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人格同人】长篇系列：美满者四夜（三）

「第一夜·后夜」

尖叫声并不是这场狩猎唯一的伴奏。

男性求饶的哭诉随后突兀插入，中年女人泼辣的纠缠只是微不足道的装饰音，年轻女孩尖利的高音则扮演极不和谐的高音部，而背景音中，第一个密码机发出的信号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微不足道得，只有害怕的藏在墙角杂物中间的男孩注意到了。

身着工装的人身材高壮孔武有力，他的父亲没有一毫抵抗能力，只能徒劳地任人绑在形状奇怪的气球上，由那怪家伙带走。他的母亲翻倒在地，不住地朝他爬来。

——原来这才是「狩猎区」的由来，他不禁想到。

儿子在狩猎人走出门后才费力地从墙角钻出来。母亲的眼泪来得很快，冲花厚厚的涂粉，额上也青了一大块，另一个女人则矜持得多，可能碍于妆容不肯哭泣，但也是惊容未定：这家中最见不得人的小子反倒成了主心骨。

“你、你爸爸他……”

袍子母亲话未说完，另一道密码机的信号吸引了他。屋顶外几只乌鸦很快聚集在一起，传递着不祥的气息。

他颤抖着，朝密码机走了过去。

“拉奇！！”女人尖叫道——他只冲她比了嘘的手势。

他的手指粗糙干枯，关节畸大，肤色却是不见天日的惨白。露出的下巴尖锐，脸颊微凹，大概伙食不佳。

他的母亲见状狠狠捶了无情的儿子两下，振作精神跑去拯救丈夫。抖得不停的大女儿被一个手势唬住，听话地靠在边上帮他扇风。

两三次精确校准，破译速度很快，第四条密码被破译的蜂鸣盘旋在半空，仿佛胜利在望的捷报。

年轻女人激动得难得抱了抱这个素未相识的弟弟，她的高跟鞋拖地裙也不再是娇弱的借口，恐怕他会追来，易于满足地快乐地顺他指出的大门方向飞快逃去。

连夜空中突然炸开的炮仗，也没能阻挡她的脚步。

男孩拽拽帽兜，仿佛补充了一些安全感，便孝顺地去寻找双亲。

幸运的是，两人并未离远。狂欢之椅上，一家之主正被荆棘条团团绑住，发出悲惨的哀嚎。他唯一的拯救者双手鲜血淋漓，手口并用，正在撕扯。他们旁边，正是逃生通道开启的最后一台密码机。

狩猎者不在，拉奇总算能够靠近——靠近那台机器。

于是双亲的谩骂快朝他投掷过来：砰的一下，机器再度短路，冒出股股白烟。

脚步突兀冒出。

小儿子却对这浑然不觉，重整精神伸手去够天线；然而他的母亲，胸膛里那颗心通通跳着，一把冲过来将他塞进了几步开外的立柜里，再转而去扶意识昏沉的丈夫。

但狩猎者就在转角。

狭窄的立柜正对着血色淋漓的狂欢之椅，也正对着他那对素称鹣鲽的双亲。透气的两三条缝隙可以看到外头，看到假装晕眩的丈夫将妻子推到狩猎人武器之下，看到他瞅也不回头瞅上一眼，看到他脸上扭曲的兴奋不已的表情：朝着逃生门的方向飞快逃去。

拉奇自觉没立场嘲笑和指责这位无情的丈夫——

他可怜的母亲被绑上气球和荆棘，在狂欢之椅上还在奋力挣扎，但几乎下一秒就被狂欢的烟花炸上了天。她临终前半阂的好像看到她养大的儿子，又好像看不到，但似乎已然了无遗憾。

——因为他也没有出去。

狩猎者的身影在密码机周围绕了好几圈，并不给这位儿子一个救母的机会。直到太太在天上没了影子，它才放心地沿着先生的脚步追去，仿佛去追一只受伤的猎物。

最后的密码却因此得以破译。

逃生门开启，拉奇·莫宁顿像他父亲一样，对烟花喷射留下的漆黑印记视而不见，飞快地朝外逃去。

无数乌鸦在他头顶盘旋，既像丧钟，又像哀悼。

不过幸运的是，他是第一夜的第三位出逃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