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潮人物志・奥古斯塔: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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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法比亚纳的平凡女孩

在灾难降临前,奥古斯塔从未将目光投向遥远的卡庇托山。对她和伙伴而言,整个世界不过是法比亚纳的大橡树,以及这座与世无争的小镇 —— 没有角斗士的竞技厮杀,没有贵族的染指侵扰,耳濡目染的只有英雄史诗。传言中,英雄的呓语藏在橡树的树洞里,借由这些指引,孩童们无不渴望成为英雄。但对奥古斯塔来说,史诗太远,现实太近:平庸的共鸣能力早早让她否定了自我,她曾以为,未来或许会成为法比亚纳优秀的铁匠,在 “英雄王” 降临之时,献上自己打造的最完美作品,在另一段传奇里留下无足轻重的一笔。
那道自童年起便烙印在她手上的声痕,是上天的恩赐,却也像个恶毒的玩笑。凭借共鸣能力,她得以异于常人;可孱弱的能力又化作自我的枷锁,显然那时的她,并无打破枷锁的意愿。与伙伴共度每一天,是她最朴素的愿望。借着镇中的大橡树,奥古斯塔亲手打造了属于自己的玩伴 “小橡斗”—— 这只玩偶其貌不扬,模样有些像滑稽剧中的骑士,却承载着奥古斯塔心底对 “成为英雄” 的全部期望。

那时她的双手还很稚拙,先后摆弄出的好几个橡果角斗士,不是断了腿,就是塌了脑袋。她为这些 “短命” 的小家伙一一取名,最后却不得不挨个将它们埋进院子里。直到某个闷热的夜晚,她把尚未完工的小橡斗递到父亲面前 —— 在父亲手中,小橡斗 “活” 了过来:结实、漂亮,像一位真正了不起的角斗士。在奥古斯塔童年无垠的想象里,小橡斗才是 “英雄王” 最该有的模样。许多年后,小橡斗静静躺在书房的角落,像一位久经沙场、功成身退的年迈角斗士;而那个曾仰望它、渴望成为它的女孩,仍在奔赴未来的路上坚定前行。
除了与玩偶相伴,玩伴安吉尔也是她孩提时代不可或缺的存在,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即便在灾难来临前,他们还曾相约探索橡树洞,寻找王者的呓语,渴望获得更强的共鸣力量。是安吉尔不断的鼓励,让奥古斯塔保留了 “成为英雄” 的意识火种。
不过在美食上,两人却有微不足道的分歧:奥古斯塔对口味不挑剔,只要能填饱肚子便好,唯独不太爱吃甜食;而安吉尔偏爱甜点,长辈送给孩子们的点心,奥古斯塔总会悄悄留给她。
但让奥古斯塔记忆尤深的,反而是毫无特别之处的七丘传统面包 —— 即便在远离城区的法比亚纳,它也是随处可见的寻常餐食。或许是为了区别于其他庸常食物,法比亚纳的面包师傅总习惯在面包酥脆的面壳上,撒一小撮香料碎叶,还会郑重其事地用小刀刻下 “美味” 二字,仿佛这质朴的宣言,能给面包多添几分与众不同的体面。
年少的奥古斯塔从未觉得这面包 “美味”。对她而言,那不过是玩得筋疲力尽后归家时,伸手可得的果腹之物,是母亲日复一日端上餐桌的平淡 “注脚”—— 干硬、朴素,无需赞美,像水、像阳光,平凡到几乎让人忽略。直到多年后,在七丘城住所的炉灶前,奥古斯塔尝试复刻记忆深处的味道。当熟悉的微香与甘甜再次漫过齿间,她才终于读懂 “美味” 二字的含义。或许,她从未真正与故乡告别过。

二 灾难来临

涨潮期对每个七丘人而言,近乎稀疏平常。作为前沿小镇的法比亚纳,人们也只是例行公事地准备狩猎;孩子们则计划从橡树洞里找到通往玛涅斯之底的路,聆听英雄王的低语,获取更强的共鸣力量。奥古斯塔羡慕安吉尔出众的共鸣能力,于是常去铁匠费罗大叔的铺子里帮工,只希望能换来一柄用不上的锈剑 —— 带着这 “第二条命”,她才能安心参与探索。安吉尔敏锐地发现了她手上的铁匠炉烫伤,可奥古斯塔却羞愧得不敢面对父母的询问。
然而,做好准备的众人,在一次次探索中始终颗粒无收;猎场那边也渐渐横生变故 —— 外出的家长们,再也没有回来。紧接着,黑潮如洪流般席卷了这座小镇 —— 这里曾是英雄王法比乌、阿提留斯与薇利芮尔都踏足过的土地。
平淡的生活被骤然撕开一道裂口,孩子们只能仓皇逃窜。混乱中,安吉尔受了重伤,奥古斯塔带着她躲在房间的角落,门外满是人间惨象。危急时刻,一位英勇的角斗士挺身而出,与怪物拼死战斗到最后一刻,寸步不退,为两人争取了逃生的机会。命运的指引,最终将她们引向了传说中的大橡树。

奥古斯塔鼓足勇气举起利剑,直面黑潮,可迎接她的只有黑潮的嘲弄 —— 黑潮钟情强者,弱者注定被遗弃。她的力量太过微不足道,甚至连成为黑潮食粮的资格都没有。黑潮绕开了她,它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安吉尔。
意外却在此时发生:安吉尔的共鸣能力被黑潮意外强化,连黑潮都无法伤她分毫。可最终,她没能完全掌控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在奥古斯塔眼前,化作了可怕的怪物。两人就此分离,再无音讯。奥古斯塔成了法比亚纳唯一的幸存者,被姗姗来迟的角斗士接入了七丘城。
从角斗士的口中,她终于明白:真正需要复仇的对象,并非黑潮本身。这场灾难并非纯粹的天灾 —— 在法比亚纳陷入绝境的那个早晨,不少元老院的老爷们还躲在府邸里酣睡。毁掉法比亚纳的,恐怕从来不是黑潮,而是那些身居高位却贪婪短视、无所作为的人。她憎恶这样的局面,为了改变它,她甘愿踏上荆棘之路,戴上那顶沉重的冠冕。

三 登神

立下豪言壮志后,奥古斯塔仍需清醒地面对现实:她不过是个不起眼的乡下女孩,一个天赋平庸的共鸣者,一个无贵族庇护的庶民。对一个失去一切的女孩而言,唯一的选择,便是倚赖自己,抓住手中的剑。
曾经身为无名少女的奥古斯塔,用闲暇时打零工攒下的钱,买了一条印有七丘传统图案的发带。那时她还是个活在尘埃里、默默无闻的角斗士,每次上场迎战前,总会把这条发带系在额间 —— 它见证了她的每一场战斗,也悄悄拭去了她每一次无言的泪水。而此刻,她需要一位指引者。
那位脾气古怪、名叫卡托的斗士,似乎与她有着灵魂层面的契合。但卡托一眼看穿了她共鸣能力的缺陷,于是决定测试她的意志:他许诺,只要奥古斯塔能在挑战中刺中他一剑,便收她为徒。手中的剑一次次被击飞,奥古斯塔的意识也被击坠至混沌之中。混沌里,那道熟悉的低语再次浮现,劝说她认清自己的软弱。低语熔毁了包裹她的外壳,将她再度暴露在冰冷的黑暗之下。可奥古斯塔终究重新站了起来,这一次,她成功刺中了卡托,荣光之路的大门,就此为她敞开。
技艺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不断精进,带着老师的期许出师后,奥古斯塔却又陷入了新的困境:得不到贵族的青睐,她便无法踏入梦中的竞技场。即便主动毛遂自荐,她得到的试炼也近乎苛刻 —— 必须在野外狩猎强大的野兽,回到城内后,还要面对一百位挑战者的轮番围攻。
她如同一块凡铁,在尘埃中被拾起,开始了无情的淬炼。奥古斯塔扛住了这一轮冲击,贵族们似乎也再无足够人选能阻拦她。可一场更丧心病狂的谋划,也随之应运而生。
数日之后,奥古斯塔收到了一份邀请 —— 来自地下竞技场。原本只是作为角斗士出场的她,如今竟被奉为能与看客老爷们同席的座上宾。本想拒绝的奥古斯塔,终究还是听从了低语的指引。赴约前,她将发带摊平在膝上,手法笨拙却格外认真,一针一线地在发带背面绣下一排小字:
“愿我流血时,仍不忘为何而举剑。”

字迹歪斜,针脚生涩。绣完最后一针,她站起身,再次将发带紧绑在额前,没有回望来时的路 —— 此刻的她,已无需回头。

可在贵宾室里,奥古斯塔坐立难安,只能将注意力投向下方的竞技场。也就在这时,她注意到竞技场铁栏之后,角斗士的数量远超一场常规角斗赛的规格。
贵族们表面奉承着她的强大,实则给了那些败者 “第二次挑战她” 的机会:他们策划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崭新赛事 —— 一场无限制、只决生死的大混战,胜者可再次挑战奥古斯塔。
奥古斯塔没有旁观这场血腥厮杀,而是选择跃下看台,直面曾经所有对手的挑战。铁栏缓缓打开,角斗士们陆续入场,将她一圈圈包围。那一瞬间,无数记忆涌入脑海。她环顾四周,在近百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里,竟没有一双是陌生的 —— 她记得他们的名字,记得他们的招式,记得他们的长处,也记得他们的弱点。她静静站在原地,等待属于他们的冲锋号响起。

那一天,她成了竞技场上最后站着的人,却没有取任何一人的性命。
那一天,她听见无数嘈杂的声音,唯独没再听见那道低语。
四 加冕

贵族们的算盘彻底落空,无论场上的试炼还是场下的计谋,都无法撼动这位勇士。可他们仍不肯罢休,又抛出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挑战荣耀狮像。
作为荣光之都的守护者、角斗场的女武神,奥古斯塔代表着英雄的嘶吼与大笑。奇怪的是,百年来的冠军,无一人敢与荣耀狮像战斗 —— 直到奥古斯塔出现。与许多人想象不同的是,奥古斯塔参加的冠军赛,其实就发生在漂泊者到来的四年前;她并非资深统治者,而是刚上位不久、锐意革新的领导者。能获得她的认可,便等同于被视作七丘的 “第一人”。
百年来,只有奥古斯塔选择与亚狮诺索(荣耀狮像化身)战斗 —— 一个代表逝去的英雄,一个代表七丘的未来。如同当年劈开 “恶狼” 身躯那般,奥古斯塔的长剑挡住了亚狮诺索凌厉的攻势,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这场战斗本身纯粹而激烈,结果却并不纯粹:奥古斯塔如愿踏入了七丘权力的中心,可真正腐朽七丘灵魂的元老院,却挡在了她的面前。
此处有一疑点:为何冠军赛举办多年,直到奥古斯塔才有人选择挑战亚狮诺索?个人认为,原因有二:一是元老院的利诱,二是此前的冠军多是利益交换的产物,他们为名为利,本就没有挑战亚狮诺索的必要。
踏入七丘高层,只是奥古斯塔征程的开始。除了应付每日旁人的挑战,总督马格诺也进入了她的视线。在街角的阴影下,奥古斯塔咬下最后一口干面包,遥遥望向广场上正在发表宣讲的高大身影 —— 那人约莫三十岁出头,面容硬朗如雕像般线条分明,脸上却带着温和开朗的笑意。宣讲至高潮时,他敞开双臂,民众欢呼的热浪一波高过一波。
彼时的七丘,还流传着关于马格诺的传说:他是公开角斗赛未尝一败的绝对王者,是不世出的天才角斗士;曾在桑古伊斯狩原斩杀七只蚀脊龙,浴 “龙血” 生还,因此被冠以 “灭龙” 的称谓。他是不会拒绝民众愿望的倾听者,是毫无私欲的执行者,是七丘众望所归的总督,更是当今世代最接近 “英雄王” 预言的人选。
曾将 “英雄王” 视作遥不可及愿望的奥古斯塔,这是第一次发现:现实中竟真的有如此接近那张王座的人。可随即,她的思绪渐渐冷却。她凝视着马格诺的面庞,望着那副毫无破绽与瑕疵的笑容,心底忍不住发问:
“为什么连这样的人…… 也没能救下法比亚纳……”

在授勋台上,马格诺也注意到了这位得到荣耀狮像认可的角斗士。他向奥古斯塔表达祝贺,可奥古斯塔透过他努力维持的笑容,看到了一双疲惫而浑浊的眼睛 —— 这位被誉为 “灭龙” 的勇士,瞳孔中的星火早已归于沉寂。奥古斯塔安静地接受了授勋,直到最后,才以只有马格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那些关于你的传说,到底是真的吗?”
回应她的,只有沉默的笑容。
一段时间后,地下角斗场里出现了一个没有名字的角斗士。他戴着遮掩面容的兜鍪,身披漆黑的甲胄,如同求死般只挑战最强的对手;他的战斗方式无所不用其极,毫无节制与尊严可言,仿佛身处的不是追求荣誉的角斗场,而是只论生死的狩猎之地。
“无名” 的胜场迅速累积,很快引起了奥古斯塔的注意。即便已加冕为 “冠军”,她仍接受了 “无名” 的挑战。
剑戟相交的瞬间,奥古斯塔便认出了 “无名” 的真实身份 —— 厚重的面甲能掩饰容貌,却藏不住那双疲惫而浑浊的眼睛。
奥古斯塔不明白:为何那位高高在上的总督,那个早已无需用胜利与荣誉证明自己的英雄,要不惜隐藏身份,来到这阴暗角落参加铁笼之斗?但此刻,她抛去了所有疑问,心中所想唯有如何战胜眼前这位强大的对手。
在竞技场上,两人回归了最纯粹的战斗,马格诺也难得找回了往日的光辉。两柄剑刃仿佛永无止境般相互碰撞,为打破僵局,“无名” 手中的剑开始有电光跳跃 —— 奔走的电弧化作绯红霓裳,缠绕在剑身上。雷霆凝成利刃,这是他倾注一切的必胜一击。
雷光炸裂的瞬间,奥古斯塔仿佛看到了传说的影子:她似乎看见一名勇者立于桑古伊斯狩原,高举利剑,苍红的雷霆贯穿阴云,为身后的战士们带来胜利的希望。
紧接着,她手背上的声痕也刺眼地亮起。她当然无法像 “无名” 那样召唤璀璨雷霆,自己的共鸣能力与对方相比,可谓微不足道。
可就是这看似微不足道的阻力,却偏转了一丝雷霆的方向。
奥古斯塔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胜机,竭尽全力挥出最后一剑。那一天过后,“无名” 的身影在地下角斗场彻底消失。人们只知道这是奥古斯塔的又一场胜利,却无人知晓,传说已在悄然更迭。
不久后的一个寻常日子,奥古斯塔收到了一封亲笔信 —— 来自总督宫的邀请。
五 荆棘王座

从马格诺口中,奥古斯塔终于读懂了荣耀背后的踌躇。那天,马格诺褪去了标志性的笑容。明明两人相差不过十数年年纪,可与朝气蓬勃的奥古斯塔相比,他的神态却像行将就木的老人。身处高位,他不得不竭尽全力维护自己的地位,早已失去了当初作为英雄时的潇洒与无畏。
面对法比亚纳的遗孤,仿佛命运也在向他发出诘问。奥古斯塔就像一柄悬在他心头的尖刀,在她成为 “冠军” 的那一天,这柄尖刀终于刺入了他的心脏。他再也无法逃避自己过去的过错 —— 对法比亚纳的惨剧无动于衷,只为保住头上虚荣的头衔。最终,他选择毅然饮下元老院备好的毒酒,顺应了 “七丘需要新英雄” 的意愿。
奥古斯塔终究站到了曾经需要仰望的位置上。她凝视着眼前这尊吞噬了无数英雄的荆棘王座,仿佛能想象出那个夜晚:马格诺向着 “未来终会抵达此处的她” 隔空碰杯,随后将杯中毒酒一饮而尽。奥古斯塔的心中并无太多复杂思绪。她不曾对任何人怀有恨意,亲身领略过黑暗,也深知何为光明。她的想法很简单:
唯有超越所有英雄的人,才配被称为 “英雄王”。
王座上的荆棘,不过是她需要跨越的众多试炼之一。她已迫不及待,想要去会会那群看不见的 “对手”—— 元老院。拿起象征七丘统治者权力的 “日与狮鹫之印” 时,奥古斯塔至今仍记得第一次触碰印章的触感:冰冷中带着灼意,那是权力在沉默中沸腾。她深知,这份权柄背后绝非只有荣耀 —— 正如这枚印章,它轻巧到让人能毫不费力地抛起,却又沉重地压在掌心,像脊骨上那副无从卸下的责任。人们将建立七丘城之初的所有美好愿景,都寄托在这枚小小的印章上,时刻提醒着它的所有者:勿忘初志。

这枚源自七丘先祖的印章,成了奥古斯塔前进的动力。对她而言,成为 “英雄王” 后的日常,与此前相比并未有太大改变 —— 短暂的盛宴结束后,该处理的文书工作一点也没减少;胜利的悸动再持久,最终也会被生活的琐碎冲淡。人生不是戏剧,不会在高潮过后便立刻谢幕。她必须思考,也想要思考:
等到七丘不再需要奥古斯塔的时候,等到这片土地孕育出新的 “传说”——当这个故事彻底结束后,她还能成为什么呢?
“站在卡庇托山之巅,我也有过迷茫。不是为当下,而是为未来。当七丘不再需要我这副身躯,当我老去,卸下肩上的一切…… 那时的我究竟会做些什么?是找个小镇隐居,还是当个锻造武器的工匠?但,也许我最牵挂的还是竞技场吧,满头白发的我在众人的喝彩声中走向对手……呵,我的血液不会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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