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今（都市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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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刚刚沾染京城灰蒙蒙的天边，如同一块被水渍浸透的旧布。地铁车厢以令人窒息的密度，运送着一副副睡眼惺忪或者强打精神的皮囊。
空气黏稠厚重，混杂着人体捂了一夜后的温热汗气、廉价早餐的油香味儿，还有女士香水未能盖过的丝丝绝望。何言今像一片被海浪冲挤着的浮木，随波逐流，后背和前胸都严丝合缝地贴着其他同样被命运压扁的影子，脸几乎要印在冰冷的车窗玻璃上。他的目光百无聊赖地扫过窗外飞速倒退的、毫无灵魂的高楼轮廓。
这城市的早晨，真他妈比战场还让人麻木。
此刻占据他整个大脑的念头朴实无华：胡同口老张家那锅滚开的豆浆，怕是已经凝成了焦糊的固体，粘在锅底了。那豆浆的香气和糊味，隔着半座城都仿佛能钻进他灵敏异常的鼻子。烦躁像蚂蚁一样爬满他的神经末梢。
“仙山现世！天恩浩荡！”
一声霹雳般的断喝，裹挟着无可匹敌的穿透力，碾碎了车厢里沉甸甸的麻木和低微的喘息。声音震得车窗玻璃嗡嗡作响。
所有挤在一起的人，刹那间全被按下了暂停键。浑浊的、充斥着各类信息垃圾的空气猛地一滞。
车厢外，光影陡然剧变。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取代了先前千篇一律的钢筋水泥丛林。巨峰拔地刺天，陡峭险峻的山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青黛色，仿佛笼罩着万年不散的寒霜云雾。嶙峋的怪石如同狰狞的巨兽獠牙，从山体各个缝隙探出，缭绕其间的并非都市的灰霾，而是丝丝缕缕蕴含实质的冰寒灵气。几道粗如巨蟒的闪电偶尔在云间炸亮，发出沉闷的轰隆，瞬间照亮山壁上几个比城门还大的古字：
青岚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