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遇同人《初春》
修改于2022/04/18428 浏览综合

(文中存在所有昵称皆为虚构,如有雷同属巧合)
序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天空都没有蓝过。至少从现在的角度看是这样的。曾经无数白鸟飞过的天空,像是附上了一层重铅,压的人透不过气来。奇形怪状的植物长遍了整片大地,把曾经的绿洲,也变成了沙漠。
他已经走了很久了,久到他自己也无法记清时间,斗篷上附满了灰白色的蛀虫。他知道那不是虫子,却也没两样,至少一直是在吞噬着。
所携带的药剂已经不多了,他看看背包,一,二,三……嗯很好,也许可以再坚持一天。他这样想着,思绪不禁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巨大且沉闷的轰鸣惊醒了他,遮天蔽日的宽翼掠过天空,臃肿的身躯上爬满了黑色的“蛀虫”,大雨随着翼倾盆而下。而那些“蛀虫”,将这只成年的鲲,向着深渊不断推进。
嗯,和他一样。
异变发生了,一个巨大的标枪由远方飞驰而出,标枪所划过的轨迹在天空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黑暗陡然间被刺破。在无限的光芒闪耀过后,鲲发出了一声悲鸣,臃肿的身躯彻底四分五裂,暗黑色的血水铺天盖地的浇灌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那黑血就铺天盖地的涌来,淹没了他的身躯,也冲散了他的意志……
一
他昏昏沉沉的醒来,看向身旁的摆设,看起来向是一个普通的地方。艰难的坐起身,蓝灰色的墙壁上能看出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手指轻碰,一些碎屑脱落下来,像是飞舞的蝴蝶。
他坐起身子,惊奇地发现自己斗篷上的蛀虫少了很多,他注意到窗外的景色并不寻常。至少对于他这种常年住在云野的人来说是这样的。打开厚重的房门,忽然的冷风吹的他浑身打了个颤,好在屋内有蜡烛在。
是的,他没有看错,很难想象在这样一间破旧的屋子竟然有蜡烛存在。要知道在很久以前,烛光就已经很稀缺了。
“你醒了?”轻快的女音响起,他转头看去,那是一位身姿高挑的女性,穿着白色的斗篷,站在雪地里,甚至与整片雪地融为了一起。
“爸爸说你应该多和蜡烛呆一段时间,你的情况有些严重。”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那个男人有些警惕,看她走过来向后退了几步。
“哦,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容容,你好。”她优雅的鞠了一躬。
他继续沉默着,与他人对话似乎对这个男人来说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但他身后发亮的的斗篷证明他是一位好人。嗯,至少坏人整个都是黑的。
“这里的安全你不需要担心,我带你四处看看吧!”说着她便要拉起他的手,看他准备闪躲,用更快的速度抓住了他,向更远处热闹的聚居地走去。
“这里是军营,也是霞谷的大长老们划出的安全区。每一家为了安全我们都配备了蜡烛,每天蜡烛需要凭票进行获取,不然会烧完的。”男人神色有些不理解,容容看出他似乎有些困惑,随即解释道
“在你们那边当然不用更换蜡烛,毕竟那里的光是永远存在的。但这里不同,很远的地方是黑暗的领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在远方微不可察的角落里,有一团黑暗在郁积着。
“在这里蜡烛总会烧完的,就像人心,不是么?”容容的话语带着失落,迷失的旅人越来越多,蜡烛却越用越少。
“不能从晨岛那里获取么?”他终于开口了,问出了思考许久的问题。
容容很雀跃于她终于撬开了男人的嘴巴,却又惊讶于男人消息的闭塞。“晨岛云野和霞谷早就被隔断了,你不知道吗?”
“隔断?”
“对,看来你确实不知道”容容盯着男人的神色很久没有说话,她站在原地。“在一年前,一年前云野的大长老也……”她停顿了下“死了很多的旅人,军队得知后立刻派人赶过去,那一场战斗在云野打响,战斗的光芒在霞谷都看得见,赢输没有人知道,但那里多了一条大裂谷,很深,很深……”
他意识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也许错过了很多事情,至少在离开前,战争是没有这么惨烈的。
这时他敏锐的注意到少女的斗篷亮了亮,话语在耳边响起
“我想我们要快点走了,”她充满好奇的看向男人“我爸爸想见你一面。”
二(待更新)
雄伟的建筑在眼前拔地而起,似乎无数的烛光都凝聚在塔尖,毫无疑问的,在他眼前呈现的是一座先祖长老塔。
门旁两位身披蓝斗的守卫半跪下,眼前的女孩看都没看从中间走过,这种优雅的礼节男人只在骑士团里看到过。他的确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但不包括这些代表着最高荣誉的事情。
他从没忘记,他是一位战士。
大殿内灯火通明,在通往最高议事桌的大道上,两面整整齐齐站着不下六队的光使,他知道他们。每一位光使都是最出色的战士,都有着最干净的心,和最纯粹的光。
“爸爸,我把他带过来了。”容容神色严肃,双臂抱拢微微鞠躬。
大殿内落针可闻,脚步声自议事桌后响起,因为角度的问题,他最终也只看到了台上那个人的上半身。那是一位身形魁梧,头发花白的老人,岁月的磨砺并没有让人看出他的疲乏,反而使这个老人的气质愈发坚韧。
“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霞谷长老塔大长老毕峰”老人面色温润,“远道而来的贵客,请您能说明您的来意么?”
在男人看到老人头顶的长老冠时,近乎是肌肉反应般的半跪而下,这是最标准的骑士礼,他的斗篷散发着凌厉的光芒,像一把刀一样。
“我……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他似乎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殿内一些议论声响起,毕峰咳咳嗓子将声音压了回去。
“可我们在你的身上找到了云野的信物。”身旁的一位光使手捧盒子将其打开,金字塔徽章在烛光下耀耀生辉。
“你是怎么拿到它的?”毕峰眼睛微微眯起 他能感觉到台上这个人的杀意。
“我……”身后有长刀出鞘的声音,他全身绷紧了肌肉,似乎随时准备……
“爸爸!”声音打破了殿内凝滞的气氛,“他可能是失忆了,毕竟是我将他带回来的。”容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帮助他,许是因为自己的热心吃完,又或者是他的特殊?
有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带着一些杂乱,台上的老人低下头说道
“容容,这不是儿戏!你退下去。”毕峰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来人,把他带下去关好!”光使上前将他架起,他没有反抗。他能感觉到,这些人已经没有杀意了。这让他松了一口气,老实说,他的情况并不好,他疑惑的看向那个女孩,不清楚她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三
“你应该明白徽章对一个部族的重要性。”老人拿着徽章缓缓说道,“徽章代表着一个部族的至高,只有大长老才可以持有,在某种意义上,它代表了一切。”
容容在一旁低着头,她知道自己许是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是在黑暗土地的边境上发现他的,那时候他的情况真的……很不好。”这声音细如蚊呐。
“然后你就把他带回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有多少部族是因为这个而毁灭的?不管怎样,现在霞谷只剩下我们了。”容容知道爸爸说的是什么,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因为一些旅人的失误,将堕落带入了部族,力量使人迷失,一个个光点相继在霞谷的大地上寂灭,再也没有亮起过。
“这个徽章,出现在他手里,意味着我们也许是真的最后一块净土了……”安静了许久,毕峰艰难开口道,“大家伙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现在聚居地里的士气很低,我承认我想……”
“你想杀掉他然后说徽章是个假的么?”突兀的声音响起,门外是一位飒爽十足的女性,是霞谷二长老,白柚。
“现在的每一个旅人都是我们的一份力量,你也不想看到黑暗覆盖这里吧?”白柚将长发披散开来,摆了摆头“容容你父亲老糊涂了,有些事还是要姐姐来。”
“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云野的大长老叫墨墨,他不是失忆了么,把他给做成大长老就好了。”
白柚看到所有人都在沉吟,明白他们的顾虑所在,接着说道“这事让容容去办,典!”门外走进来一名光使,这名光使发型与众不同,狮子头,身材高大,披着红斗。
“臣在。”典半跪而下。
“你跟着公主一起去,如果那个男人不识时务,就把他杀了。”
“明白。”典提刀而起,招呼了一队光使,站在门外等候。
容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没有小说当中求情的烂俗桥段,毕峰也点点头“是我迂腐了,就这么办吧,如果他不愿意成为墨墨,就让他死去吧。”
走出门外,白柚和容容并排而行,身后跟着一队光使。
“你该成长起来了,我们必须要有一个顺位继承人,前线现在很严峻,很有可能这里也要开始战争了。”双柚边走边说着,眉目间满是忧愁。
“好的,姐姐,我知道了。”直到两人走到地牢门口,白柚才与众人分别。
容容走入地牢,看到被绑在光链上的旅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很快被冷酷所取代,光使们将刑具摆好,典站在门外,一切都显的井井有条。
四
“让我做大长老墨墨?”他挂在墙壁上,想不起墨墨是谁,但知道自己身为骑士,至高不容亵渎。
“做梦吧,不可能!”男人面色不屑,“直接杀了我,来啊!”
“要知道,你的家乡很有可能已经不存在了,还没有意识到徽章在你手里出现意味着什么吗?”容容看起来善良,但自小生活在政治家族里,她不傻,她更清楚现在这件事的重要性。
“我能救了你,自然也能杀了你。”她顿了顿,“别急着说大义的话,想想你的家乡,看看身边的战士们,你想他们变的和你曾经一样么?”
“身上长满了蛀虫,你根本无法想象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有多么狼狈,就像马上要变成他们了一样。”他低头挂在墙上颤抖着,身前的两名光使手持着炙热的光轮,这东西能一直吸收光能而不消退,感觉就像是在慢慢抽取你的生命力,这对旅人来说不致命却很痛苦。
“云野已经消失了。”容容放出了大招,这个男人的反应一直很平淡,这让她感觉不妙,她不想让他死掉。
“不可能……”男人低头说着
“在那场战斗后,我们的人去看过,整个云野几乎被抹平,像被橡皮擦去了一样。”容容停顿了下,她很喜欢在这种长句上停顿。
“我知道你来自那里,你也许受了重托,将徽章带在身上,希望你能帮帮我们。”
双柚和毕峰在内殿等待着,天空中的阳光慢慢倾斜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静谧的夜空。
脚步声在门口响起,两人走了进来。容容走在前面,“墨墨”跟在身后。
“你好,云野的大长老,墨墨。”毕峰露出笑容,起身走向男人,白柚也在身后站起来,但并没有走上前。
“您好,毕峰长老。”男人说着就要半跪,但被毕峰拦住“你现在不能这么做”他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你要学会习惯。”
五
她看着墨墨在台上发表振奋人心的演讲,台下的士兵被鼓动起来,声嘶力竭的发出怒吼声,士气肉眼可见的上升。
“他适应的很快。”白柚点点头,一切都在稳步进行,霞谷几乎是全员皆兵,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接下来的战争胜利希望很大。
“也许他很适合当长老呢?”毕峰笑了笑,现在所有人都认为云野大长老没有死掉,只不过受了重伤实力衰退罢了,这个人有些底子,经过了一段时间的锤炼,现在已经能够独挡一面了。
“容容,我们明天要出兵去边界,霞谷就交给你了。”不顾外界呐喊声,毕峰转头看向容容,声音仿佛直达内心。
“放心吧,爸爸,我会照看好一切的。”她双臂抱拢微微鞠躬,白柚在一旁扎起头发“放心,你可以的,加油哦,姐姐看好你!”
典站在双柚身后,这次的战斗他要留在霞谷照看公主,无法参加战争显然让他不是那么高兴。
“他要跟着你们一起去么?”容容看向台上的那个人。
“对,他必须亲自带队。”
在临近晚饭的时候,墨墨领到了更多的烛火。这是长老的特权,如果不拿出这些福利来说的话,他其实已经习惯这个名字了。
“喂,出去战斗的时候小心一点。”他抬头,是方程,一直负责他的衣食住行,一个很有意思的……旅人。
“嗯好。”他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方程撇撇嘴,他对这个长老的好感没有那么狂热,只是觉得这个性格像一个死人一样,老实说,她心动了。
不过这种事情光一个人努力可不太够,为此她用尽了办法,不过一切还是照旧,只能算是无聊生活的一剂调味。
在很晚的时候,她听到了异动,方程起身看向窗外,一队又一队的士兵和光使向城外涌出,从兵营出发,他们将光芒隐藏的很好,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
“什么鬼,说好的明早出发呢。”直到最后一名士兵出城,他才想起来那个死人。忙跑出屋子去找他,不出意外的,他也离开了。
六
远方的大地上似乎伏着一头巨兽,深沉的夜和黑暗冗杂在一起,让人辨不清方向。
队伍已经走了一天了,零零星星的光芒在远处闪现,墨墨知道,那些是诱惑旅人的鱼饵。当你靠近它们的时候,就会有幼崽钻出地底把你吃掉。
残破古老的城墙展现着它昔日的辉煌,无数的折戟插在沙地上,黑色的血液在远处汇聚成河流奔涌过地表,将一切的旅人痕迹吞噬的一干二净。
“长老,前面就是关口了。”顺着光使的话看去,在大路的尽头树立着一堵城墙,无数的烛光犹如蝴蝶上下翻飞,在边境散发着无比耀眼的光。墨墨心底涌出暖意,至少这个大家伙驱散了附近的黑暗。
一队光使12人,总共8队的光使以及1200名士兵围绕这堵城墙开始修建大大小小的防御设施。这是旅人们最后的力量,毕峰长老期待他们如同一把利剑一样,能狠狠捣穿敌人的心窝。而在聚居地生产的烛火将大部分用于这次的战争,旅人的烛火对于那些迷失的人来讲,是致命的,无与伦比的伤害。
一门又一门的炮架起,烛光顺着魔幻的纹路游走在炮身上,终止于炮管的樱花瓣处。每一名士兵都手持弓箭,一粒粒烛光镶嵌在箭头上,像星星一样,密集而又危险。
墨墨能看出这些士兵的紧张,这里面很多人只是出生就在这战乱之中,他们从未经历过这样残酷的战争。应该保护他们的战士在还未来得及奉献的时候就被暴力的毁灭了,他们就像是族群中初开的花。即使是这样,他们依旧要站在战场上。
白柚和毕峰站在最高处,他们一个拿着一把狙击枪,一个拿着一柄战刀。肃穆的气氛弥漫在空气之中,在远方大地和空中发出那熟悉而又可怕的沉闷声之后。战士们被彻底动员起来,城墙上由毕峰和白柚牵头,无数的烛火冲上天空,光柱连接天地。一个巨大的碗倒扣而下,罩住了营地中的每一个人。
战争开始了。
毫无预兆的,突然就开始了,炮口绽放出美丽的樱花光影,一片又一片的粉色花瓣坠入茂密的堕落者中,发出爆裂轰鸣,冲击波拂过大地,像橡皮一样,将那些堕落者擦去。又迅速被填满,天空中那些被称作冥龙的幼崽疯狂撞击着光幕,每一次撞击都让光幕掉落一些似蝴蝶的烛光,自己也逐渐变的虚弱,直至如烛火般崩散。
这些怪物的悍不畏死让战士们压力倍增,在城墙上的白柚举起狙击枪,眯起眼睛。巨大且穿透力十足的光柱从枪口射出,一连着穿透了十几个冥龙才消散,沿途的黑暗被分成两半,幼崽们四分五裂。这似乎惹怒了藏在云层中的大家伙,云层中爆发出愤怒的吼声,黑色的闪电不断劈在光幕上,一只巨大无比的鲲从云层中露出头颅。
那是怎样的恐怖景象啊,在头颅的正中央,一张人脸依稀可辨别出,无数的触手自脸部外圈向外伸出,恐惧,愤怒,消极,贪婪,仇恨……无数的欲望在堆积中随着吼声猛的爆发出来。那是旅人千百万年来积攒的欲望,光幕被震得忽明忽暗,索性是将所有的都挡了下来,却也遍布裂痕。
墨墨生出惧意,他认得那张脸,是禁阁大长老霄然。在很早的时候最先接触黑暗的人,原来牺牲什么的都是传闻,她也早已堕落了。
来自大长老和黑暗巨鲲的威压散布天地,战士们喘不过气来。眼见地面的怪物有了可乘之机,白柚自城楼一跃而下。
“姑奶奶给你上一课,看好了!什么叫做权威!”这句话震醒了墨墨,他见她在落下时身体光华凝聚,一身白带青衣附在身上,狙击枪也变换为两柄长枪。其所到之处堕落者们无不灰飞烟灭,身旁落下一片又一片巨大的樱花花瓣,在她周围炸开粉色的光。
而在天上,毕峰也早已提刀直入云层。每一刀都如弯月划过云间,打在霄然的身上。嘶吼声和黑色的血不断落下来,却越打越往上,逐渐被云层淹没,只听得见轰鸣与爆响。
墨墨一直没有出手,作为一名替代的长老,虽有长老之名,但没有相等的实力,贸然冲进去只会帮倒忙。光幕在片刻后崩然坍塌碎裂,光点消散于空气中,手持弓箭的战士们扔掉弓箭拿出刀枪。和身边的同伴一同冲上去,淹没在浩瀚人群中。
墨墨将骑士剑紧握在手里,他飘在空中,看向下方的人群,黑和白如同墨水画般陡然混杂在一起,人群中有一抹醒目的白,那是白柚。她站在堕落者的尸山上,犹如战神一般,而更远处,是无尽的黑暗。
“真的能赢么?”墨墨用只能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说话,也许这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胜利呢?
他还是跳了下去,如同一颗沙粒跃入大海,悄无声息。
时间已经过去八天了,没有任何消息自远方传来,聚居地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他们不会出事吧,姐姐。”方程担心着,一旁的容容身披白袄,站在她旁边。
“不会。”容容知道,他们大概率是回不来了,自己的父亲,或是那个男人。
天色突然间暗淡下去,又忽然间明亮起来。所有人都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容容却快跑进长老塔内。
她不顾侍卫的询问,冲上高台,打开了放在桌上的盒子。
那是一只飞鸟,现在已经黯淡无光。
七
将尸体运回来的是白柚和一队光使,战争十分惨烈,而二长老白柚也重伤在身,她几乎是被光使拖着回来的。
所有的居民都在沉默着,没有人上前,也没有人说话。白柚本可以被抬回来,但她拒绝了光使的请求,独自带着毕峰的刀和墨墨的斗篷走了回来。
“公主,这是大长老的战刀。”容容上前颤抖的接过遗物,没有眼泪,也没有语言的润色。一切言语在这一刻都成为了苍白,似乎小说中的桥段并没有实现。没有勇士带着大军前来救援,也没有主角的惊天反转,在这个悲剧的时代,每一个人都是主角,每一个人似乎都活不过明天。
“战斗情报有误,我不知道……”白柚的话没有说下去,情报是毕峰提供的,但敌人却比预知的多了百倍不止,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情报误差了。
“我知道,但爸爸他不可能,也不会那么做。”她似乎对自己的父亲很有信心,白柚看着这个一夜间成长起来的女孩,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样子。
“长老,我带您回去吧。”典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到白柚面前,他没有行骑士礼,这是大不敬。但这时候却没有人指出来,他们站在一起,像是身份反转过来。
虚弱到极致白柚没有回答,点了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被典扶着,向着长老塔走去。
“一切都结束了。”说着没人能听懂的话,她看着麻木的人渐渐散去,没有恐慌,没有骗局,一切都在这一刻死掉了,有些东西似乎从未出现过。
对于方程而言,有的人,也似乎从未出现过。
在黄昏的时候,本该夕阳散落在聚居地,但却被浓重的云盖住。一切都寂静无声,房门被敲响。容容起身将门打开,门外站着典。
“长老要见你,除了你之外,不可以带任何人。”
太安静了,长老殿内的蜡烛大部分都灭了,只有高台上的一撮大蜡烛在摇曳烛光,白柚坐在椅子上,看着容容在面前落座。
典识趣的退下去,却被白柚叫停“不用了,你也留下来吧。”
“在墨墨刚陨落的时候”她从身上拿出一个盒子放在手边。“我们就明白了这一切一定会画上句号。”
容容意识到她即将接触这个世界的终极秘密,她握紧拳头,而身后站着的典,也好不到哪去。
“墨墨并没有堕落,他被人陷害,战斗打的十分惨烈,他将部分灵魂寄托在云野信物上。而在他假死后,我们也意识到,霞谷聚居地是唯一一个现存的旅人部落了。”
“在一年前,禁阁最后一位长老献祭自身,射杀了一只黑暗母鲲,也在几天后,我们发现了那个人。”
“有时很难说这是不是宿命,但可惜我们都不是主角。在出兵前一天,大长老告诉我聚居地有内鬼,我们提前出发了。”白柚站起身来,将盒子推向容容。“在战败后我还在想内鬼是不是……直到我看见他们,我才意识到,我错的离谱。”
容容打开盒子,盒子里面六枚徽章,除了那只白鸟外,其余都耀耀生辉。
“容容,接下来我对你说的话,很重要。”白柚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这里剩余的五枚徽章,每一个里面都含有一部分所属长老的灵魂,先贤们自知世界毁灭不可阻拦,这是我们最后的手段。”
“你带上一位你最信任的人,去晨岛,开启那座神殿,那里有在往生里所有没有被污染的旅人的灵魂,种族的延续,看你们了。”
容容被震撼的久久无声,片刻后才回神“那柚子姐姐你们呢?”
“那些恶心的虫子马上就要过来了,我和典以及其他旅人会阻拦他们”白柚飒爽的甩甩头发,她的白发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般耀眼,她将手放在容容的肩膀上,直视着容容的眼睛。“我可以放心的交给你,对么?”
典抬头看向白柚,眼里同样也满是光。
容容恍然大悟,原来众人的麻木不是战败,而是在面对一个种族的终结,来自种族内心的伤悲,或许旅人文明延续了千万年,是该画上句点了。她回头看向塔下逐一亮起的光,光芒由开始的星星点点,逐渐连成一片。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了。”
八
战斗是由他们打响的,霄然自云层中探头,与这只母鲲一起的还有禁阁二长老宵,两只母鲲在云层中翻动身躯,黑色闪电不断的劈落下来。除去长老塔以外的建筑,此刻大多破损。随处可见的“虫子”不断自地下涌出,吞噬着警惕不足的旅人。
这场屠杀正在稳步进行,一切都按照所有人的想法向前滚动着,他们需要拖延时间,即便是一直死,也要死到容容他们到达神殿的时候。
白柚站在塔尖上,一枪接着一枪的击杀那些幼崽,她已经没有能力抗衡母鲲了,即使其中一只已经重伤。
典站在她的身旁,浑身沐浴黑血,将爬上来堕落者不断的刺穿或是劈开,似乎永远不会疲惫。没有花哨的战斗方式,在这场消耗战里,越花哨的战斗技巧就越消耗能量,这会让自己死的更快。
“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说。”战场上很嘈杂,典几乎是嘶吼着说出来的,即使嘴里被崩溅了黑血也没有在意。“我一直喜欢你。”他喊的比谁都大声,他也没有回头去看白柚,他知道她肯定再听。
过了许久声音才响起“我知道。”白柚的声音很温暖,声音不大却直达内心,这是能量高级运用的一种方式 是长老级别才会掌握的能力。
“那你喜欢我么!”典说这话的时候用刀又挑飞了一个堕落者。
他等了许久也没有回答,但他不能回头,一旦回头,他将在汹涌的杀机下,再没有机会招架。
“其实我很久以前……”倾盆的黑雨落下,似乎某种隔膜被刺破,这些雨终于如愿以偿的落到地面上,将温白色的雪地污染,变成一粒粒的沙粒。
天空大雨倾盆,一个男人在塔尖旁一边奋力厮杀,一边讲着过去的故事。塔尖的女人如同雕塑,她的斗篷成了灰色,身上也再没有了光。
“我真的一直对你……对你……”他还在讲述着,只是倾盆的黑雨会打断他的能量衔接,让他的能量消耗成倍增长。“你一定听得见的吧……”在高强度长时间的战斗下,失误终于出现了,一根长矛穿透了他的肋骨,他奋力拔出,连带着那个堕落者一起丢下去。
典感觉自己越来越累了,他不清楚白柚为什么没有回答他,但他知道,他不能放弃,他还要……
还要……
……
“你能……听的……见……吧……”骑士剑自塔尖垂直落下,似乎它的主人将它放弃,锋利的剑刃刺穿沙地,直直的插在地面上,黯淡无光。
聚居地的光芒自霞谷大地上渐渐散去,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百万年的光明中,曾有无数旅人通行之地,在世界的车轮倾轧下,永远的消失了。
容容和方程在点燃神殿内蜡烛时,才明白白柚也理解错了。在这一切重新开始的地方,并不是种族的延续,它更像是一个安全的童话堡垒,让心向光明的人们永远快乐生活下去。
她亲手将五枚徽章放在神殿的嵌印上,五枚徽章连带着整座神殿的发出刺目的光辉,一颗光球在神殿后冉冉升起,像是初生的太阳。
“原来每一位长老都奉献了自己的灵魂啊。”方程迷醉的看着那颗光球,每一位长老都在光球内形成了一片空间,让往生的灵魂不再迷茫。
“是啊,从此往生便是在光球内,吸收能量献祭自己,直到有一天我们可以……”容容嘴里说着渐渐停住,他看见了奔向光球内的灵魂,那里有她认识的人。
“方程,我们也去吧。”容容伸出手牵住她,她用力点点头,因为她也看见了那个一直想见的人。
在更外围的地方,光球似乎带着神殿进入了另一片空间,在这消耗百年来所有先贤结晶的手段下,似乎没有任何黑暗能够侵入这里。
光之子的脚踏在这篇沙滩上,远方的空中光柱直连天地,石壁的壁画似乎描述了另一个令人向往的国度,一个声音在耳边悠然响起
“感受自己,大声呼唤,寻找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