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勇者 55

55 陈年旧事

那年，目睹姐姐一把火烧掉那处寄托着他少年回忆的房屋后，柯尔漫无目的走在大路上，他不知接下来要去往何处，一如被狂风吹散卷入天空的蒲公英种子。

最终在饥渴交加之下，他终于忍耐不住，一头晕倒在路旁。

后来他被路过逃难的人救下，那些人带着他一起前往佩利西亚，在那些人口中，佩利西亚是文明、友爱……的国度，反正一切褒赞的词语用在佩利西亚这个国度上准是没错，经过那些人连续几天不停的念叨，就连他也对那个未知的遥远国度充满了向往。

只是等他们到达佩利西亚临近西岩国的那座失卢城后，看到的却是被狼烟席卷的残破城池和四处狼狈飞奔逃亡的人们。

他和那些逃难者被杀红了眼的圣教军追杀得四散而逃，慌乱之中他骑上一匹无主的伤马，不假思索的拍马向来时的路掉头就跑。

他以前并没有骑过马，在逃亡的路上几次差点被这匹伤马掀飞下去，要不是死亡的恐惧在身后步步紧逼，恐怕他早就主动跳下去弃马逃亡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那匹本就受伤不轻的马匹倒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他又趁着夜色徒步往失卢城的相反方向走了很远很远后才敢稍作休息。

第二天，他遇到一个受伤濒死的男人，正是他和青樱白鸰一起遇到的那人，只是这次他独自一人做抉择并没有选择救下他，而是一刀结束了他的痛苦。

他从那个男人的尸体上找到一些钱财和食物，还有一封皱皱巴巴的信，信上的内容是关于圣教军在佩利西亚投降后犯下的罄竹难书的暴行，写封信要交给西岩国的高层的。

他看完信后稍作犹豫，索性假装自己是受到了这个男人的临终委托，要把信送去给牧坦吉城的城主。

几天后，他到达了牧坦吉城，把信交给当时互不相识的康卡后，他被安排进一处管理森严的客栈。

再之后的那些天，就和他和青樱白鸰一起经历的事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了：康卡复出，夜袭圣教军，托尔多城激战……

只不过那次他加入起义军的理由和这次完全不同，毕竟他没有用父母留下的钱财贿赂康卡，康卡自然也就没有认出他。

那次他加入起义军完全是被忽悠了，就是那个在康卡大捷归来时和白鸰聊天的那个男人，这个男人是这家客栈老板的儿子，他在这里住的时候经常和那个男人聊天打发时间，然后在康卡回城的第二天他就被那个男人拉着参加了起义军。至于结果嘛……他成功参加起义军，而那个男人被父母拦着，死活不肯让他去冒险，足足僵持了一夜，最终还是那个男人妥协了，用羡慕的目光看着离去的柯尔。

而那次的托尔多城之战，以教皇逼退起义军，托尔多城内的困军返回山脉以西收尾。

后来的几年，起义军成功联合东部诸国，用了八年的时间，终于成功攻入光辉国的首都天都。

在那场于后世传唱时慷慨激昂的天都大战里，起义军十三士里包括第一士宽漪足足有七位战死，双方的军队共计死伤近百万人。

在那一战里，若不是起义军第一士宽漪解放寄居在她身体里的天妖教酆神，柯尔和他身体里的比罗教比罗魔兽签订契约，双方不计代价的联手攻击教皇召唤出来的那圣辉天使，恐怕那一战的结局会是以起义军和东部诸国的联军全灭告终。

只是，战争胜利后迎接他的不只是名誉和赞颂，还有死灰复燃的比罗教，以及不断侵蚀他的比罗魔兽。

堤坝破开缺口后又怎么会那么轻易闭合，更何况还有那些无知的人在疯狂贡献愿力给那比罗魔兽助力。

终于，在战争结束后的第七年，他再也无力压制身体内的比罗魔兽，甚至连和它同归于尽的能力都没有。

此时，在整个泽洲大陆形成一股庞大势力的比罗教俨然成为了第二个圣教……

“好顽强的意志，需不需要姐姐帮你？”这是他的意志在比罗魔兽的压制下即将消散的那一刻，他听到这样的声音。

“我的计划还缺几个手下，看你还不错，要不然以后跟姐姐混吧，从今以后只有咱们欺负别人的份儿，谁都不敢来招惹咱们。”那声音温柔道，“同意的话就点点头，额，忘了，你现在的样子没法点头。那就当你同意了吧，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顺便把你也杀了。”

即便是在威胁，那温柔声音依旧带着甜甜的笑意。

下一瞬，柯尔感觉到比罗魔兽的意志仿佛凭空消散一般，它的所有力量和吸收来的愿力都化作无主之物，也就是在这时，他才恢复对身体的掌控能力。

“你是谁？”柯尔恢复对身体的掌控后虚弱的问道。

那个身材高挑容颜姣好的女孩甜甜的笑道：“叫我迪露吧，邪神迪露。”

她说着指着旁边的空气说道：“她叫……”

看到身边空无一人，她抬脚轻轻一踹。

一个容颜苍白如纸却神色娇媚的女孩突然显出身形，灵活的躲过这一脚。

迪露没好气的说道：“她叫魑幽。”

那个躲过一脚的魑幽带着怨气补充道：“是幻光者·魑幽！”

“她是一个除了会隐身和制造幻象之外别的啥也不会的废物，我一巴掌就能拍死一片的那种。”迪露翻了个白眼。

魑幽顿时怒了，大喊道：“谁能抗住你一巴掌啊，这个世界的那个伪神还不是让你一巴掌给拍死了！”

迪露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看他躲都不躲，还以为他是伪神里最拔尖的那种呢，谁知道那么弱。”

……

后来，邪神的队伍里多了一个成员：吞噬者·柯尔。

“老大，咱别回忆了成不？赶紧醒过来吧，是死是活给句准话啊，别老在这里半睡半醒的墨迹了！”比罗魔兽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侵蚀者已经背叛了邪神大人，我不想成为他的助力。”回过神来的柯尔冷冷的说道。

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说道：“那就是咱俩一起死咯？”

“我可以分离出一个连生体，然后你把连生体当做身体离开。”

“算了算了，我这辈子也值了，当过皇帝，也曾领略过生物的极致，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个小女孩的声音无所谓的说道。

柯尔睁开眼睛，整个世界的时间如同被冻结一般，就连从起义军大营射向圣教教皇的一根橘红色箭矢都被定在半空中。

他的目光停在身前的白鸰身上，笑道：“这个家伙变弱了好多。”

“是啊，以前一个人就把咱俩给宰了，现在打个没有愿力供给的教皇都只有挨打的份。”那个小女孩的声音微微叹气，“我之前翻阅过他一部分的记忆，这家伙失忆了。而且他的招式和能力好像还都跑到了侵蚀者身上。”

柯尔的表情突然僵住。

“理论上来说，侵蚀者把这个世界的那个你同化后就可以不停吞噬，然后无限分身，而且每个分身都可以赋予这个家伙曾经拥有的战力。”小女孩猜测道。“也就是这样，他才敢有把邪神击下神位自己取而代之的勇气。”

“好的，薇芮娜，你可以闭嘴了。”柯尔急忙打断，这坏消息有点太大了啊。

小女孩的声音宽慰道：“没事，咱俩人死鸟朝天，管他身后洪水滔天。再说了，天大的窟窿不是还有这个勇者大人呢吗？咱俩老老实实的吃瓜看戏就好了。”

“这些话你跟谁学的？”柯尔眨眨眼。

“之前看他那一部分的记忆学到的啊。”小女孩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哪里不对吗？”

“挺对的挺对的。”柯尔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已经发黑的肤色，这是变身成为比罗魔兽的前兆，笑道：“让时间继续吧，做戏要做全套，做梦也要一样。”

“好嘞，好久没有打过架了，骨头都要生锈了。”小女孩的声音笑道：“GO！”

她话音刚落，远处那支橘红色箭矢击在教皇身外三米的位置，然后像是撞在钢板上一般轰然炸开，却连教皇的衣角都未能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