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大作家」黑炎静湖

湖面像融化的铅，灰蓝色的，沉重得连风都吹不起涟漪。无名站在岸边，靴子陷进潮湿的沙地里。他望着那片死寂的水面，右手摸着腰间的匕首。匕首很旧，刃口有许多细小的缺口，像老人残缺的牙齿。

"今天也会是一样的结果。"他对自己说，声音低沉得像从地底传来。

深渊之湖的雾气开始翻涌，水面上浮起一串气泡，接着是第二串，第三串。无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解开腰间的皮绳，把匕首绑得更紧些。他的动作很慢，像是要给湖里的东西足够的时间准备。

第一根骨头刺破水面时，无名的肌肉已经绷紧了。那是一段脊椎骨，苍白得发蓝，边缘带着锯齿状的突起。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直到整个骨架浮出水面——龙骸，由死去巨龙的骨骼组成的怪物，空洞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的火焰。

无名没有等它完全现身。他冲了出去，这是"黑炎之影"给他的能力之一。无名可以瞬间移动至目标的身后。龙骸发出无声的咆哮，骨尾扫过湖面，激起一片水幕。

匕首刺入第一根肋骨时，无名感到熟悉的震动从刀柄传来。他太了解这种触感了，就像了解自己手掌的纹路。过去九百九十九天，每一天他都在重复同样的动作。刺入，旋转，拔出。避开尾骨的反击，侧身闪过爪击，再刺入下一根肋骨。

战斗持续了不到三分钟。龙骸的骨架散开，沉入湖底，只留下几片漂浮的骨片。无名站在水面上，胸膛微微起伏。他的左臂有一道新伤，血顺着指尖滴入湖中，立刻被贪婪的湖水吞没。

没有龙脊。当然没有。

无名走回岸边，坐在一块被磨得光滑的石头上包扎伤口。他的手很稳，即使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袖子。太阳开始西沉，把湖面染成血色。他数了数今天打箱子获得星符文，5枚，刚好凑齐最后一套。

他把星符文排在地上，古老的符号在暮色中发出微弱的紫光。无名闭上眼睛，感受力量在体内流动。七特性终于完整了——杀意、冷静、死灰、致命、音速、痛下和最后的黑炎之影。他感到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重新排列他的血肉。

当无名再次睁开眼睛时，世界变得不一样了。他能看到空气中魔力的流动，能听到十里外树叶的颤动。这就是黑炎之影，传说中刺客的至高境界。他应该感到喜悦，但胸腔里只有熟悉的空洞。

第二天清晨，他又站在了湖边。

第一千天。

龙骸出现得比往常更快，似乎也感应到了猎物的不同。无名没有动，直到第一根骨爪几乎碰到他的鼻尖，他才微微侧头。动作小得几乎不可见，但足够让攻击落空。他的匕首甚至没有出鞘，只是用指节敲击了龙骸的第三根脊椎。

骨架凝固了一秒，然后轰然倒塌。

无名看着散落的骨头沉入湖底。他想起第一天来这里时，被龙骸打得半死的狼狈样子。那时他连三招都接不住，肋骨断了三根，左眼差点被挖出来。现在他却能用一个动作结束战斗。

但没有龙脊。从来就没有。

日子像被风吹散的沙。无名不再计数，但湖边的石头记得。每杀死一只龙骸，他就在石头上划一道。划痕密密麻麻，像一群纠缠在一起的蛇。

有时候会有其他刺客来到湖边。他们看到无名，会恭敬地行礼，称他"无名者"。无名只是点头，继续他的工作。偶尔有年轻人问他龙脊的事，他会指指湖面："在那里，自己去拿。"

没人成功过。大多数人尝试几次就放弃了，说龙脊只是个传说。无名从不反驳，也不解释为什么他还在坚持。

第一万天，湖面结了薄冰。无名的胡渣上挂着霜，呼吸在面前形成白雾。他站了很久，直到太阳升到正中，龙骸才不情愿地浮出水面。它看起来和第一只没什么不同，也许更旧些，骨头上多了几道裂纹。

无名拔出匕首，这把武器已经换了三次刃，柄上缠着厚厚的布条。他没有使用黑炎之影的力量，而是像第一天那样冲了上去。匕首与骨头相撞，火花四溅。他故意让龙骸击中自己，感受断裂的肋骨刺入肺部的剧痛。血从嘴角流下，咸腥温热。

战斗持续了一小时，也许是两小时。当无名最终把匕首插入龙骸的眼眶，搅碎那团深蓝色火焰时，他已经站不直了。龙骸倒下时，他跟着一起跪在了冰面上。

冰层下，沉没的骨头缓缓排列成某种图案，像在嘲弄他。无名咳出一口血，染红了透明的冰。没有龙脊。一万次了，从来没有。

他躺在冰上，望着铅灰色的天空。雪花开始飘落，有几片粘在他的睫毛上。无名想起师父临终时的话："刺客的一生就是不断挥刀，直到刀刃变成手臂的一部分，直到忘记为什么挥刀。"

冰层在身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无名慢慢站起来，擦掉匕首上的骨渣。他走回岸边，在那块记录的石头上划下第一万道痕迹。石头几乎被划痕分成两半，像一颗破碎的心。

无名把匕首插回鞘中，转身离开湖边。他没有回头看，虽然他知道明天自己还会回来。不是因为相信下一次会有龙脊，而是因为除了这里，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

雪下大了，很快覆盖了他的脚印。深渊之湖重新归于平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