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宣如檀,字昭瑾

2022/01/031501 浏览综合
那一年,我十四岁……偶然起意,我上街采买物什,兴致正高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串紧促的马蹄声,伴随清朗的一声“让开!”传入我的耳朵,本应该避让的我,今日不知为何迷失了心窍,竟在这紧急时刻回过头来,就这样,一位丰神俊朗的白衣少年郎,闯入了我的眼帘
一条马鞭勾缠住我的腰际,我娇呼一声,天旋地转,回过神自己已安然被放置在马路边
少年勒马回头勾唇一笑,魅惑丛生
“姑娘没有受惊吧?”
我不禁羞赧一笑,红霞飞上了我的面庞。少年见此,调转马来,竟下马走到我身边,眼里全是藏不住的惊艳与星辰
“没…没事”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我不自主的屏了呼吸。交谈了一番,我才得知了他的名字,葬侍郎家二公子,葬牧遥。
——
自从我们熟识后,我常常去寻他玩耍。时日见长,感情渐渐深厚,竟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愫来。一次我们去白水畔的桃花园里摘桃花,回头好做桃花酿。我在一条向阳枝边踮着脚勤勤恳恳的摘,不料那家伙不知何时趴在树上,猛的一摇树干,落英缤纷漫天飞扬,却也抖落了我满头满身。他看热闹般调笑道:
“你倒是摘得起劲,当心桃花仙子们要记恨你。”
他的白色衣角在桃花瓣中荡漾来去,别是一般姝色。
我颇有几分气恼,冷笑道,“当初是谁非要喝我做的桃花酿?如今竟来说这讨打的话。”我把手里篮子一丢,转身“我不干了!”
“别别别,是我的不是。”牧遥三两下跳下树来,跑到我身边,我加快了步子,谁料他一下子站到我面前来,我被迫停下脚步,仰头看他,突然觉得,漫天落英,都不上他的半分风姿。这时,他大手一扬,我吓了一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脑袋一缩,回过神来只见他指间夹着一朵从我发髻上取下的桃花笑得玩味,“果然,人面桃花相映红。”
我脸颊一红,竟气恼全消。
他却突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说:
“知道吗,你脸红的样子真要命。”
——
我17岁生辰这一天,他派小厮来传信,邀约我前去桃花园。家人们为我庆祝生日,一直玩闹到薄暮时候,我才抽出身来。我从后门溜出家,一路跑到桃花园去,进了林子,已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可是我一路上都没有看见牧遥的影子,恐怕因为我的迟到,他已经生气离开了吧,这么想着,顿时一股失落与懊丧爬上心头。
桃花不知道我的难过,自顾飘零着。我终于是没忍住,不顾平日里的仪态,眼泪眨巴眨巴掉了下来。口中喃喃道:
“牧遥你这个大傻瓜,怎么自己走掉了呀?”
突然头顶传来了“扑哧”一笑。我愣住了。只听这声音从憋笑变成大笑,急忙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这道熟悉的身影,不是牧遥还是谁?他笑得放肆,身下的树干也摇摇晃晃。
少年的面庞离得远,且在暮色中看不清楚,可他一身清隽,分明是暮色与桃花间第三种绝色。
一瞬间,胸腔里的爱意快要震荡出来,眼里再也看不进去别的什么。
趁着我说不出话,牧遥从树上跳下来,落地时竟有些步态不稳。他走到我面前不假思索的低下头给我擦拭泪珠。我顿时被这有些逾矩的举动呆住了。虽然我们关系很好,但平日里他比谁都守礼,从未做过如此亲密的举动。我一抬头,突然闻到了一丝酒气,夹杂着空气里桃花的香甜,格外醉人。
“宣如檀,宣昭瑾,我平日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傻呀”他含着笑,口气揶揄,眸子里明明灭灭。
我不服气的很,可到底理亏,只好道:
“你今天叫我出来做什么呀。”
“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没什么大事你非今天叫我不可?!”我一下子被他轻描淡写一句话给气懵了,亏我在他面前出了这么大的糗,他居然这么平淡?一时间气血上头,我说道:
“既然没有什么事,我就走了。”
可恶,我在期待什么呀……
“不要走。”牧遥拦住我,认真了一回。
晚风清扬,桃花欲落。
“生辰快乐。”
——
牧遥长得真的好好看啊,他永远比我高一头,他的眼睛里藏着星星,他的眉毛像弯弯的一轮秋月,他的声音比当今太傅珍藏的那一把焦尾琴还好听……
——
从桃花园回去后的第二天,我便生病了。都怪昨夜跑得太急,出了一身的汗,晚风一吹,便被风寒侵扰了。
不过……
回想起昨夜的事,我脸上不禁浮起了轻轻的笑容。是啊,任谁被自己喜欢的男子表白,能不暗自开怀呢?我手中拿着他送给我的生辰礼,同时也是定情信物,那是他亲手雕刻的一枚玉簪,上面细细刻着桃花瓣,镂空的簪头内侧可以看到两个字。
昭,牧。昭,牧。
朝朝暮暮……
这时,丫鬟从门外进来。她的身后,是我的爹爹,宣惊羽。爹爹身材高大,正值三四十岁,成熟儒雅,风姿卓绝。爹爹走近来关切地问我道,
“瑾儿,身体好些了吗”
“好多了,爹爹”我笑道,“不过是小小风寒,爹爹放心,瑾儿要不了多久就痊愈了。”
爹爹笑了,“瑾儿不比别人家的孩子,你娘亲自打你出生就不在了,爹爹我拉扯你长大,你比许多孩子都懂事些。如今你大了,爹爹想着,为你物色一门亲事,往后你不在爹爹身边,也还有个依靠。”说罢,丫鬟捧着一堆卷轴进来。
“瑾儿看看,可有如意的人选?”
我心下一沉“爹爹,我已经有心悦的人了。”
爹爹顿了顿,“瑾儿,你可知你在胡说什么。”
“爹爹,我没有胡说。”我望向爹爹,目光坚定,这个时候万万要给爹爹说明白,否则被强安了婚事,难有补救的机会。
“爹爹,我喜欢葬牧遥。我得等他来提亲。”
——
爹爹给了我三年时间。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提亲的。自那日一别,我们又见了一次面。我与他说了三年期限的事。牧遥一改平日里轻狂模样,眼神坚定的对我说,
“昭瑾,我近日正在说服我的父亲,只要他一点头,我马上到宣家下聘。”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心底化成了一汪春水,
“嗯,我信你。”
——
三年之期已经过去了两年。我与牧遥已经许久没有联系了。不知为何,我好像失去了所有联系他的方式。所有传给他的信全部石沉大海,派去寻人的小厮也无获而归,身边没有一个人跟我提起他。
我心里莫名不安。
这天我难得到街上去游玩。突然听见远处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我好奇张望了一下,入目一片红色,应该是迎亲的车队吧?正当我和围观群众一样看热闹时,突然注意到,不远处眼前众人拥簇鲜花着锦的俊美男子,不是牧遥又是谁?只他面色平淡,毫无喜色,着了一身新郎红,是如此灼伤人眼睛。我整个人一下子都愣住了。成亲,和别人成亲,这就是他不联系我的理由吗?我一瞬间惊疑大过心痛,只听围观群众交谈道:
“唉,这新郎官可真是俊美啊……”
“葬府这次迎亲好大的阵仗,车队绕了半个泰塔府城啊!”
“呵,阵仗能不大吗,这可是葬侍郎府上的二公子,惊才绝艳少年郎,迎娶的更是名门贵女呢!”
“啧啧……”
我胸腔里快要窒息的悲伤我知道我什么也做不了,他已经成亲了,于是我眼见着曾经的山盟海誓在这喜乐声中微不足道,眼见着我心爱的少年脱下白裳穿上红衣却不是为了我。
“小姐,回府吧。”
我垂了眸子。
哀大莫过于心死。
——
“娘子,合卺酒。”
男子轻轻勾住我的臂膀,对我说道。我微微注视了他的眼睛,垂了眸,与他一同饮下这酒水。
眼前这个男子,是我的丈夫,皇甫景同。
自三年之期一到,父亲便为我定了亲,对方是世交皇甫员外家嫡子,据说风姿品行都不错。
还有一点就是
他有一双肖似那个人的眼睛。
皇甫景同长的也非常好看。长身玉立,恍若天人,温润如玉,与那个人满身的轻狂意气,少年风发截然不同。但是他们的眼睛却都一模一样,藏着星空大海,一眼使人甘愿溺死。
红烛摇摇曳曳的亮着。皇甫景同握住了我的一双细白的手,见我没有抗拒,便笑道:
“春宵苦短。娘子。”
满月的清辉照进窗口,隔着薄薄一层鸳鸯帐,我看到他满头大汗,白净的面庞紧绷,眼睛里带着隐忍的欲念。
突然想起从前,牧遥给我看的一首艳诗,羞得我满面通红,他却眸子里盛满了促狭,笑道:
素手翩翩宽衣带,醉卧梦里软玉怀。
我鬼使神差的,弓起身子,吻住了景同的眼睛。
——
皇甫景同对我很好。不论是言谈,还是行为上,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温润君子,却丝毫也不文弱,这一点,从他房事上的凶猛便可看出。
——
成亲一年,上元节灯会。
街道上人流熙攘,灯火照的灯会上如白昼一般。景同牵着我的手,和我并肩走在街边上。
他今日穿的月白长衫,与我戴着同款狐狸面具,真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逛了许久,我们停在了一个小摊子前面。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娘子,这一盏桃花灯很衬你。”
“嗯,好好看啊。”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盏小巧的桃花灯,花开如斯绚丽,如斯醉人,灯火盈盈,相得益彰。
他见我点头,便付了钱。把灯柄搭在了我的手里。
“娘子可还想吃点点心。”
“嗯,有点饿了。”
“娘子在此等等我。”景同眉眼弯弯,“为夫去给你买天香斋的桂花糕。”
“劳烦楚辞(景同的表字)了。”
景同顿了顿,抬手放在我头上,轻轻揉了揉,“不劳烦,为夫该做的。”
天香斋总是排队的人多,尤其在今天这一盛日。由于出门没带小厮,景同便自己出马,我寻思着,他估计还得一段时间。便在街上又小转一会儿。突然,见灯火阑珊下站了一个人,白色衣衫,狐狸面具,正看向我这边。若非景同去买糕点了,我定会将其认错的。既不是景同,又何故盯着我这边看?
正当我疑惑不解,对方此时后退了一步。这一刻,我的脑海轰地炸了,心脏被剧烈挤压的疼痛。眼眶被迎面的夜风一吹,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幸亏戴着面具,无人可以看到。我不顾一切奔向那个人,跑快一点,抓住那个人,抓住他!
站在他面前,泪水已经将我的妆容打湿了个彻底。
“为什么啊?”为什么抛弃誓言,为什么背着我娶亲,为什么再也没见我?
我跑在他面前,双手死死揪住他的衣角,带着哭腔问出这四个字。对方只是沉默看着我,不说话。
我上一次见他,还是他成亲的那一天。这两年只陆陆续续听到一些他的消息,丧妻,有了一个妾生的孩子,单字一个瑜。
两年时间他变了好多。身上那种当街纵马的少年意气消失无踪,此刻他把沉默当做武器,一点一点诛我的心。
“为什么呀,牧遥。”我不恨他,我只想要一个回答。
“瑾儿,是我对不起你。”牧遥淡淡的苦涩的笑了,“皇甫景同比我好,他比我有才华,比我有能力,比我更能名正言顺的爱你。”
“不是……”我泪眼婆娑,使劲的摇头,“牧遥牧遥,你休要哄我,你……”这时,我发现牧遥眼神晦涩的看向我身后,我顺着牧遥的眼光转过身去,景同站在我们的身后不远处,沉默的看向这里。
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哦,我当着我丈夫的面,抓着另一个男人的衣服。
牧遥什么也没说。他好像料到了什么,默默地往后退,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了我和景同两个人。
我突然很痛恨我自己。我爱牧遥,之前嫁给景同属于家族联姻,所以我没有丝毫心理负担。我的心很小,只装得下那么一个人;我也从未想过景同会爱上我。可是当我就这样看着这个青年站在我面前,背后是熙攘的街道与灯火,手里提着刚买来的桂花糕与酒酿。
我真的很想说我什么也没做,很想辩白他看到的一切。
我说不出话来。
景同笑了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般,眸子里和往日一般盛满了温柔。
“和为夫回家吧。小瑾。”
——
22岁,我和景同成亲的第三年,我们拥有了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给他取名叫做皇甫从容。当初我怀孕时,景同还隐晦的表达这臭小子坏他好事。小从容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可里面盛满的全是调皮捣蛋和如何捉弄夫子,和他爹一点也不像。若非两张六分肖似的脸,我真的要深深思考自己是不是做过对不起景同的事了。
29岁,我们的第二个孩子,皇甫思楚出生了。
“思楚?”景同品味着这个名字,呢喃出声。
“怎么,思楚不行吗?那就叫慕辞?慕楚?思辞?念辞?”我揶揄出声。只见景同笑容逐渐扩大,一把打横抱起我,往鸳鸯帐走去。
“喂喂,你要干什么呀?”我急了,赶紧挣了一下说。
“娘子好不容易主动表达一次情意,”景同声音低沉磁性,带着些许笑意,“为夫无以回报,只好在伺候好娘子上献一点绵薄之力了。”
“喂喂,光天化日,唔……”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亦知。
——
[牧遥篇]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女子。
那一日我当街纵马,遇见了她,她明明站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一个笑靥便迷住我不能自已。
她脸红的样子要命。对,让我甘心把命给她。
约她出来的那天下午,我喝了酒。是她亲手酿了送给我的桃花酿。不喝酒的话,我不知道如何才能鼓起勇气对她说那些话。那枚玉簪,是我自己做的,技术拙劣自不必说,可她收下的那一刻,我和她一样溢出来的满心欢喜。
当时我更想在簪子上刻的是瑾,瑜二字,因为,握瑾怀瑜啊。后来想了想,算了,还是昭,牧(朝暮)吧,以后如果我们有了孩子,就叫她瑜。
握瑾,怀瑜。
朝朝暮暮。
可我最终被迫娶了别的女子。葬府的公子,婚事也不是自己决定的。在婚事已成定数,我再无颜再面对她。本想逃她一生。可我迎亲时,居然在人群里看见了那个熟悉到刻入灵魂的身影。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
当看到她看着我面色流露出痛苦时,我真有一种冲动,马上撕裂这身喜袍,马上奔出人群,马上带她远走高飞。可我不能;葬牧遥可以这样做,葬府二公子不能。我只能假装看不到她,告诉自己,别回头。
她成亲后的第一个上元节,我又见到了她。现在的她盘作妇人髻,身段比起当年少了几分娇俏,多了几分妩媚。
她认出了我,她哭着问我为什么。
我该怎么说?我们如今都成了亲,况且我知道,那个皇甫景同,很爱她。
他比我更有资格,名正言顺。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
[景同篇]
“宣伯父,请您给我一次机会。”一次让我出现在求亲人选上的机会。
“皇甫家与我宣家世代交好,景同,我虽不是看着你长大,却也知道你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瑾儿她,心里装着一个人。”
“这份委屈,景同,你告诉伯父,你真的能忍受吗?”
我垂下了眼睛,答道:
“我知道。”
“没关系,我总会让她喜欢上我。”
*
我与她的初遇,比葬牧遥要早的多。我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的时候,遇见的她。她一口一个小哥哥,笑起来,眼睛就像天上的月牙儿。
再见,她早已经不记得我,过去只是我一个人的过去。
新婚夜的那一天,我高兴疯了。
那年上元节,看到了那个她喜欢的男子。突然间我好像明白她为什么嫁我。或许她并不是拿我当替身,可在她看我的某一刻里,必定在看另一个人的影子。
想及此,心中有种钝痛感,像是一个人拿着刀子在我的心脏上来回磋磨。
但我知道,我只是还差一点,差一点时间去磨平她的所爱,差一点时间挤进她的心里去。
所幸,最后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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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一个人没道理的。喜欢也是要靠自己争取来的。
*
“小瑾。”
“嗯?”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完)
根据玩家真实体验改编,本来是有机会和牧遥在一起的,可由于带了贪狼,所以牧遥无故和我绝交了,当时真的特别伤心。皇甫景同是我后来的丈夫,他对待我很好,我们的确有两个孩子。他们两个人的确眼睛长的一模一样,是我最喜欢的那种眼型。害,贪狼永远的意难平。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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