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云录投稿 《墨泪舞》
2024/09/03402 浏览江湖风云录
墨泪舞
陆关大湿
(一)
这是一座与燕云交界的边关城市,因为多年没有战事,百姓们的生活也算安逸,市集上也是热热闹闹的。
市集间,有一少女,约莫十二三岁年纪,穿一身紫黑色深衣,墨水般的头发如瀑布一般垂至腰间。黑色衬托着她白瓷一样温润的肌肤,显得更加明丽,加上两边眼角的泪痣,让她脸上又增几分哀伤的美。让人感叹纵使是西施貂蝉,也未必有这番惹人怜爱。
少女名叫罗天墨,现与哥哥失散而留在城中,因为不懂这里的文字,于是驻足在市集观察学习。
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候了,罗天墨感觉肚子已经在向她表示抗议了,但她身无分文,哥哥说以前的钱币不能用于现世,所以出门未带分文。她即使几天几夜不吃食也不打紧,但难免肚饿。
想着想着,罗天墨手却不经意间摸上了面前的炊饼。
炊饼的热气让她瞬间清醒,连忙缩回了手。
“诶小妹妹,你这看了半晌,摸了又不买,是何道理?摸过的炊饼还有卖给别人的理儿?快拿钱来!”卖炊饼的小贩说道。
罗天墨认错样地低下头。
小贩见她窘迫,又见她生的美丽,猜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便也不再过多为难她说道:“小妹妹若是没带钱,我就将这炊饼留着,你先回家带够了钱再来买吧。”
罗天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只能站在原地。周围的人已经渐渐围了上来,小贩见罗天墨一动不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罗天墨循声看去,是一个身穿银袍铠甲的二十二三岁的男人,模样甚是俊朗。
小贩看到他,尊敬地叫了声“赵将军”,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炊饼钱我付了。”赵将军拿出一枚钱币给了商贩,把炊饼用荷叶包了,递给罗天墨问道:“姑娘甚是面生,是住在城南的人家吗?还是新搬来此地?”
罗天墨摇摇头,赵将军又问道:“那姑娘想必是与家人失散了,不如到我府上暂歇,我也能帮你找找家人。”
罗天墨想了一会儿,随后点点头,赵将军说道:“多谢姑娘信任,我叫赵襄阳,不知姑娘贵姓?”
过了好久,赵襄阳才听见从罗天墨嘴里轻轻飘出一个字:“罗……”
(二)
“罗姑娘不必着急,且描述一下你家里人的相貌,我们便可张贴寻人告示。”赵府,赵襄阳带着几名绘画先生,来到罗天墨面前。
罗天墨生性寡言,只见她皱了皱眉,走上前拿过笔,不多时便在纸上画出一男子,眉宇间与罗天墨颇有相似,神态中显现出几分骄傲与自信,似乎正看着众人。先生们都赞叹她作画一气呵成,人物栩栩如生,生平未见。
赵襄阳起初担忧她一言不发,但见她绘画水平如此高超,倒是意外,问道:“这是姑娘的兄长?”罗天墨点点头,赵襄阳立刻吩咐道:“以此为底,再多画几份,张贴于城内各处。”众绘画先生拿过画如获至宝,争抢观看。
赵襄阳又问道:“姑娘可还有其他亲人,也可一并画下。”
只听得罗天墨轻声说:“家姐……未曾……到此……”
“那可还有父母亲人?”
罗天墨摇摇头,超襄阳便不再问。
画像贴出去后几日,未见有半点回音,城内居民也未曾见过此人。
这几日罗天墨一直住在赵府,平日里不言不语,吃食极少,对所有人礼貌有佳,赵府众丁都极为喜欢她。有时赵襄阳在练武,罗天墨就一言不发在旁看着。赵襄阳练毕时,偶尔向罗天墨闲聊几句,这时罗天墨方才会开口讲几句话。其余时间里她在府上书房翻阅书籍,学习着文字。
这一日,赵襄阳练武时有些急躁,罗天墨向他走近了几步,赵襄阳问道:“姑娘可是看出我心中烦躁?”罗天墨点点头,赵襄阳继续道:“也不怕说与姑娘听……”接着便讲述了其中原委。
赵家祖上便是三国名将赵云,有一套家传的枪法,然而赵襄阳的父亲战死沙场,赵将军这个职位也是袭父亲所得。家传枪法秘籍的文字部分遗失了,只剩图画部分。多年来赵襄阳靠着这本图画以及家丁们的描述来琢磨枪法的诀窍,终究不能领悟一二。赵襄阳有个青梅竹马,乃是城主的女儿,虽然他们两情相悦,但城主却觉得赵襄阳武艺低微,难堪大用。下个月城主要为女儿举办一次比武招亲,赵襄阳颇有自知之明,所以甚是烦躁。
罗天墨听完,说道:“图……想看……”赵襄阳一愣,原本这是自家的不传之秘,不能给外人看,但想到自己研究十几年也没研究出什么名堂,给她看倒也无妨,于是从怀里拿出了枪法秘笈。
罗天墨接下秘笈,说了句“明日归还”便离开了。
第二天,罗天墨主动找到了赵襄阳,带着三本书。
第一本是昨日在赵襄阳处借阅的枪法秘笈原本,第二本乃是罗天墨根据图画理解的枪法精要,甚至书末还补充了几招进行补全,她本不识当地文字,这几日却才学成。
赵襄阳惊喜万分,正要道谢,却见罗天墨拿出了第三本书。书封面写着“内息法”。赵襄阳不解其意,正待要问时,罗天墨晃晃悠悠地向身前倒去,赵襄阳连忙扶住她。
罗天墨一夜未眠,著成二书,待得交于赵襄阳手上,便才睡去。
(三)
自那次后,赵襄阳对罗天墨更加敬重,对于《内息法》有问题就向罗天墨请教。罗天墨虽然寡言,却也努力指导,这使得赵襄阳的武艺突飞猛进,已颇有祖先赵子龙之勇。请教之余,赵襄阳也向罗天墨讲述自己与城主女儿的事,讲自己的一往情深,讲他们的两情相悦。
但比武招亲并没有举办,因为此时燕云大军压境。
全城都对此格外紧张,赵襄阳作为守城将领,每日须有大量时间参与城防的准备工作,带兵操演时间也大大加长,在赵府的时间反而极少。罗天墨百无聊赖,每天只在园内散步。
这一日晚,赵襄阳回来了,久违地向罗天墨请教了自己的疑难之处。罗天墨讲解完毕,也询问起了这几日的情况。
“唉——”赵襄阳叹了口气,“对方来将成名已久,多年来未尝一败,这次来犯恐怕此城凶多吉少。抱歉罗姑娘,你帮我良多,我却未能完成嘱托为你找到家人。来日刀兵四起,恐后日无多,姑娘请先行逃难罢。”罗天墨身材娇小,赵襄阳忘记了她能一夜之间参透家传枪法,反而先起了保护之意。
罗天墨并不搭话,只问道:“若……他死了呢?”
赵襄阳不解其意,答道:“他是敌人先头部队的主心骨,他若死了,敌人必然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必不可再进军。”
罗天墨点点头,如往常一般回房。
第二日,探子来报,昨夜敌主将阿瓦卡,遇刺毙于帐中,敌军已连夜退兵。
城守军的震惊远大于欢喜,万军中主将的守卫何其森严,竟有人能将阿瓦卡刺死,莫非是传说中穿黑袍的刺客部队?
赵襄阳得知消息,隐约感觉到了什么,连忙跑回赵府。这时罗天墨才刚起床梳洗完毕,见赵襄阳回来,行了一礼,便去寻早饭了。
后世传说:大将阿瓦卡,中夜于帐内商攻城之法,天外飞来一剑贯胸而入,立毙当场。
(四)
敌人退兵了,城内守军连续多日庆祝。赵襄阳也经常和军士们一同饮酒欢宴,有时城主女儿也会来,她与赵襄阳坐在一起,那时他俩就是宴会上最闪耀的一对。罗天墨会站在远处的屋顶上看着他,从未见过他笑得如此开心、如此幸福的样子,与自己相处时从未有过。这时,罗天墨会默默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缩在墙角,感受着孤独。
罗天墨不喜欢孤独,但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她死死地抱住自己,这样会让她感觉暖和一些,但冰冷的孤独依然在侵染着她。
过了几日,胜利的喜悦渐渐褪去,一切都像往常一样进行着,赵襄阳也会不时向罗天墨请教。有时也会邀请她一起参加宴会,但罗天墨不喜那种场面,也不想与城主的女儿共同出席,于是拒绝了。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赵襄阳找到了罗天墨,这次不是来请教,而是一把抱住了她,开始抽泣了起来。
罗天墨任由他抱着,她能感受到他的悲伤,也很愿意去分担他的悲伤。于是罗天墨也缓缓伸出手,抱住了赵襄阳。
“失礼了,”在感受到罗天墨双手环到自己腰间时,赵襄阳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松开双臂,向后退了一步说道,“请恕罪。”
罗天墨挥挥手,问道:“怎么了?”赵襄阳这才把事情相告。
原来城主担心敌人复归,决定将女儿嫁给对方,以成和亲之意。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赵襄阳又向罗天墨诉说着自己对城主女儿的感情,说着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然后,再次流下了泪,他从未在人前流泪,不知为什么,在罗天墨面前他却连续两次落泪。
他俩坐在池塘边,罗天墨光着脚拍打着池塘的水,将月亮的倒影搅得稀碎,她其实不喜欢听赵襄阳与别人的感情,对她来说就像在心里捅刀子。但她不想表达出来,她怕赵襄阳以后不再找她聊,她只能忍着这样钻心的痛,去倾听他。
赵襄阳呆呆地看着水里一片片的月亮,叹了口气。罗天墨见他悲伤的样子,想站起来,从背后去拥抱他,但她做不到,只是说道:“有……我在……”
赵襄阳抬头看着罗天墨,说道:“罗姑娘,你帮我甚多,我很感激。你兄长下落不明,但只要我在一日,定然会帮你寻他,你永远是我家座上宾!”
只是座上宾吗。罗天墨这样想着,嘴上却说着:“多谢……”
赵襄阳站起身,对罗天墨拱手道:“谢谢你能听我说这些,你真的是很好很好的姑娘。”
罗天墨答了一礼,赵襄阳第一次从她脸上看出了微笑。
(五)
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赵襄阳经常找罗天墨畅聊心事,罗天墨只在一旁听着,也能让赵襄阳好受许多。渐渐地,赵襄阳话里城主的女儿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叫玉小姐的人,她是新来的副将,也是习武世家,家传的剑法优美,赵襄阳不止一次地称赞,罗天墨只是点点头。如今赵襄阳与玉小姐一起练兵操演,感情日渐升温。
“你是越来越喜欢她了。”罗天墨说道。
“对啊,她的出现让我渐渐忘记了那些伤痛。”赵襄阳答道。
“是她帮你的么……”罗天墨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着,心里突然有些刺痛。
“我觉得她就是我的正缘……”听着赵襄阳这么说,那种刺痛更加的剧烈,罗天墨侧过了头。
经过这些天的交流,赵襄阳已能感觉到罗天墨的心情变化,于是询问道:“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赵将军!”突然有人来叫住了赵襄阳,一问之下,原来是敌军再次入侵,急召众位将军商议。赵襄阳也顾不上罗天墨,立刻赶去商议。
赵襄阳走后,罗天墨靠着一棵树坐下,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她检查身体,并未发现有什么病症,眼泪却也流了下来。她习惯性地缩成一团,将头埋在两腿间,呜咽着。从未有过的难受,让她不想去动,也不想去思考,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这一个月来,她一直在听赵襄阳诉说着他的压力与悲伤,而自己的伤痛只能藏在心里,渐渐占据了她全身、侵蚀着她。
(六)
燕云再次来袭,但相比上次竟然兵力更少,领兵者更是名不见经传。赵襄阳等众将在城楼上一观,见对方军容不整,旗号杂乱,显是溃败的杂牌军队,竟胆敢来攻打城池。
能赢!这是赵襄阳与众人商议的结果。因为上次的威胁,城里已经新调来了更多精锐部队,加上赵襄阳对军士的勤恳训练,要打退这种强弩之末自是不在话下。当下,赵襄阳与副将玉小姐,亲自领一军出门迎战。
仗打得很顺利,仿佛与玉小姐一起,什么敌人都不用担心,自己可以放心把后背交给她。她在战场的身姿、练兵时的认真、舞剑时的优美、与自己说话时的一颦一笑,都是那么地触动赵襄阳的心。她的出现彻底让赵襄阳忘却了往日的痛苦。
守城军大获全胜,敌军四散溃逃。
赵襄阳决定给自己的兄弟朋友们举办一场宴会,来庆祝这次的胜利。他知道罗天墨不喜热闹,但也想邀请她来一起分享这胜利的喜悦。出乎意料的,她同意了。
当晚,所有人都到场了,罗天墨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虽然她不食不饮,但她也还是来了。
兄弟朋友们把酒言欢,好不热闹,赵襄阳把玉小姐叫来自己身边,高声说道:“各位,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向玉小姐家里提亲!”
此言一出,兄弟们纷纷喝彩,更有几位甚至感动流泪,一起举杯庆祝,赵襄阳瞥见罗天墨也举起了杯,一饮而尽。
杯酒下肚,赵襄阳揽住玉小姐的腰,环视四周,眼神与罗天墨交汇,只见她向自己做了个告辞的手势,随即起身离开了酒楼。赵襄阳知道她不喜热闹,能呆到现在已是很不容易,估计也是看在今日大喜的日子才会饮一口酒吧。当下也不多想,继续和众人喝酒吃肉。
(七)
酒楼的一侧,突然出现了十数名黑罩袍人。
没人知道他们是何时出现的,也没人知道他们是谁,只能看见他们个个都带着不同的奇怪式样的兵器,以及相同的黑色面具。
赵襄阳想起,传说中有一队刺客,穿梭于各国之间刺杀首脑,世人称为黑袍刺客,他们似乎就是这样的打扮。
众人参加宴会没有携带铠甲武器,但面对步步逼近的黑罩袍们,他们也只能奋起反抗。
赵襄阳看着人们一个个倒下,有的是自己的好友,有的是自己属下的兄弟。
生命是如此脆弱,或许很快就轮到自己了吧。
赵襄阳看着怀里的玉小姐,从她眼神中也感受到了殊死一搏的勇气。
知己也就是如此了吧。
然而他们并没有共同赴死的机会,因为她出现了。
只是一道白光闪过,最近的一名黑罩袍扑通一声倒地。
罗天墨挡在了他们与黑罩袍中间,手里握着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剑。
黑罩袍们看见了她,一拥而上。
十几个凶神恶煞般的人,冲向了娇小的少女。
女孩没有被吓到,脚尖点地,如飞鸟一般,飘向黑罩袍的人群。
白玉剑如游龙,在黑墨中逍遥翻腾。
少女如舞者,在空中优雅旋转。
这是世间无人曾见过的剑法,女孩的身姿如天仙一般起舞、落地。
十几名黑罩袍几乎同时倒地,罩袍里渗出血水。
少女的剑依然如白玉一般,不染半点杂色。
令全天下闻风丧胆的刺客部队,连她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长剑消失不见,罗天墨转过头来。赵襄阳与玉小姐低下了头。
“谢谢。”赵襄阳说道。
抬头,却看见罗天墨脸上挂满了泪水,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他从未见过她脸上有如此强烈的感情表现,这一瞬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自己抱着她哭的时候,一定也是这个表情吧。
所爱之人被夺走的表情。
原来你对我,一直是这种感情吗?赵襄阳想这样问她。
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呢?赵襄阳的心已属于怀里的女人。
罗天墨低下头,转身逃走。赵襄阳想对她说对不起,但话到嘴边却无法说出口。
“小墨——”似乎从天边传来了呼唤的声音,但下一个瞬间,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从窗户外飞入,看他模样,正是几个月前,罗天墨所画的她兄长,分毫不差。
罗天墨一见到他,便直接飞扑上去,抱住他大哭,全身的重量都压了过去。
男子见她好像站不稳,于是便将她横抱起来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哥哥把你丢这儿了,委屈你了。”
罗天墨没有答话,只是勾住他的脖子,头埋在他胸前哭泣着。男子问道:“怎么了?是有人欺负你了吗?谁这么大胆子?”说完,环视了周围一圈。
罗天墨哭得更大声了。男子只得说:“我们先回去吧,你慢慢告诉我。”说完一个跃起就消失在夜色中。
(八)
酒楼的血案,很快就传开了。
黑罩袍们武器上都涂有剧毒,见血封喉,赵襄阳不少朋友都离开了。
而黑罩袍们,每个人都被一剑击中罩门要害,七窍流血而亡。
幸存者说赵府寄住的罗姑娘是天仙下凡,一个人便击败了所有刺客,保住了赵将军。并说她的剑法十分优美,人们纷纷来赵府求见这罗姑娘一面。然而罗天墨自从那天起就再也没出现过,赵襄阳也想见她,将事情说清楚。
几天后,家丁禀报说有一个叫罗天尘的人求见,还不等赵襄阳答复,一白衣男子从屋外飞入,来到了赵襄阳面前,赫然便是当时带走罗天墨的,她的兄长。眉宇之间的自信与骄傲,与罗天墨所画并无二致。
“罗……先生……”赵襄阳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拱手道。
罗天尘点点头,答道:“舍妹在此叨扰多日,受你照顾,先在此谢过了。”他虽这么说,双手却背在身后并无动作。
“罗姑娘帮我实多,在下惭愧,未能帮她分毫,不知现下她情况如何?”
“很差,哭了好几天了。”
“抱歉……”
罗天尘点头道:“替她受了。”
赵襄阳道:“能否请先生让我与她见一面,好将事情……”
罗天尘挥手打断了他,“没这个必要,对你来说她不是那个‘正确的人’,说再多也只会使她更加伤心。”
赵襄阳沉默了,罗天尘继续道:“从此以后你们不要再相见了,对她好也是对你好。”说完朝门外走了出去。
“真的很抱歉!”赵襄阳大声道。
“这件事上没有对错,只怪我一开始把她丢在这里。”罗天尘走出了门。
(九)
罗天墨坐在墙脚,低头数着手指。
罗天尘走了出来,说道:“走吧,能走得动吗?”
罗天墨点点头,拉着罗天尘的手站了起来。
“哥,我做错了吗?”
“没有。”
“我做得好吗?”
“你已经做到最好了。”
“是我不配吗?”
“就算你不是我妹,你所做的这些也配得上。”
“那为什么会是这个结局?”
“……”罗天尘沉默了,世间感情的事,连他也不知道。


(后记)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往往只需要打动你的几个瞬间。但只有正确的人做了正确的事才会如此。错误的人,做了再正确的事,也是不够的。但正如罗天尘所说,这个事情中没有人做错了,错的是一开始,他们的相遇。
靠着感动能带来爱吗?正确的人是能的,错误的人只能带来愧疚罢了。双方都是出于好意,却带来了一方伤心,一方愧疚的结局。世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