给侍卫，侍卫再呈给太子。太子取出其中的纸，看了片刻，惊得站了起来，疾步走到阿九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阿九看着他，浅浅道:“长平，太平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