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五国的女性主导团队，希望为“她和他们”打造游戏
2024/03/08624 浏览综合
作者 | 顾远（长沙）
什么是适合女生玩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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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玩家数量不断增长，但刻板印象依然存在。
市场往往认为适合女生的游戏，就是偏休闲、恋爱、养成的。上市的游戏更多以男性叙事为主，女性角色单一，常被性化或物化。偶尔一些作品让女性角色担任了平常不属于她们的功能，经常引起玩家很大反应。
在产业中，女性存在感更低。不管游戏公司，还是独立制作人，女性依然稀缺。
《游益》持续关注女性主创、管理者和从业者，呈现她们的工作状态、目标和挑战。在我们看来，行业中出现的女性团队，格外值得珍视和被记录下来。
我们希望有朝一日，这种刻意关注可以自然停下。无论男性女性，都能获得与自身能力匹配的机会，带来更多优秀作品。
今天我们介绍的，是北美独立游戏工作室Dual-X Studio。工作室主要有20位核心成员，由女性主导，整个团队仅有4位男性。Dual-X要为“她和他们”打造高品质游戏，希望让所有玩家都可以舒适自由地游玩，摆脱身份限制，享受游戏的乐趣本身。
Dual-X 的第一个作品《堕》，是一款3D中式心理恐惧探险解谜游戏。首个PV将在本周发布，demo预计今年5月上线Steam。
01 两周建成跨国团队
没能进入心仪的游戏公司，EI决定成立独立游戏工作室，做自己想做的游戏。
EI是资深玩家，在游戏行业工作一段时间后去美国读研。通过一次线上宣讲，她吸引到第一批成员。她们大多是El的同学和朋友，有基本信任，而且都热爱游戏、对她的项目很感兴趣。
两周后，这个名为Dual-X Studio的团队扩展到20名核心成员，跨越5个国家、6个时区。大家都从事游戏相关专业的学习，大多兼职和远程工作。
6个月后，第一个作品《堕》的PV发布。这是一款3D中式心理恐惧探险解谜游戏，完整demo预计今年5月上线Steam。
从工作室小红书公布的设计图和视频看，《堕》的道具场景、人物原画、3D建模，品质很高。一些用户在建模图下留言：设计太酷了，希望能出手办周边。
快速组建的团队，遇到的最大困难，不是技术、内容或者设计——大家在自己的领域都足够专业。最困难的，是沟通。
El举了个例子，团队成员彼此特别有边界感，只在自己专业领域发表意见，但坏处是出现问题不容易被发现。项目刚开始时，她根据自己做手游的经验，定过一个不合理的方案。对接工作的两个小组有疑问，但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一边自省，一边努力输出。结果向错误方向越走越远，最终两个组都要返工。
在Dual-X的2023年踩雷盘点中，EI写到，“游戏开发就是500%的沟通和200%的返工，不惧怕返工和沟通使我更加强壮”。
为了解决沟通问题，EI总结了一些经验。
首先，自己制定方案时需要跑通通路，确定最好的实现方式，再交给团队制作。
其次，团队使用小说来对齐游戏概念，保证每个人对《堕》要讲的故事理解一致。团队中有专人负责事先写好完整的小说，包括前传、正传，时间线。以此为基础，后续项目推进时，能很大程度避免信息层层传递中的衰减和走样。
虽然这是El第一次创业，但不管是团队管理还是已公布的游戏细节，都做得比较成熟。她还曾通过学校资源，向校友制作人Erin Reynolds请教《堕》的制作问题，后者曾在10年前就做出过广受好评的独立游戏《Nevermind》。
02 核心是女性叙事
《堕》的故事围绕一个叫张德宝的小男孩展开。他在自家老宅后院意外掉入荒井，进入异世界探索，拼凑记忆碎片，最终揭开平静家庭背后的黑暗真相。
游戏玩法包括探索、解谜、非对抗和潜行，其中解谜主要围绕相机相关的交互机制，通过寻找隐藏道具，找到线索。
制作团队为《堕》的每位主要角色都出了人物小传，一些重要场景也做了故事说明。这在独立游戏制作中并不常见，哪怕是以剧情为主的游戏。
团队把这些内容，连同人物及怪物设计图、原画、建模，一起发布在小红书，引发很多共鸣。“让人心梗的东亚瞬间”，感觉“太典了，有点窒息”，“已经开始不适了”，有用户评论。
永远有做不完家务的妈妈刘婷妹，在家中拥有绝对权威的暴躁爸爸张磊，敏感细腻的孩子张德宝……人物背景故事，角色形象细节，甚至名字的设定，都让人后背发凉。
比如，角色“XX男”形象还未公布，很多用户就猜到是个女性角色，“应该就是亚男、胜男、若男这样的名字了”。XX男在学校因为身体发育受到的嘲笑和捉弄，在家因为是女孩而不被看好、认为不如男孩后劲大等细节，是很多用户成长中真实经历过的。
El介绍，《堕》的创作灵感，来源于团队成员真实的人生体验。虽然成长背景不同，但作为东亚家庭中的女性，她们都经历过不同程度的代际冲突。她认为这些成长经历值得被记录，让大家了解并铭记。
Dual-X的核心是做女性叙事。El希望通过女性视角讲述，让大家看到她们的体会。“我们有自己的观察和经验，有自己的表达欲”。
《堕》选择用中式心理恐惧题材呈现游戏内容，注重叙事和恐怖的平衡。EI希望，比起关注角色是否能生存，玩家能更多停下来理解游戏想表达的故事。
游戏画风参考了成员们的背景、现实素材、各类资料，做出了写实的风格。团队希望能做出一种现实体验，可以和玩家真实生活中产生过的感受形成链接，引发共鸣和联想。
“我们想要的恐怖，是房间中那头隐形的大象”，El解释，有些人浑然不觉它的存在，有些人感觉得到，却又不明白它是什么，因此备受煎熬，也有些人分明看见了，但为了自己能好受一些，装作一无所知。
就像一位用户看到刘婷妹的立绘后说，自己的妈妈也有一样的肚子：这样压抑、憔悴、戴着袖套，佝偻着上身的刘婷妹，很容易让人感到一种绝望的恐怖。
03 游戏没有性别
Dual-X的目标用户，是“她和他们”。X代表女性遗传特征，Dual的中文意思为双面，象征超越二元概念的多个身份认同。
El希望玩家都可以摆脱对自己身份的任何限制，自由、舒适地游玩，享受游戏本身的乐趣。就像小孩眼中，玩具就是玩具。在她看来，游戏是没有性别的。
Dual-X倾向于挑战传统的性别特质，特别是受限于不同时代、不同文化背景下的特质。“我们希望做出一些尝试，把那些不属于性别、最终却被大家默认成与性别有关的部分，解放出来”，El介绍。
强调女性叙事，并不代表Dual-X要刻意将“讨论女性议题”作为目的，而是客观表达自己真实的体会和认知。
EI认为没有所谓适合女生的游戏，只有玩家自己喜欢的游戏。不过，在如今超过一半玩家对游戏中的女性形象不满意的背景下（出自Niko Partners2023年的调研报告），所谓女性适合的游戏，至少应该是尊重女性玩家，或以女性为叙事主体的游戏。
包括制作人El和主要管理者在内，Dual-X中大部分是女性，男性成员只有4位。工作室官方的小红书账号，也标明了是“女性主导的独立游戏工作室”。
对于玩家可能对工作室能力或炒作女性主题的质疑，El认为，归根结底，外部的评价是跟着作品走的。如果游戏做得不好，团队做任何事都会引发玩家的消极联想。
反过来，不关注作品而首先聚焦于性别，EI认为本身就是偏见的一种体现。或许这不是出于恶意，但这就是女性团队面临的困境。“大家觉得什么不对劲、很新奇，就会先注意到什么，这是下意识的心理，藏不住”。
对Dual-X来说，唯一的应对策略就是把内容做好。只要游戏本身立得住，“宽容的人会更喜欢我们，苛刻的态度也会有所改变。”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