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角投资，高考状元，B站up主做的单机，会好玩吗？
2023/8/197678 浏览综合
8月17日，国产独立作品《加把劲魔女》于昨天上线。
在上线之前，我就对它有深刻印象。作为Steam上发行的国产单机游戏，它噱头拉满：
UP主开发、二次元、“离经叛道”的反塔防玩法，却同时有鹰角和腾讯的投资。
我们都常接触游戏，但很少有人知道，一部游戏从诞生到被你玩到，究竟经历怎样的过程。
我去拜访了《加把劲魔女》，到了制作人家里，有两只布偶猫迎接我。
这是一路走来，有关他们的故事。
2013年，学生小白18岁，是他们市的「高考状元」。
哦，别误会。
虽说是顶级学霸，但小白不是很多人以为的那样，“滴游戏不沾”。
实际上他不仅玩游戏，还玩的很好，那些年最有名的网游他都涉猎，甚至DOTA在对战平台打到了2000分左右。接近职业选手水平。
命运线稍微波动下，或许他如今也能是小有名气的电竞选手。
小白的高中不算是很好的学校，坐落在“地狱难度”山东，内陆旅游城市，教育水平有限，学校一本录取率10%不到。但每年都会有1-2个能考上清华北大。
而小白是稳稳的年级第一名。老师们把所有期待都投注在他身上，他就是那一届预定的“清北”。
然而结果事与愿违。
高考考完物理，出了考场他就意识到自己做错题了。第一道大题，经典的受力分析，他却忘分析重力，预计要扣10分左右；那年英语也发挥失常，平日他能140以上，高考成绩却只有130多。过了10年还清晰记着这些细节。
由于他的失误，导致整座城市“那年没考好”，一个清北的都没有。而他距离清北，也就差物理“那10分”。
无奈之下，他只得去到了上海交通大学，两条路摆在面前：学金融还是计算机？
18岁的他没有太多想法，能赚钱就行。两个专业都能赚钱，而计算机更适合他这种没背景的平民百姓一些。于是9月，他来到上海交大的软件工程专业。
然而少年此时没料到，这抉择将怎样转折他的人生。
2019年，B站UP主白吃毛，成为鹰角网络投资的第一个项目。
彼时《明日方舟》刚刚发布，收获意料之外的巨大成功，早先鹰角创业初期颇为艰难，忽然有钱了，鹰角几个老宅男却思路清奇：
都是穷哥们过来的，有钱了我们岂不也能去支持别人梦想了？
天才啊！
而恰好那时，白吃毛刚读完研回国，顺路来拜访鹰角。他们此前就认识。
一方面，作为B站游戏区UP主，白吃毛经常做手游和手游公司的故事，介绍过米哈游、心动，当时尚且籍籍无名的鹰角早主动与他有过联系；
另一方面，一联系大家发现，白吃毛是大家学弟，大家都是上海交通大学出来的，关系非常亲密。
而白吃毛在国外读研学的，就是传说中的“游戏设计专业”。
因此当他来到鹰角公司。“想做游戏吗？学长们刚有了点小钱，可以投资你。”
虽然此前没这样的打算，但白吃毛无法抑制，不为这提议心砰砰狂跳。他火速跑回了家，连夜做PPT，第二天立即奔回来给鹰角看。
“我有个点子，二次元游戏，「反塔防」玩法，主角是个魔女，甚至想做小黄油。”一个名叫《加把劲魔女》的游戏在他脑海构想成型。
“哦，反塔防有点意思，二次元也不错。”
于是鹰角当场拍板给白吃毛投一笔钱。“这是他们第一次投资，非常草率的合作。”
唯一要求，别做成小黄油就行。
东经 120°73'，北纬 31°36'。
学生小白也来到了 上海交通大学。中国二次元的应许之地。
你也许听过，米哈游三位创始人，都是从交大毕业；但或许不知道，鹰角四位创始人，除了制作人海猫，也都是交大毕业生；初期投资鹰角的悠星网络，法人陈开也出自交大......
作为亲历者，小白表示，上海交大，尤其是计算机系，二次元氛围相当之浓烈。他以前也看动画，但只看死火海这些，在同学的煽动下才接触了日漫，当时恰逢《进击的巨人》动画第一季面世，他瞬间就被震撼且吸引了。
接着一段时间，他疯狂的沉迷补番，除了学习睡觉就是看番，《反叛的鲁鲁修》、《零之使魔》....他饥渴的汲取一切能量。自己的身和心，迅速转化为了一个“二次元”....时至今日，他头像还出自动画：《四月是你的谎言》。
在很多人还不认识米哈游之前，小白就听说了他们。
毕竟是不久前刚毕业的直系学长，老师们时常会在课堂上提到蔡浩宇等人，眼神充满骄傲的色彩，鼓励新生向他们看齐。只是那时被提到更多的还是饿了么创始人张旭豪。直到《原神》上线，蔡浩宇等人优先级才更高了一些。但也是后话了。
早期从交大宿舍里创业的米哈游
交大的软件工程是没有暑假的，大一时老师布置了个暑期课业，要求每个人独立写个游戏出来。虽说是两个月时间，但小白实际只花了3个星期左右。
从0开始写了个***的游戏，玩法类似《雷霆战机》。然而制作途中，某天他发现同学在玩一个很酷炫的游戏，也是***的，但画面好酷炫啊！一问，才知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东方project》。
于是剩下时间里，他在网上找了一批同人素材，把自己课业重制为了一部东方同人游戏。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的「开发游戏」。这款名为《东方风神录》的游戏至今还能玩，他还保存着，是弥足珍贵的美好记忆。
但彼时他想不到，自己未来也将因此与游戏结缘。强绑定、成为开发者、甚至独挑大梁，成为一名制作人。
一切转折发生在他大三实习的那段经历。以及一个对他的人生观产生关键作用的游戏——《尼尔：机械纪元》。
UP主白吃毛起先拿到鹰角的投资并不多，对方只是试试水的心态。
他们认同白吃毛的理念，也看好这个人，但金额确实不多。2019年，上海最低工资标准是2480元；23年时涨到了2590；刚刚过去的7月又变了，提到了2610。
为什么白吃毛这么清楚？因为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发的就是这么点工资。
很多人印象中，游戏是一门“有钱”的生意，
然而白吃毛最早拿到的那笔钱：1，在郊区租了个二层小楼；2，买了堆零件自己组装电脑；3，发B站动态，招募了6个人来。大家同吃同住，一楼当网吧办公，二楼睡觉。所有人都拿上海最低工资。
但即便如此，只是1年，钱还是花完了。他们吃饭都不点外卖，因为贵。请了个阿姨买菜做饭，结果2020年口罩降临，阿姨进不来，他们只能硬着头自己学做饭。7个人饭量不小，普通电饭煲都不够他们吃的，不得已又买了个商用大口径。
如果资本家也分等级，白吃毛绝对是该“下地狱”的老板。
与他一起做游戏的伙伴，各个水平不差。如果人生道路稍微偏移，他们本该在网易、腾讯或米哈游工作。然而却因他一句“虚无缥缈”的梦境，拿着仅十分之一的工资，在最好的青春，苦哈哈的研究电饭煲。
钱花完了，demo也大致落成。抱着忐忑的心态，白吃毛将《加把劲魔女》拿给鹰角。
如果投资人不满意，项目可能当场结束。庆幸的是，当看到结果，大家都挺满意。
紧接着鹰角就又追加投了一笔钱，比前一次多得多，足够再活一两年的，还把鹰角办公室划出来一块地，拿给白吃毛免费使用。
这下大家终于有钱交社保了，工资也上涨到行业平均水平的一半。
白吃毛结识了位悠星的朋友，而悠星就在鹰角楼上，每天下班，朋友会来帮忙做做UI，给点建议；团队美术伙伴有位大学同学，听闻《加把劲魔女》很感兴趣，也主动加入开发，负责了后来所有的3D美术。
一切都欣欣向荣，似乎未来越来越好。
但独立开发最不意外的，恰恰是出意外。
没什么黑天鹅式的损失，单单实际开发规模超出预期这一点，就让他们一年后再陷入了生死存亡。这该怎么办？再找鹰角吗？或是其他人？
此时一个谁都没想到的角色出现在白吃毛面前。财大气粗的企鹅，酷酷的推了推空气墨镜：
“别人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大学生码农小白，大三实习第一次踏入了憧憬许久的“社会”。
早先他对代码工作是有相当热爱的。实习期间，他做过网页前端——至今连云港博物馆官网框架，依旧沿用的是他当年做的；也做过服务器——是摩根士丹利，一家的跨国金融巨头。
金融公司工作期间，小白有强烈的不适应感。公司要求每个人都要西装革履，包装自己“社会精英”的身份。而程序员么，大家都知道，天生比较散漫，比较自由。
与此同时，小白也在准备留学读研申请。他没想好未来要做什么，但大三专业分方向时，鬼使神差的，他选报了“图形学”方向。
一条冷门道路。负责教学的教授日子挺惨的，前年有8个研究生名额，去年削减为4个，小白拜师时就剩2了。再怎么说也不像好的选择，只是跟「游戏开发」更靠近一些。
但小白并不打算去做游戏开发。
他是为赚钱而生的，真正赚钱的工作是去BAT大厂做程序员。混不吝的同学才会去游戏公司。话虽如此，在另一位有强烈志愿投身游戏行业的同学煽动下，他还是被拉着给腾讯投了个游戏策划岗位简历。一轮二轮三轮都过了，主策也挺喜欢它，但倒在了最后的临门一脚。
当时他投的是《剑灵》项目组，主策对他没来感到惋惜。在此之前，甚至已经加了小白好友，指导他怎么写简历，教授知识，是他的引路人。即便落选，还把小白推荐给朋友项目组。
“所以他为啥对你这么好呢？”我不解的问。
“我问过他，是因为我大一时做的那个游戏。”虽然做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但回过头看意外挺完整的；车万粉丝会相互吸引，爱来自东方❤️。
这段经历潜移默化改变了小白。人总追寻求而不得的事物。
当初鼓动他投简历的那位同学，现在也还在游戏行业，之前在育碧，后来又到了天美，做游戏策划，参与的项目叫《刺客信条：Jade》。
也是在这一年，小白接触到那个轻吻了他灵魂的游戏，《尼尔：机械纪元》。
诚然说，《尼尔》虽然名气够大，但距离顶尖神作尚有差距，体量也比较小。
然而，这游戏真正可贵的在于哲学层面的思辨。不仅很多BOSS设定了neta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哲学家们；整个游戏的主题、所讨论的内核，也是「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人生将去往何方」的终极答案。
是啊，我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小白边玩边想。
他不想只局限在代码之海里，想去做更多可触碰、生动形象的东西。啊，那他应该做游戏，用一生去做这一件事，让所有玩家聚拢在他身旁，用自己所热爱的感染上千、上万、上百万的人。
他说不清自己这种执着来自何方。但诸多深情于游戏行业的少年，大抵都经历过这样一个时刻。
再后来，小白的留学申请下来了。他投了22个项目，有20个是计算机专业的，通往继续程序员之路；2个是游戏方向，通往策划和设计师。他拿到了一半offer，而最终游戏方向只剩一个：
来自美国南加州大学，世界第一的游戏设计专业的邀请。
在地上画11个洞，随机扔一把豆子到天上，落入特定一个洞的概率不足十分之一。
他内心狂跳。如果不选我将来会后悔吗？
这是否是我此生，仅有的机会？
白吃毛运气很好。2021年，腾讯曾掀起一波资本狂潮。
平均3天投资一个游戏项目，一年下来投了100多款，恐怖如斯。
虽然很多玩家未必喜欢，但“和网上说的不太一样，它不会要求你往哪个方向做什么。只管给钱，然后就不管了。”而且腾讯钱属实特别多，白吃毛与网易、完美、米哈游、吉比特都聊过，唯独腾讯钱特多。
基本就是：“别家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然而，就在拿到腾讯钱不久之后，没一点征兆，版号寒冬忽然降临。整个游戏行情瞬间急转直下，各家公司纷纷开始裁员断臂，小公司接连倒闭了一半，资本迅速望风撤逃。
白吃毛很幸运，他已经拿到了腾讯的钱，扩编团队到15人，能再撑一两年。鹰角办公室坐不下了，他们又找了新的场地，但还在附近。
读研时，白吃毛曾在心动网络实习。那时，他刚做了《米哈游发家史》，心动的人看着不错，于是主动联系他也想做个，还把老板黄一孟的微信给他，让他随意采访。采访结束做完视频后，黄一孟突然问：要不要来心动实习？
好啊好啊。黄一孟问他实习工资要多少？他说无所谓，三四千够了吧？黄说不行，太低了，给他提了一倍，还安排公司公寓给免费住。
老板大气！
后来他去做《加把劲魔女》，父母也没多少抱怨。相反，觉着他是自己开了公司，拿了投资，在当大老板。
但当时间线推进到现在，腾讯的钱也花完了。
2023年8月13日，当我去拜访白吃毛，约会地点改在了他出租屋。“因为办公室房租到期了...钱剩不多，就没续....”他挠了挠头。
他看上去有点疲惫，“大家都回家办公了。嗯，是回老家。我们现在.....”
“又只有最低工资标准可拿了。”
西经 118°22'，北纬 34°05'。
小白来到的“南加州大学”（以下简称：USC），大部分玩家可能感到陌生。
但说起《光遇》《风之旅人》制作人陈星汉出身的学校，你是否就知道了？
《光遇》
陈星汉本科也是在上海交大，然后去USC游戏专业读研。小白早就听过他的故事，心向往之；也因为陈星汉，USC对交大颇具好感。
和很多大学不同，USC游戏专业，最重要的课题是：一场长达1年的“毕设”。
每个学生都能带着自己的项目来，自己招募组员，找老师答辩，通过了就能做出来，当做自己学习的成绩。除此之外，没有考试、不写论文。四五十个学生，分成七八个小组。
小白就提了自己的项目，一个平台跳跃解密游戏。你能在屏幕上写字，游戏会识别写了什么，比如最简单的金木水火土，当你遇到个火墙，就写个水字，水灭火你就能继续前进了。游戏程序由他们自己完成，美术找的其他专业同学，音乐则联系别的学校合作。
小白的游戏，正在被试玩
作为一个综合性大学，USC排名并不顶尖，但游戏专业却很强。
刚入学那年，他参加一位同样来自中国的学姐的项目，2018年这项目得到了一个独立游戏奖提名。但那时学姐已回国了，所以就拜托他去参展。
那是个类似《双人成行》的双人游戏，游戏展上小白还专门把试玩电脑用隔板分开。虽然游戏最终没得奖，但这段记忆却印象深刻。“真好呢，看着别人玩自己游戏，真好呢。”
学姐做的游戏
小白是有机会留在美国的。毕业时，同学有一个战棋游戏项目，已明确的对他邀请。
然而阴差阳错之下，小白入职前先回了趟国，帮朋友处理些事情，也顺带探望下家人、见见朋友，大约有两个月时间。
很凑巧的，那是2019年的初夏，一款名为《明日方舟》横空出世，收获了意料之外的巨大成功。
而更巧的是，早先小白注册了B站账号，名叫“白痴毛”。做一些游戏视频，比如《游戏公司发家史》什么的，所以鹰角网络，早在《明日方舟》上线之前就与他相互认识。
然后大家惊奇的发现，原来鹰角4位创始人，有3位是交大的学长。
因此，当2019年6月，鹰角网络恰好刚刚有钱了扬眉吐气；小白恰好回国，安排了时间去探访朋友；恰好他们之前就相互认识；恰好他们都是校友；恰好小白此前曾发视频帮学长宣传。
当小白第一次走进鹰角网络，
“想做游戏吗？学长们刚有了点小钱，可以投资你。”
在于白吃毛交流过程中，我愈发觉着他是个有过分追求的人。
他家乡位于北纬35°，USC读研所在的洛圣都则在北纬34°。跨越10357公里的距离，接着回到北纬31°的上海创业。
他的人生，困在这偏振幅4°的纬线里，而却乐此不疲。
早年出的本子
在与白吃毛交谈中，我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他的疲惫。他很累，自述前一周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精力涣散。
但话题聊到《加把劲魔女》游戏时，他精力却上来了，两眼放光、手舞足蹈，语气也兴奋了许多。如一个少年，拉着你到另一个房间，观摩他偷偷珍藏的弹珠。
这是一款令人惊异的游戏。初看似乎没太大特点，但稍了解却觉着不可思议。
游戏具有两大特点，即：
1，“反塔防”玩法
顾名思义，与常见的塔防玩法完全相反。玩家不再是摆放棋子，阻挡怪物进攻，而是“化身怪物”，去进攻摆放好的棋子。
这其中，主要策略点在于角色移动的走向，利用取巧的地形优势和走向，以尽可能低的损耗消灭敌人，并躲闪技能。玩家的操作将直接影响战局，不同角色搭配能走不同风格，这很有趣。
2，类P5生态
游戏女主角设定是魔女，表面经营着咖啡店、与形形色色顾客交际；实际则运用能力，深入他人内心世界，攻略人们心中的恶魔。
这与《女神异闻录5》白天上学，晚上下迷宫的双轨道模式非常相似，实际上白吃毛也正以此为目标。两条道路都有丰富的内容可玩，（过于硬核的）做咖啡、勾搭妹子（但没有爱情结局）、打怪推剧情.....甚至这货还表示，多娜多娜的经营玩法挺有趣的。也不知是否学了点什么进来。
白吃毛是坚定地二次元游戏战士，从一开始就想做二次元游戏，也只愿意做二次元游戏。
那二次元游戏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是色😍。
是出色的外观，和丰富完整的体验。实际上，反塔防的核心玩法很早就已经确定了，数年的开发周期中，大量时间都在丰富世界观，打磨体验上。
如档案系统，背包系统，商店系统，然后时间管理，玩家每天能干什么？所有商店都该有开店闭店时间，游戏中时间如何消耗？然后任务系统，玩家会接到哪些任务，不同任务优先级如何？还要做音乐播放器，还有聊天系统，剧情线中不同选择触发NPC不同标签。不同情况才能触发的聊天，游戏中每天还要播一些新闻。中日双语配音，甚至找花园花铃出演女主角之一....
相对于常见的独立游戏，这是堪称“奢华”的一套配置。这就是“体验”。
花铃的签名板。“丝”写错了，寄回去重写，不愧是花铃！
白吃毛热情的向我展示了音乐美术迭代的几版风格。
因为过于没钱，他们的音乐从鹰角得到了许多帮助。而鹰角，众所周知，是伪装成游戏的音乐公司。最终花的钱不多，但质量却非常之高。
当你玩到《加把劲魔女》，会发现：仅以战斗场景为例，入场准备阶段会有一段渲染BGM，正式进入游戏马上就切了；当你放下棋子，音乐将一转攻势，气氛陡然热烈；而游戏开启二倍速或暂停，音乐将补一条轨或遮罩，让音乐听起来更急促或有距离感。
B站UP主逍遥散人试玩
他真心热爱着自己的作品，坚信这是自己当下最好的状态。当提到过场画面“已经可以当商业作品去卖了”，他嘿嘿一笑，喜滋滋的。
而有这种苛求的也不止他一人，团队皆如此。就算游戏即将发售两周前，美术伙伴还在重画立绘，因为发现放大看会有点黑边。也没人要求他修改这些细节。
或许游戏还有很多问题，但他们就是愿意主动解决。
但与自信相对的，是白吃毛身上淡淡的绝望。对游戏的回报他却并不乐观。
你能从他身上感到不安，一种对未来的不抱期待，预知自己前方即将沦陷的错觉。在聊天中，他主动讲述给我JRPG是个小众的类型，最好的那些如《女神异闻录》、《异度神剑》销量天花板也不过300万云云。而其他类型如动作类，三四百万只是起步销量.....或许这是现实，但....
他几乎接受了《加把劲魔女》回不了本的情况。引经据典似乎要我宽心。
“好的游戏未必赚钱，赚钱的游戏未必就好。这是世间的常态。”
为什么？
实际上，现如今国内独立游戏，成本已很少有低于百万的了。
我们偶尔听说一些游戏只花了几万块做出来，大都是剔除了人力成本的，又很节约。一些个人的小游戏还好，但凡有点团队，5个人10个人，1年烧100万都很正常。
而普通人，有多少能掏出100万来？
近年来Steam似乎越来越火热，但有一个数据是：
2021年，700多款国产游戏在Steam上架，但销量超过5万份的仅有20款。你听不到剩下的680+款的嘶喊，因为他们即便倒闭了，你也未必在意。
但这已经是有史以来最好的一年。
中国国产游戏在Steam营收规模2个亿左右，每年增长率大约40%。但即便再过10年也到不了100亿。这盘子太小了。
临近发售没钱交房租，所有伙伴都遣散回家办公了，装有电脑的箱子堆满了白吃毛家阁楼
Indienova发布的《2020年国内独立游戏开发者报告》显示，44.52%的独立项目组仅有1人，仅2.99%受访者表示，团队规模在8人以上。
单人作战的原因无他，没钱。大部分开发者既没有现金流，也拉不到投资，开发成本往往只有自己的积蓄。
有一些人抱着一腔热血应聘，最终薪资太低离开。
“对不起，我要养家庭。”
回顾白吃毛一路走来，你会发现，贯穿他足迹👣始终的，其名曰「幸运」。
没考上清北却误打误撞进了“二次元梦工厂”交大，基于兴趣做的UP主经历帮他获得知名度和大量游戏圈人脉，刚毕业恰好就能拿到学长投资，没钱了正好赶上资本火热....
他几乎没遇到什么挫折。而奇怪的是，即便如此顺风顺水的人，也不好过，那问题出在哪里？
自创业的第一天起，游戏行业就过了草根起火的时代。市场内卷、经济下行、版号限制、垄断初现....近几年你再也听不到米哈游、悠星那样的故事。
大多数独立开发者都得不到正反馈。如果现实世界也是个游戏，那做“踏上独立游戏”这条支线的策划，一定被冲到亲妈都不剩。
开发中的《加把劲魔女》
但即便如此，依旧有人前赴后继，一浪又一浪的主动献身此上。
即便知道大概率得不到回报、花光多年积蓄，也义无反顾。
2022年，独立制作人陈星汉接受IGN采访时，曾谈到2005年左右游戏是如何被误解，所以他要做独立游戏，证明游戏也是艺术。
2013年，白吃毛高考那年。GDC颁奖典礼上，被提名的多是些“使用了高端CG技术，号称卖了两三百万份的大型游戏续作”，会场没有多少欢呼声。直到陈星汉《风之旅人》斩获六大奖项，包括年度最佳游戏，大家起立鼓掌，掌声连绵不绝。
10年后，游戏不再被视为“原罪”，越来越多年轻人沿着陈星汉的轨迹，走上独立开发之路。
“星野”与“足下”并非对立存在。独立游戏开发，固然有自我表达的诉求，但开发者也希望游戏被更多玩家体验到，靠游戏盈利，从而有开发下一款游戏的资金，去实现更大的理想。
现在，我看着白吃毛。
他有点青涩，看起来很内敛，虽已是多年UP主，但依旧不擅长面对镜头。
但为了游戏被更多人知道，他没有推辞的站出来。因为我“骗”他说，TapTap可能有很多愿意玩他游戏的人，我介绍他，是让玩家熟悉他游戏的手段，有助于他活下去。
或许他也幻想过，有一天，交大的老师们在课堂上讲述他的故事。真好捏，我也想过这样的人生。
这就是他的28岁。他是小白，他是白痴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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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阿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