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行》武当X掌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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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色空濛，云烟缭绕。
武当立于半山亭外，一身素色道袍被山风拂得微微鼓起，肩宽腰细，身姿挺拔。她负手而立，眉目间神色淡然，嘴角微挑，似是在等人，又似不过在赏景。
脚下石阶上传来匆匆步声，一名年幼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抱拳道：“武当师姐，掌门有令，黑风寨一事由你负责。”
武当垂眸看他一眼，慢悠悠道：“呵呵，倒是信得过老身。”
那弟子被她半老不老的语气逗得差点笑出声，又不敢真笑，只低头道：“掌门嘱咐，黑风寨背后有黑手，需多加小心。”
“掌门说得有理。”武当拂袖转身，脚步稳健，背影凌然。“那便走一遭罢。既让我下山，总不能空手回来。”
山下赵家村，暮色四合。
小酒肆内烟火正盛，粗布衣衫的农人们围坐几桌，谈天说地，酒声喧闹。
武当带着几名弟子进门，刹那间寂静无声。
那群汉子们齐齐望向她，目光从她那双盈盈长腿一路扫至腰间，最终停在她胸前，似是看呆了神。
“呵呵。”武当拂衣落座，声音不疾不徐，“各位既然酒还没喝完，就收收心，莫叫老身坏了兴致。”
有人讪笑着低头，有个酒壮胆的青年却咕哝一句：“这女侠年纪轻轻，说话倒跟老太太似的……”
武当闻言，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年轻人可真是实话实说。只是嘴快也得看场合，小心酒噎了自己。”
那人果然被呛得一口老酒直咳嗽，众人窘迫散去，再无人敢抬眼妄议。
饭毕，她独自绕村而行，察看地形。忽见巷口几名顽童正围攻一条瘦小黄狗，棍棒齐下，叫骂声不绝。
武当负手立于一旁，冷眼看了片刻，淡声道：“都住手。”
孩子们停下动作，仰头看她。
“姐姐，这狗咬人！”
“呵呵，叫我姐姐？”武当微微一挑眉，神色古怪，“老身瞧着，你们这副模样才像恶犬。”
孩子们一愣，其中胆大的嘀咕：“姐姐说话真怪……”
“放了狗，回家去。”武当懒得多言，转身便走，“以后再敢拿命小的撒气，老身可不管是不是小孩子。”
夜幕降临。
武当让弟子们各自歇下，自己倚在窗前独酌。掌门的飞鹰穿过夜色而至，落在窗棂上。
她拆开密信，读罢轻笑一声：“呵，黑风寨果然没这么简单。”
次日清晨，一行人悄然离村，直奔黑风寨而去。
黑风寨依山而建，林密路陡。
武当立于山道尽头，俯瞰寨口灯火，似笑非笑：“呵呵，也不知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在这正道眼皮子底下撒野。”
一旁弟子低声道：“师姐，寨内守卫森严，正面攻打怕要损伤。”
武当微微颔首，似是认可，又似不以为意。
“正好试试太极剑法近来的火候。”
说罢，她慢条斯理地解下背后长剑，指尖轻抚剑柄，整个人似乎都沉静下来。
月色清冷，她负剑而行，步伐不急不缓，竟是径直走向寨门。
守门喽啰远远见到人影，大声叫嚷：“何人！站住！”
武当抬眸，淡淡一笑：“呵呵，黑风寨的好汉们，劳烦给老身开个门。”
“找死！”
话音未落，弓弩齐发。
然而下一刻，众人只觉眼前剑光一闪，寒芒破夜，竟无一支箭矢能近她身。
武当步伐不乱，剑随人走，不过几息之间，寨门两侧喽啰纷纷倒地。
她回首看向跟在后方的弟子们，慢悠悠道：“还愣着作甚？进去罢，省得老身孤身受累。”
黑风寨首领倒在大厅中时，脸上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
武当收剑入鞘，神色平静：“老身本不欲下此重手，奈何你们屡犯人道。”
首领还待言语，武当挥袖：“带下去，交官府处置。”
清理完毕，武当独自走到寨外悬崖边，负手立于夜风之中。
飞鹰破空而至，落在她肩上。
她取下掌门的书信，展开细看。
【黑风寨之事不过皮毛，后山密林藏有异动，或有余孽潜伏。可查……切记，万事小心，别受伤。】
武当嗤笑一声，将信折回放在袖袍当中：“掌门真会使唤人。”
又轻声自语道：“呵呵，莫非想看老身跑腿到死？”
次日清晨，武当便独自入林巡查。
山林静谧，寒意料峭，行至密处，果然听得低声窃语。
“寨主已死，咱们该如何？”
“逃不得，听说那女魔头还在山中。”
武当倚在树后，听了一阵，忽然插话道：“呵呵，老身倒不知自己还有这般威名。”
树后数人惊骇欲逃，武当剑光破空而至，精准逼停几人。
“行走江湖，最忌贪念妄行。”她缓缓上前，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令人心寒的冷静，“你们几个，随我下山罢。活命的法子，官府自会告诉你们。”
几名余孽瑟瑟发抖，被她一人押着走下山去，竟无人敢再动歪心思，生怕被女子所伤。
剿寨归山，掌门于山门前候她，远远望去，掌门负手而立，素衣如雪，不知在哪儿等候了多久。
武当走近，拱手作揖：“黑风寨已清，后山密林余孽尽缴。掌门可还满意？”
掌门点头：“幸苦了，武当。”
武当轻笑：“呵呵，倒也不算辛苦，不过下次若是再有这等琐事，还望掌门亲自跑一遭。”
掌门静静看她，似是对她的语调无言以对，只低声道：“江湖未靖，仍需你多担些。”
武当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仿佛真是个操劳半生的老人般疲惫：“呵呵，老身这副身板，怕是熬不了多少年了。”
掌门轻声：“武当。”
她挑眉看他。
掌门道：“你若累了，山中清修亦可。”
武当微微一怔，旋即失笑：“呵呵，掌门这是怕我倒在路上，丢了武当的脸？”
掌门未语，只是转身而去，但却留下一句：“山中的修炼洞穴仅对你一人开放，里面物品齐全，要是累了……你可以去哪里修整。”
武当负手而立，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倒是个体贴的人……”
黑风寨剿灭的消息传回山中，武当山数日清闲，往来客人却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午后，山门前竟来了个小帮派的弟子，磕头作揖，语气急促：“前辈，山下那伙毒沙门的人闹事，求武当救命！”
武当正端着茶盏倚在石桌旁，听了这话，也不急着放下，反倒慢悠悠喝了一口，才笑着说：“呵呵，黑风寨余孽刚清，毒沙门又蹦跶起来了？”
弟子小心翼翼问：“师姐，要下山走一趟？”
武当懒洋洋起身，拍了拍衣袖，语气平静：“无妨，这事儿不大，有老身在，还能让一群毒虫蹦出天？”
再看那求助的小帮派弟子，磕得头破血流，眼里是掩不住的惊惧。
武当摇摇头，负手走过他身边，语气淡淡的：“别怕，江湖嘛，腌臜事多的是。你能活到山门前，便是命大。往后记着些，莫轻信黑话，也莫乱掺浑水。”
那弟子呆呆点头：“是、是。”
武当又笑了一声：“呵呵，记不住也无妨，反正江湖路短。”
那次下山不过小半日功夫。
回山时天色未晚，她便在后院竹林里教弟子们练剑。
“起手慢，腰不沉，若是被人偷了先机，便再无还手之力。”
“记住，武当剑法以柔克刚，可世道未必总讲理，手里的剑要快，也要狠。”
一众弟子听得肃然。
其中有个最年幼的小姑娘，怯生生问：“师姐，那您打不过怎么办？”
武当挑眉，看着她许久，忽然笑了：“呵呵，老身若真打不过，跑便是。”
众人愣住，小姑娘咯咯笑出声来。
“跑也是武学。”武当一本正经道，“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番话传遍山中，连掌门也微微侧目。
掌门在夜里送来一封信，言语简短。
【近日疲劳，须多歇息，传授弟子们剑法一事可让门中长老代为操办。】
武当看罢失笑，回了四个字：
【操心过重。】
山中秋意渐浓，一日清晨，晨雾弥漫，掌门在前山凉亭等她。
武当步履悠然而至，远远拱手：“掌门大早寻我，莫非又是江湖哪处失火？”
掌门摇头，语气淡淡：“无事，只是山中静久，怕你闷得慌。”
武当顿时失笑：“呵呵，掌门果真慈悲。”
两人并肩坐了片刻，望着远山叠翠，晨风拂袖。
掌门忽然低声：“武当，你可曾想过，卸下这些？”
武当似是未闻，只抬手理了理鬓边发丝，片刻后才缓缓笑道：“呵呵，卸得下么？这世道，欠管的人多着呢。”
掌门沉默半晌，终未再言。
武当起身拱手：“掌门若是真心疼老身，不如将来留个清净处，我好歇歇。”
掌门淡淡颔首：“好。”
秋尽冬至，江湖未平，山上山下仍是来往不断。
武当偶尔下山，偶尔静坐。
她常笑着对弟子们说：“呵呵，等老身再老些，或许真能隐去山林，种些花草，钓些鱼。”
小弟子们总问：“那时候，江湖怎么办？”
武当便负手而立，悠悠回一句：“江湖自有后来人，到时候老身可操不得那个心了……”
而她的身后不远处，那一抹熟悉的声音总是长伴左右，以免她操劳过度。《武当行》
山色空濛，云烟缭绕。
武当立于半山亭外，一身素色道袍被山风拂得微微鼓起，肩宽腰细，身姿挺拔。她负手而立，眉目间神色淡然，嘴角微挑，似是在等人，又似不过在赏景。
脚下石阶上传来匆匆步声，一名年幼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抱拳道：“武当师姐，掌门有令，黑风寨一事由你负责。”
武当垂眸看他一眼，慢悠悠道：“呵呵，倒是信得过老身。”
那弟子被她半老不老的语气逗得差点笑出声，又不敢真笑，只低头道：“掌门嘱咐，黑风寨背后有黑手，需多加小心。”
“掌门说得有理。”武当拂袖转身，脚步稳健，背影凌然。“那便走一遭罢。既让我下山，总不能空手回来。”
山下赵家村，暮色四合。
小酒肆内烟火正盛，粗布衣衫的农人们围坐几桌，谈天说地，酒声喧闹。
武当带着几名弟子进门，刹那间寂静无声。
那群汉子们齐齐望向她，目光从她那双盈盈长腿一路扫至腰间，最终停在她胸前，似是看呆了神。
“呵呵。”武当拂衣落座，声音不疾不徐，“各位既然酒还没喝完，就收收心，莫叫老身坏了兴致。”
有人讪笑着低头，有个酒壮胆的青年却咕哝一句：“这女侠年纪轻轻，说话倒跟老太太似的……”
武当闻言，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年轻人可真是实话实说。只是嘴快也得看场合，小心酒噎了自己。”
那人果然被呛得一口老酒直咳嗽，众人窘迫散去，再无人敢抬眼妄议。
饭毕，她独自绕村而行，察看地形。忽见巷口几名顽童正围攻一条瘦小黄狗，棍棒齐下，叫骂声不绝。
武当负手立于一旁，冷眼看了片刻，淡声道：“都住手。”
孩子们停下动作，仰头看她。
“姐姐，这狗咬人！”
“呵呵，叫我姐姐？”武当微微一挑眉，神色古怪，“老身瞧着，你们这副模样才像恶犬。”
孩子们一愣，其中胆大的嘀咕：“姐姐说话真怪……”
“放了狗，回家去。”武当懒得多言，转身便走，“以后再敢拿命小的撒气，老身可不管是不是小孩子。”
夜幕降临。
武当让弟子们各自歇下，自己倚在窗前独酌。掌门的飞鹰穿过夜色而至，落在窗棂上。
她拆开密信，读罢轻笑一声：“呵，黑风寨果然没这么简单。”
次日清晨，一行人悄然离村，直奔黑风寨而去。
黑风寨依山而建，林密路陡。
武当立于山道尽头，俯瞰寨口灯火，似笑非笑：“呵呵，也不知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在这正道眼皮子底下撒野。”
一旁弟子低声道：“师姐，寨内守卫森严，正面攻打怕要损伤。”
武当微微颔首，似是认可，又似不以为意。
“正好试试太极剑法近来的火候。”
说罢，她慢条斯理地解下背后长剑，指尖轻抚剑柄，整个人似乎都沉静下来。
月色清冷，她负剑而行，步伐不急不缓，竟是径直走向寨门。
守门喽啰远远见到人影，大声叫嚷：“何人！站住！”
武当抬眸，淡淡一笑：“呵呵，黑风寨的好汉们，劳烦给老身开个门。”
“找死！”
话音未落，弓弩齐发。
然而下一刻，众人只觉眼前剑光一闪，寒芒破夜，竟无一支箭矢能近她身。
武当步伐不乱，剑随人走，不过几息之间，寨门两侧喽啰纷纷倒地。
她回首看向跟在后方的弟子们，慢悠悠道：“还愣着作甚？进去罢，省得老身孤身受累。”
黑风寨首领倒在大厅中时，脸上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
武当收剑入鞘，神色平静：“老身本不欲下此重手，奈何你们屡犯人道。”
首领还待言语，武当挥袖：“带下去，交官府处置。”
清理完毕，武当独自走到寨外悬崖边，负手立于夜风之中。
飞鹰破空而至，落在她肩上。
她取下掌门的书信，展开细看。
【黑风寨之事不过皮毛，后山密林藏有异动，或有余孽潜伏。可查……切记，万事小心，别受伤。】
武当嗤笑一声，将信折回放在袖袍当中：“掌门真会使唤人。”
又轻声自语道：“呵呵，莫非想看老身跑腿到死？”
次日清晨，武当便独自入林巡查。
山林静谧，寒意料峭，行至密处，果然听得低声窃语。
“寨主已死，咱们该如何？”
“逃不得，听说那女魔头还在山中。”
武当倚在树后，听了一阵，忽然插话道：“呵呵，老身倒不知自己还有这般威名。”
树后数人惊骇欲逃，武当剑光破空而至，精准逼停几人。
“行走江湖，最忌贪念妄行。”她缓缓上前，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令人心寒的冷静，“你们几个，随我下山罢。活命的法子，官府自会告诉你们。”
几名余孽瑟瑟发抖，被她一人押着走下山去，竟无人敢再动歪心思，生怕被女子所伤。
剿寨归山，掌门于山门前候她，远远望去，掌门负手而立，素衣如雪，不知在哪儿等候了多久。
武当走近，拱手作揖：“黑风寨已清，后山密林余孽尽缴。掌门可还满意？”
掌门点头：“幸苦了，武当。”
武当轻笑：“呵呵，倒也不算辛苦，不过下次若是再有这等琐事，还望掌门亲自跑一遭。”
掌门静静看她，似是对她的语调无言以对，只低声道：“江湖未靖，仍需你多担些。”
武当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仿佛真是个操劳半生的老人般疲惫：“呵呵，老身这副身板，怕是熬不了多少年了。”
掌门轻声：“武当。”
她挑眉看他。
掌门道：“你若累了，山中清修亦可。”
武当微微一怔，旋即失笑：“呵呵，掌门这是怕我倒在路上，丢了武当的脸？”
掌门未语，只是转身而去，但却留下一句：“山中的修炼洞穴仅对你一人开放，里面物品齐全，要是累了……你可以去哪里修整。”
武当负手而立，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倒是个体贴的人……”
黑风寨剿灭的消息传回山中，武当山数日清闲，往来客人却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午后，山门前竟来了个小帮派的弟子，磕头作揖，语气急促：“前辈，山下那伙毒沙门的人闹事，求武当救命！”
武当正端着茶盏倚在石桌旁，听了这话，也不急着放下，反倒慢悠悠喝了一口，才笑着说：“呵呵，黑风寨余孽刚清，毒沙门又蹦跶起来了？”
弟子小心翼翼问：“师姐，要下山走一趟？”
武当懒洋洋起身，拍了拍衣袖，语气平静：“无妨，这事儿不大，有老身在，还能让一群毒虫蹦出天？”
再看那求助的小帮派弟子，磕得头破血流，眼里是掩不住的惊惧。
武当摇摇头，负手走过他身边，语气淡淡的：“别怕，江湖嘛，腌臜事多的是。你能活到山门前，便是命大。往后记着些，莫轻信黑话，也莫乱掺浑水。”
那弟子呆呆点头：“是、是。”
武当又笑了一声：“呵呵，记不住也无妨，反正江湖路短。”
那次下山不过小半日功夫。
回山时天色未晚，她便在后院竹林里教弟子们练剑。
“起手慢，腰不沉，若是被人偷了先机，便再无还手之力。”
“记住，武当剑法以柔克刚，可世道未必总讲理，手里的剑要快，也要狠。”
一众弟子听得肃然。
其中有个最年幼的小姑娘，怯生生问：“师姐，那您打不过怎么办？”
武当挑眉，看着她许久，忽然笑了：“呵呵，老身若真打不过，跑便是。”
众人愣住，小姑娘咯咯笑出声来。
“跑也是武学。”武当一本正经道，“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番话传遍山中，连掌门也微微侧目。
掌门在夜里送来一封信，言语简短。
【近日疲劳，须多歇息，传授弟子们剑法一事可让门中长老代为操办。】
武当看罢失笑，回了四个字：
【操心过重。】
山中秋意渐浓，一日清晨，晨雾弥漫，掌门在前山凉亭等她。
武当步履悠然而至，远远拱手：“掌门大早寻我，莫非又是江湖哪处失火？”
掌门摇头，语气淡淡：“无事，只是山中静久，怕你闷得慌。”
武当顿时失笑：“呵呵，掌门果真慈悲。”
两人并肩坐了片刻，望着远山叠翠，晨风拂袖。
掌门忽然低声：“武当，你可曾想过，卸下这些？”
武当似是未闻，只抬手理了理鬓边发丝，片刻后才缓缓笑道：“呵呵，卸得下么？这世道，欠管的人多着呢。”
掌门沉默半晌，终未再言。
武当起身拱手：“掌门若是真心疼老身，不如将来留个清净处，我好歇歇。”
掌门淡淡颔首：“好。”
秋尽冬至，江湖未平，山上山下仍是来往不断。
武当偶尔下山，偶尔静坐。
她常笑着对弟子们说：“呵呵，等老身再老些，或许真能隐去山林，种些花草，钓些鱼。”
小弟子们总问：“那时候，江湖怎么办？”
武当便负手而立，悠悠回一句：“江湖自有后来人，到时候老身可操不得那个心了……”
而她的身后不远处，那一抹熟悉的声音总是长伴左右，以免她操劳过度。《武当行》
山色空濛，云烟缭绕。
武当立于半山亭外，一身素色道袍被山风拂得微微鼓起，肩宽腰细，身姿挺拔。她负手而立，眉目间神色淡然，嘴角微挑，似是在等人，又似不过在赏景。
脚下石阶上传来匆匆步声，一名年幼弟子气喘吁吁地跑来，抱拳道：“武当师姐，掌门有令，黑风寨一事由你负责。”
武当垂眸看他一眼，慢悠悠道：“呵呵，倒是信得过老身。”
那弟子被她半老不老的语气逗得差点笑出声，又不敢真笑，只低头道：“掌门嘱咐，黑风寨背后有黑手，需多加小心。”
“掌门说得有理。”武当拂袖转身，脚步稳健，背影凌然。“那便走一遭罢。既让我下山，总不能空手回来。”
山下赵家村，暮色四合。
小酒肆内烟火正盛，粗布衣衫的农人们围坐几桌，谈天说地，酒声喧闹。
武当带着几名弟子进门，刹那间寂静无声。
那群汉子们齐齐望向她，目光从她那双盈盈长腿一路扫至腰间，最终停在她胸前，似是看呆了神。
“呵呵。”武当拂衣落座，声音不疾不徐，“各位既然酒还没喝完，就收收心，莫叫老身坏了兴致。”
有人讪笑着低头，有个酒壮胆的青年却咕哝一句：“这女侠年纪轻轻，说话倒跟老太太似的……”
武当闻言，抬眼看他，微微一笑：“年轻人可真是实话实说。只是嘴快也得看场合，小心酒噎了自己。”
那人果然被呛得一口老酒直咳嗽，众人窘迫散去，再无人敢抬眼妄议。
饭毕，她独自绕村而行，察看地形。忽见巷口几名顽童正围攻一条瘦小黄狗，棍棒齐下，叫骂声不绝。
武当负手立于一旁，冷眼看了片刻，淡声道：“都住手。”
孩子们停下动作，仰头看她。
“姐姐，这狗咬人！”
“呵呵，叫我姐姐？”武当微微一挑眉，神色古怪，“老身瞧着，你们这副模样才像恶犬。”
孩子们一愣，其中胆大的嘀咕：“姐姐说话真怪……”
“放了狗，回家去。”武当懒得多言，转身便走，“以后再敢拿命小的撒气，老身可不管是不是小孩子。”
夜幕降临。
武当让弟子们各自歇下，自己倚在窗前独酌。掌门的飞鹰穿过夜色而至，落在窗棂上。
她拆开密信，读罢轻笑一声：“呵，黑风寨果然没这么简单。”
次日清晨，一行人悄然离村，直奔黑风寨而去。
黑风寨依山而建，林密路陡。
武当立于山道尽头，俯瞰寨口灯火，似笑非笑：“呵呵，也不知是谁给他们的胆子，在这正道眼皮子底下撒野。”
一旁弟子低声道：“师姐，寨内守卫森严，正面攻打怕要损伤。”
武当微微颔首，似是认可，又似不以为意。
“正好试试太极剑法近来的火候。”
说罢，她慢条斯理地解下背后长剑，指尖轻抚剑柄，整个人似乎都沉静下来。
月色清冷，她负剑而行，步伐不急不缓，竟是径直走向寨门。
守门喽啰远远见到人影，大声叫嚷：“何人！站住！”
武当抬眸，淡淡一笑：“呵呵，黑风寨的好汉们，劳烦给老身开个门。”
“找死！”
话音未落，弓弩齐发。
然而下一刻，众人只觉眼前剑光一闪，寒芒破夜，竟无一支箭矢能近她身。
武当步伐不乱，剑随人走，不过几息之间，寨门两侧喽啰纷纷倒地。
她回首看向跟在后方的弟子们，慢悠悠道：“还愣着作甚？进去罢，省得老身孤身受累。”
黑风寨首领倒在大厅中时，脸上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你……”
武当收剑入鞘，神色平静：“老身本不欲下此重手，奈何你们屡犯人道。”
首领还待言语，武当挥袖：“带下去，交官府处置。”
清理完毕，武当独自走到寨外悬崖边，负手立于夜风之中。
飞鹰破空而至，落在她肩上。
她取下掌门的书信，展开细看。
【黑风寨之事不过皮毛，后山密林藏有异动，或有余孽潜伏。可查……切记，万事小心，别受伤。】
武当嗤笑一声，将信折回放在袖袍当中：“掌门真会使唤人。”
又轻声自语道：“呵呵，莫非想看老身跑腿到死？”
次日清晨，武当便独自入林巡查。
山林静谧，寒意料峭，行至密处，果然听得低声窃语。
“寨主已死，咱们该如何？”
“逃不得，听说那女魔头还在山中。”
武当倚在树后，听了一阵，忽然插话道：“呵呵，老身倒不知自己还有这般威名。”
树后数人惊骇欲逃，武当剑光破空而至，精准逼停几人。
“行走江湖，最忌贪念妄行。”她缓缓上前，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令人心寒的冷静，“你们几个，随我下山罢。活命的法子，官府自会告诉你们。”
几名余孽瑟瑟发抖，被她一人押着走下山去，竟无人敢再动歪心思，生怕被女子所伤。
剿寨归山，掌门于山门前候她，远远望去，掌门负手而立，素衣如雪，不知在哪儿等候了多久。
武当走近，拱手作揖：“黑风寨已清，后山密林余孽尽缴。掌门可还满意？”
掌门点头：“幸苦了，武当。”
武当轻笑：“呵呵，倒也不算辛苦，不过下次若是再有这等琐事，还望掌门亲自跑一遭。”
掌门静静看她，似是对她的语调无言以对，只低声道：“江湖未靖，仍需你多担些。”
武当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额角，仿佛真是个操劳半生的老人般疲惫：“呵呵，老身这副身板，怕是熬不了多少年了。”
掌门轻声：“武当。”
她挑眉看他。
掌门道：“你若累了，山中清修亦可。”
武当微微一怔，旋即失笑：“呵呵，掌门这是怕我倒在路上，丢了武当的脸？”
掌门未语，只是转身而去，但却留下一句：“山中的修炼洞穴仅对你一人开放，里面物品齐全，要是累了……你可以去哪里修整。”
武当负手而立，望着他的背影摇头：“倒是个体贴的人……”
黑风寨剿灭的消息传回山中，武当山数日清闲，往来客人却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午后，山门前竟来了个小帮派的弟子，磕头作揖，语气急促：“前辈，山下那伙毒沙门的人闹事，求武当救命！”
武当正端着茶盏倚在石桌旁，听了这话，也不急着放下，反倒慢悠悠喝了一口，才笑着说：“呵呵，黑风寨余孽刚清，毒沙门又蹦跶起来了？”
弟子小心翼翼问：“师姐，要下山走一趟？”
武当懒洋洋起身，拍了拍衣袖，语气平静：“无妨，这事儿不大，有老身在，还能让一群毒虫蹦出天？”
再看那求助的小帮派弟子，磕得头破血流，眼里是掩不住的惊惧。
武当摇摇头，负手走过他身边，语气淡淡的：“别怕，江湖嘛，腌臜事多的是。你能活到山门前，便是命大。往后记着些，莫轻信黑话，也莫乱掺浑水。”
那弟子呆呆点头：“是、是。”
武当又笑了一声：“呵呵，记不住也无妨，反正江湖路短。”
那次下山不过小半日功夫。
回山时天色未晚，她便在后院竹林里教弟子们练剑。
“起手慢，腰不沉，若是被人偷了先机，便再无还手之力。”
“记住，武当剑法以柔克刚，可世道未必总讲理，手里的剑要快，也要狠。”
一众弟子听得肃然。
其中有个最年幼的小姑娘，怯生生问：“师姐，那您打不过怎么办？”
武当挑眉，看着她许久，忽然笑了：“呵呵，老身若真打不过，跑便是。”
众人愣住，小姑娘咯咯笑出声来。
“跑也是武学。”武当一本正经道，“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番话传遍山中，连掌门也微微侧目。
掌门在夜里送来一封信，言语简短。
【近日疲劳，须多歇息，传授弟子们剑法一事可让门中长老代为操办。】
武当看罢失笑，回了四个字：
【操心过重。】
山中秋意渐浓，一日清晨，晨雾弥漫，掌门在前山凉亭等她。
武当步履悠然而至，远远拱手：“掌门大早寻我，莫非又是江湖哪处失火？”
掌门摇头，语气淡淡：“无事，只是山中静久，怕你闷得慌。”
武当顿时失笑：“呵呵，掌门果真慈悲。”
两人并肩坐了片刻，望着远山叠翠，晨风拂袖。
掌门忽然低声：“武当，你可曾想过，卸下这些？”
武当似是未闻，只抬手理了理鬓边发丝，片刻后才缓缓笑道：“呵呵，卸得下么？这世道，欠管的人多着呢。”
掌门沉默半晌，终未再言。
武当起身拱手：“掌门若是真心疼老身，不如将来留个清净处，我好歇歇。”
掌门淡淡颔首：“好。”
秋尽冬至，江湖未平，山上山下仍是来往不断。
武当偶尔下山，偶尔静坐。
她常笑着对弟子们说：“呵呵，等老身再老些，或许真能隐去山林，种些花草，钓些鱼。”
小弟子们总问：“那时候，江湖怎么办？”
武当便负手而立，悠悠回一句：“江湖自有后来人，到时候老身可操不得那个心了……”
而她的身后不远处，那一抹熟悉的声音总是长伴左右，以免她操劳过度。#武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