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加涅利 为你，千千万万遍

“皓月！”一股独属于她的能量波动令我心跳漏了一拍，我困惑地向门口望去，却只有那位来自西方大陆的少年剑士匆匆离去的背影。奇怪，怎么从那群人中传出了皓月的狐火的气息，那样焦急却一瞬散去。

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我略加思索，决定暗中跟随少年剑士，弄清这股能量波动的源头。

在少年剑士清剿妖魔的队伍中，我发现了皓月的身影，她失魂落魄的，全然没有注意到我始终跟随她的目光。不过少年似乎察觉到什么，向我的方向望过来，我匆匆卷起不小心暴露在外的裙角，却似乎看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灰色的小污点。

在紧张的战斗中，皓月看起来还是有些心不在焉，“小心！”一个喽啰抓住了皓月走神的一瞬，向她面门发射了一束能量波，皓月被击中，旋即晕了过去。

我心急如焚，也不管主动暴露了行踪，冲向前，向少年剑士点头致意过后便带着皓月回到城中。

我将她安顿在旅馆，请来的医生说她并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但看着她在昏迷中还紧皱的眉头，血色尽褪的面颊，我不由得一阵心疼。

我打来了一盆清水想要为她擦拭脸颊，视野中一晃而过的裙角似乎更脏了些，灰蒙蒙的一团。

少年剑士因为战斗中的过度消耗，带着他的伙伴回到了旅馆休息，在楼梯转角相遇时，他没有质问我那天为什么跟踪他们，却盯着我的裙角许久，“加涅利大人，这里不方便交谈，我们借一步说话。”

“什么事？”我把他领到了走廊的尽头，这个地方刚好能透过窗户看到皓月的状态。

“加涅利大人，你的裙子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种灰蒙蒙的斑点的？”

顺着他的视线向下，我发现之前灰色的污点已经扩大到难以置信的地步了，甚至膝盖以下的裙子还是其他衣物，都已经失去原来的色彩好似覆盖了一层灰色的污渍。

“这是什么？”我感到一阵恐慌，似乎这片灰色在我的注视下还在一点一点扩张。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是对剧情的更正手法。”

“剧情？更正？”

“加涅利大人，你本该待在皇宫等我清剿完妖魔向你汇报的。”

我望向皓月所在的房间，她似乎动了动。

“这个世界是一个虚拟的游戏世界，全部的故事都是围绕我展开的，我处在故事的哪个时间点的哪个场景，这个场景的人和物才会启用，时间也将恢复流动。”

“那你离开这个节点呢？”

“这个节点的时间将停止流逝，场景里的人和物也会静止”

“现在这个节点朕不应该与皓月待在一起，而应该在皇宫里等待你的汇报……”

“所以这是一个可能影响剧情的错误，需要系统意志的干涉来纠正。”

“所以这种褪色……是在抹除这个时间点上错误存在的朕。”

……

我将昏迷的皓月托付给了这位少年剑士，绝对不能让她也被系统意志察觉，抹杀。

“希望你能快点好起来，我的小皓月。”我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却发现灰色的部分已经顺着裙装侵染了我近一半的身体。

我匆匆返回了皇宫，踏入宫殿，裙装上的灰色停止了它的扩增，却也没有缩小的趋势。我一半簪钗环佩，明艳似花，另一半却似枯株朽木，没有半点生气。

因为少年剑士还在附近的场景执行任务，城中的时间流速还是正常的，其他人也各司其职，似乎全然看不到我诡异的身形。

我又见到了皓月，不过很明显，不是那个皓月，她循规蹈矩地向我汇报了工作，“你还记得你欠了朕多少钱没还吗？”我突然向她发问，我想知道眼前这个看似皓月的人或者别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眼前的“皓月”愣了一下，良久，又重新向我汇报了工作。

“罢了，下去吧，朕要休息了。”

少年完成了清剿妖魔的任务，回来向我汇报了，在他的队伍中我却没看到皓月的身影。

“皓月呢？朕不是托你照顾好她吗？”

“皓月她最近状态很差，前不久又在战斗中受伤昏迷，现在还在旅馆修养。”

我亲爱的小皓月呀，别勉强自己了……

“不过我不久之后将会招募到一个更强力的伙伴，到时候我会将皓月的数据从队伍中释放，远离系统监视最密切的模块，或许皓月的状态会恢复些……”

我看向少年，他神色如常，眸光清澈，声音像是直接在我脑海里出现的。

少年剑士前往下一个剧情点了，我身边的所有人与物都慢慢停滞，街道不复往日人声鼎沸，诡异地静谧着，居民脸上定格着或是笑意或是难过，包子铺蒸笼中漫出的水蒸气也静止在空中，像是低垂到即将触地的云。

不及我伸手去感受这云的触感，原本停止扩张的灰色像是被什么触发，又开始攀缘向上，试图吞噬我。我只得三步并做两步奔向皇宫，终于在灰色堪堪攀上我脖颈时回到了宫殿。

我没有同身边的人一起被静止，只是一旦离开皇宫的范围，这些灰色就会开始蔓延。

小皓月，我好想违背我的命运在你身边守护你，如果我能早点发现这个世界的异常，早点回想起你，多好，早点说不定我能找到方法欺瞒命运……

我将所有关于皓月的记忆复制了一份，封印在了我案边的卷轴中，我一定要去告诉皓月，我已经认出她了，已经回想起了一切，就算被当做错误数据完全抹去，我也要在最后一刻陪在皓月的身边。

看着面前封印着记忆的卷轴，我将最优先处理的标记印在了上面。

如果我作为错误的加涅利被抹去，总会有新的加涅利被创造来完整剧情，我没有来得及保护的皓月，没有及时诉说的爱意，就拜托新的加涅利你了。下次一定要早些，再早些……

似有所感般，我来到了寝宫外，目之所及竟全都被灰色覆盖。“皓月！”我隐隐察觉到什么。

皇宫外，我看到了摔倒在地的皓月，灰色几乎将她全部覆盖。

为什么她会回到已经停止的辰之国？为什么她也被这灰色物质侵染？为什么周围的一切都在被抹杀？

身体开始变得僵硬，双腿已经不受控制，我只能以手代脚一点一点向皓月的方向挪动。

近些，再近些，身体愈发沉重，手掌也失去了知觉，可还是触摸不到皓月。

眼前的皓月看起来越来越模糊了，直到所有的残影消失，我完全陷入黑暗，终于，我触碰到了皓月的指尖。还好，消失的不是皓月。

皓月，等我。

我叫加涅利，辰之国的皇帝，这天我瞥见案上标记着优先处理的卷轴，决定打开看看。

皓月……

这个时间点似乎在东方大陆剧情展开之前，我记忆中还没有出现少年剑士，印象中喧闹的街道也正处在等待启用的静止当中。

我踏上空无一人的船只，向着西方大陆前进。

我找到了记忆中皓月所在的酒馆，推门而入，别具特色的风铃声响起，清脆悦耳，却在转身阖门的刹那，裙角上的刺眼的灰色污点似炫耀般从我眼前掠过。

下次还要再早些。

我可爱的皓月端着大大的托盘为我呈上了啤酒，她也在偷偷打量我这个东方装扮的人。我放下报纸，对上了她懵懂的双眸，笑问道:“皓月，赚够钱还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