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命名书名《白色代码》接下来给大家带来第七章
09/23151 浏览我的人生(二创)
第七章:伪装
下课的钟声如同赦令,打破了阶梯教室里凝固的空气。学生们像是被解除了静音,窃窃私语声、数据板合上的轻响、椅子的挪动声瞬间充满了空间。凯兰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恶狠狠地瞪着诺克莱尔离去的背影,眼神几乎能喷出火来。
诺克莱尔对身后的怒视毫无反应。他平静地将数据板收进半旧的帆布包,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刚才那番点燃全场的言论只是随口闲聊。他穿过人群,那些或敬畏、或好奇、或敌视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却无法激起丝毫涟漪。孤独早已成为他最习惯的状态,无论是在废都的阴影下,还是在这座象牙塔中。
Kaito从后排起身,悄无声息地融入离场的人流。他精确地控制着步伐,与诺克莱尔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足够观察,又不显突兀。他的义眼以极高频率进行着微扫描,分析着目标的步态、肌肉张力和环境感知模式。
分析结果让Kaito暗自吃惊。这个少年看似放松,但核心肌群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警戒状态;他的视线扫视方式带着明显的环境监控习惯。这绝不是一个普通学生该有的姿态,更像是在危险环境中磨练出的生存本能。资料上的“书呆子天才”形象,显然过于片面。
诺克莱尔没有返回宿舍或实验室,而是走向学院的公共咖啡厅。这个半开放空间坐落于人工湖畔,落地窗外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常青的银杏树。服务机器人安静地穿梭其间,为学生们送上香气醇厚的真正咖啡和精致茶点。
Kaito知道机会来了。这样的公共场合最适合“偶然”接触。
诺克莱尔点了一杯最基础的咖啡,在靠窗的角落坐下。他打开数据板,看似在阅读论文,但Kaito通过高空无人机捕捉到的屏幕反光判断,那更像是一个动态加密网络的拓扑结构图。
Kaito端着咖啡走近,调整好面部表情,抹去佣兵的冷硬,换上学者特有的腼腆与好奇。他甚至让脚步声带着恰到好处的犹豫。
“打扰一下,”他在桌旁站定,声音温和得体,“请问是诺克莱尔同学吗?”
诺克莱尔抬起头,黑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没有惊讶也没有疑惑,仿佛早预料到这场相遇。这种淡定让Kaito心中一凛,但表面不动声色。
“我是。”
“你好,我叫Kaito,来自洛都大学的访问助教。”他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刚才在伦理学课上的发言非常精彩,让我受益匪浅。”
“谢谢。”诺克莱尔的回应简洁克制,没有邀请他坐下,也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只是静静等待下文。
这种无声的审视比任何质问都更有压力。Kaito感觉自己在被一台精密仪器扫描,每个伪装细节都在被评估。但他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心理素质远超常人。
“我能坐下吗?你的观点与我研究的课题很契合。”他不等回答就自然地拉开椅子,掌握谈话主动权。“我专攻旧时代信息技术考古,最近在研究早期商业化义体如何通过服务协议剥夺用户对自己身体的所有权。你的见解一针见血。”
他成功将潜在的盘问转化为学术探讨。
诺克莱尔的目光在Kaito身上停留片刻,评估着这番话的真伪。他注意到对方手腕上经过改造的通讯终端,衣领下抑制义体信号的特殊贴片,以及那双始终保持战备姿态的脚。
这个人绝不是普通学者。每个细节都昭示着危险、专业和训练有素。
“那不是我观点,”诺克莱尔终于开口,“只是在陈述事实。就像水往低处流,财富权力自然会寻找巩固自身的规则。‘所有权’这个概念,生来就是为拥有者服务的。”
“精辟。”Kaito点头,不经意活动了一下左臂,金属义肢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就像我这条胳膊。全知公司的‘下忍’系列,性能卓越,但每年都要支付高昂的‘固件授权费’。如果欠费,它就会变成漂亮的废铁。我拥有它,却可能失去使用许可。”
他用自嘲的语气分享这个精心设计的故事,既符合学者身份,又巧妙传递“我们是同类”的信号。
诺克莱尔静静听着,没有评论。他知道这是试探,是拉近距离,是寻找破绽。真正的学者不会对如此契合的案例如此平静。
“看来无论在废都工厂还是纳罗迪亚象牙塔,我们都活在别人规则之下。”Kaito直视诺克莱尔的眼睛,巧妙点出对方出身,又包裹在共情的外衣下。
诺克莱尔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真正的咖啡豆香气在舌尖蔓延,与废都的合成品天差地别。他放下杯子,首次主动提问:“Kaito助教,既然你深入研究这个课题,认为有打破规则的可能吗?”
这个问题像精准的探针,反向刺向Kaito。诺克莱尔避开情感陷阱,直接将对话提升到战略层面。
Kaito心中暗赞。这个少年比他预想的更难对付。“打破规则?”他笑了笑,带着沧桑感,“在海德拉,规则就是世界本身。就像不能打破物理定律,只能在规则缝隙里寻找生存空间。或者……赚够钱买张离开牌桌的船票。”
这是他的真心话,六年佣兵生涯的血泪教训。
“船票?”诺克莱尔重复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向往,“不错的选择。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攒够钱。”
“是啊。”Kaito叹息,像是找到共鸣,“所以需要知识,需要你这样能看透本质的人。说起这个,我这里有篇关于‘数据主权’起源的论文,从洛都物理档案馆扫描的,你应该会感兴趣。”
真正的攻击包裹在友善糖衣下。
他操作终端调出文件,“用学院局域网传给你,很快。”
这是个难以拒绝的提议。学术交流中分享论文再正常不过。拒绝反而显得可疑。
“好。”诺克莱尔点头打开接收端口。
Kaito嘴角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点击“发送”。
名为《数据主权宣言:赛博空间的人权基石》的论文瞬间传输完成。但数据流中隐藏着一个微小“乘客”——赤潮“魅影”系列的“嗅探犬”子程序,伪装成字体渲染插件。一旦文件打开,它就会激活,潜伏在系统中记录所有网络活动,通过量子隧道效应将加密日志发给Kaito。
天衣无缝的陷阱。
“希望对你有帮助。”Kaito起身,笑容依旧温和,“不打扰了,期待再交流。”
“会的。”诺克莱尔说。
Kaito转身离开,毫不拖泥带水。走出咖啡厅的瞬间,学者表情褪去,恢复佣兵的冰冷。第一步完成。猎物已吞下诱饵。现在只需等待猎犬带回秘密。
咖啡厅内,诺克莱尔看着数据板上的论文,眼神深邃。他没有立即打开,而是在脑中回放整个对话——每个词、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被重新分析建模。
最终,他的目光落回文件。一个专业伪装者冒险接触,目的绝不单纯。真正的杀机藏在最后的“分享”中。
这份文件就是淬毒匕首。
诺克莱尔没有删除或隔离文件,而是做了更大胆的决定。他将文件和隐藏的“嗅探犬”打包,通过加密通道发送到索恩博士的实验室。
邮件正文只有一句:
【老师,今天一位自称洛都助教分享的论文,其中“数据结构”很有趣,请您帮忙分析。】
他不仅要拆弹,还要把炸弹扔到老狐狸桌上。他想看看,当外来“猎犬”闯入时,地头蛇会作何反应。
借力打力。把凯兰和Kaito这条线变成试探索恩深浅的牌。
做完这些,诺克莱尔才端起冷掉的咖啡一饮而尽。真正的咖啡醇香中带着苦涩,让头脑更加清醒。
战争已经开始。不是在教室辩论或天文馆星空下,而是在这片咖啡香气中,在他点击“发送”时打响了第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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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aito回到学院安排的临时宿舍。简洁的单人间充满纳罗迪亚式的冰冷效率。他拉上窗帘,房间陷入黑暗。
脱下不合身的制服,露出精悍上身。除了金属左臂,身上布满大小伤疤——枪伤、刀伤、能量武器灼痕。每道伤都是万井街生存的勋章。
浴室里,冰冷净水当头浇下。他需要这样彻底冷静,洗去伪装疲惫,也洗去心中不该有的动摇。
诺克莱尔课堂上的话像根针,扎进灵魂缝隙。他比谁都懂“存在许可”。三年前为给妹妹凑治疗费接自杀任务失去胳膊。为活下去继续赚钱,他背负重债换上这条“下忍”义体。
从那天起,他成了全知公司的“用户”。身体不再完全属于自己。月收入三分之一用于还贷和“服务费”。他拼命接任务,只为不被系统判定“失信”,不让胳膊变废铁。
他憎恨这种感觉。所以渴望去冬港,那个据说保留旧时代气息的地方,没有天幕和世界树,人们可以钓鱼、喝茶、虚度光阴的地方。
他原以为自己与诺克莱尔截然不同:泥潭佣兵与云端天才。但现在发现,他们或许是同类——被无形锁链捆绑、试图挣脱的囚徒。只是诺克莱尔用思想为武器,他选择暴力。
水流停止。Kaito擦干身体换上黑衣坐回终端前。“嗅探犬”监控界面一片平静,显示目标尚未打开文件。
这正常。目标谨慎。他需要时间消化。
他打开加密文件,里面是妹妹的照片。笑容甜美的女孩,背景是迩洙礁群岛的碧海蓝天。旁边是她最近的信息:
【哥,医生说我恢复很好,半年后可能痊愈。你不用太辛苦,钱差不多够了。】
Kaito眼神柔和。这是他内心唯一的净土。他回复:
【不够。想给你在冬港买带花园的房子。】
发送完毕关闭文件。眼神重归冰冷坚定。
为这个目标,他可以毁掉任何人。哪怕那人让他产生一丝敬佩。
突然,监控界面闪烁。红色警报弹出:
【“嗅探犬”已被激活。】
Kaito精神一振。鱼儿上钩。
但下一秒他脸色骤变。屏幕上,“嗅探犬”信号没有潜伏,反而在陌生高权限虚拟环境中被强制激活,被无数诡异复杂的分析程序包裹拆解。
“嗅探犬”像被扔进强酸池,几秒内分解得干干净净。
更可怕的是,一股强大到无法理解的数据流顺着量子隧道连接反向追踪而来!
Kaito瞳孔紧缩。汗毛倒竖。这不是诺克莱尔的手笔!十五岁少年绝无如此恐怖的计算力和诡异工具!
“该死!”
他怒骂一声,毫不犹豫砸向终端物理断路器。在被锁定前必须切断所有网络连接。
Kaito的拳头重重砸在终端机的物理断路器上,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屏幕瞬间漆黑,房间内所有的电子设备也一同陷入死寂。只有窗外纳罗迪亚永恒的人造星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冰冷的线条。
黑暗中,Kaito背靠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冰冷的金属地板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寒意,但他浑然不觉,胸腔中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耳边是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不是因为恐惧……万井街的枪林弹雨他都闯过来了,而是因为一种近乎本能的、面对未知巨兽时的战栗。
“那不是诺克莱尔……”他低声自语,声音在绝对安静的房间内显得异常清晰。刚才那股反向追踪而来的数据流,其磅礴、古老且带着一丝非人冷漠的气息,绝非一个十五岁少年所能驱动。那感觉……更像是在面对世界树系统本身,或者某种沉睡在城市核心的古老意识。
他闯入的不是一个新生天才的私人领域,而是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更深层次的棋局。凯兰那个蠢货,究竟让他卷入了什么样的麻烦?诺克莱尔背后站着谁?是学院里某个隐世的巨头,还是……利莫里亚?
想到利莫里亚,Kaito的眼神更加凝重。这个神秘的组织名义上负责维护世界树系统的平衡,是海德拉城秩序的最高守护者。但他们行事诡秘,极少直接介入具体事务。如果刚才的反击来自利莫里亚,那意味着诺克莱尔的重要性远超想象,或者,他和他背后的人正在做的事情,已经触及了利莫里亚的底线?
“不,不像……”Kaito迅速否定了这个想法。利莫里亚如果出手,绝不会只是摧毁一个探测程序那么简单。他们的风格更倾向于……抹除。无声无息地让目标连同其存在痕迹一起消失。刚才的反击虽然强大,却更像是一种警告,一种带着研究性质的、精准的“手术刀”式的处理。
是诺克莱尔的导师?那个叫索恩的博士?资料显示他是个怪人,技术实力深不可测。如果是他,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一个隐藏在学院深处的技术大拿,发现了弟子的异常,顺手清理了门口的苍蝇。
Kaito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恐慌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重新评估局势。
首先,伪装身份可能已经暴露。那个“洛都大学助教”的身份经不起深入调查。他必须做好随时撤离的准备。
其次,任务目标需要调整。直接针对诺克莱尔的数字渗透已经证明是自杀行为。或许……应该从物理层面入手?或者,利用诺克莱尔身边的弱点?那个叫莉娜的女孩?
但Kaito内心深处,一丝犹豫正在蔓延。诺克莱尔在课堂上的话,像一根刺,扎进了他自以为早已麻木的心脏。“存在许可”……他抚摸着自己冰冷的左臂,全知公司的logo在黑暗中仿佛在隐隐发烫。他自己何尝不也是一个被“许可”束缚的囚徒?为了妹妹,他心甘情愿戴上这枷锁,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感受不到它的重量。
摧毁一个看清了这枷锁本质、并可能试图打破它的年轻人……这真的只是为了钱吗?还是说,他在帮助凯兰那样的既得利益者,维护这个他自己也憎恶的体系?
黑暗中,Kaito苦笑了一下。真是讽刺。他一个双手沾满污秽的佣兵,竟然开始思考起道德和立场了。是纳罗迪亚这过于洁净的空气让他变得软弱了吗?
不,是那个叫诺克莱尔的少年,他身上有一种东西,一种在废都和天云城都极其罕见的、纯粹而危险的东西——他不甘于被定义,不甘于被束缚,哪怕面对的是整个世界树系统。
Kaito重新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望向外面那座悬浮在云端、散发着圣洁光芒的城市。纳罗迪亚……这里的光明之下,隐藏着比他熟悉的黑暗街区更深的阴影。
他得活下去,完成任务,拿到钱,带妹妹去冬港。这是他的执念,他的“船票”。但在那之前,他需要更小心,更聪明。他不再是猎犬,而是误入巨兽领地的孤狼。他需要弄清楚,这片领地的规则,以及那头守护着猎物的巨兽,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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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索恩博士那间堆满电子垃圾的实验室深处。
诺克莱尔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前,看着上面如同烟花般绽放又迅速湮灭的数据流。索恩博士坐在他旁边一张破旧的旋转椅上,手里拿着一个能量棒,吃得啧啧有声。
“啧啧,赤潮公司的‘魅影’系列,第七代‘嗅探犬’子程序。手法挺专业,伪装得也不错。可惜啊,遇到了我老人家。”索恩博士舔了舔手指,语气带着一丝戏谑,“你小子挺会惹祸啊,这才几天,就把天云城的专业佣兵引来了?还是凯兰那小子雇的?阿瑞斯工业的败家子,钱多得没处花了吗?”
诺克莱尔没有回答博士的调侃,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屏幕的分析报告上。“老师,能追踪到信号源吗?”
“断得太快了,物理断电,是个老手。”索恩摇摇头,“只能确定最后信号消失在访问学者宿舍区。范围太大了,而且对方现在肯定像受惊的兔子,躲得更深了。”
他转过头,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盯着诺克莱尔:“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你为什么要把这颗‘炸弹’扔给我?你自己处理不掉?”
诺克莱尔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我想知道您的反应。也想确认,学院,或者说利莫里亚,对这类事件的容忍底线在哪里。”
索恩博士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堆满杂物的实验室里回荡:“好小子!试探我?还想把利莫里亚扯进来?胆子不小!”
笑罢,他表情变得有些玩味:“你觉得,利莫里亚为什么会对‘幽灵’以及我们……嗯,姑且称之为‘探索’行为,视而不见?”
这正是诺克莱尔心中最疑惑的地方。利莫里亚作为世界树的维护者,理应清除一切威胁系统稳定的因素,包括那些数字幽灵,以及像他和索恩这样试图窥探世界树核心秘密的人。
索恩博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觉得世界树系统是什么?一个超级AI?一台巨大的计算机?”
诺克莱尔沉吟片刻:“根据公开资料,它是管理海德拉城一切基础设施、社会运行和资源分配的终极算法集合。”
“公开资料?哼,那只是冰山露出水面的一角,而且是粉饰过的一角。”索恩博士嗤笑一声,“世界树……它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古老、复杂,甚至……‘活着’。它不是被‘创造’出来的,更像是被‘发现’,或者‘唤醒’的。哈图尔和奥索斯与其说是它的建造者,不如说是它的第一批‘管理员’。”
他指了指屏幕上已经被分解的“嗅探犬”残骸:“利莫里亚的核心使命,并非维护一个死板的程序,而是确保世界树这个庞大而古老的‘存在’的稳定与平衡。它就像……嗯,就像一个生态系统的守护者,而不是一台机器的维修工。”
“生态系统?”诺克莱尔捕捉到了关键。
“没错。那些‘幽灵’,那些试图窥探、控制甚至唤醒世界树深层意识的力量,包括我们,在利莫里亚看来,或许都是这个生态系统的一部分。”索恩博士的眼神变得深邃,“只要不触及核心,不引发系统性的崩溃,一些‘菌群’的活动,甚至偶尔的‘病毒’,只要在可控范围内,它们可能认为这有助于系统的……‘免疫力’,或者能帮助它们更好地理解世界树本身的奥秘。这是一种极其冷酷和宏观的视角。”
诺克莱尔心中豁然开朗。利莫里亚并非无知或无暇顾及,他们可能是在以一种更高的维度观察着一切。他们默许索恩的研究,或许是因为索恩的探索方式相对“温和”,更像是在“研究”而非“破坏”。而那些“幽灵”,只要没造成大规模灾难,也可能被视作一种值得观察的“现象”。
“所以,我们是在利莫里亚默许的界限内跳舞?”诺克莱尔问。
“可以这么理解。但这个界限非常模糊,而且随时可能改变。”索恩博士表情严肃起来,“一旦我们的行为被判定为可能引发‘系统性风险’,利莫里亚的清除程序会毫不犹豫地启动。就像他们处理掉马基雅维利和囚禁普罗米修斯一样。记住,我们是在刀尖上行走,诺克莱尔。”
他顿了顿,看着诺克莱尔:“现在,你明白了吗?为什么我不会轻易去动那个叫莉娜的女孩?她不仅是诱饵,也是我们观察‘幽灵’生态、理解利莫里亚容忍度的一个窗口。动了她,可能会打破微妙的平衡。”
诺克莱尔点了点头。索恩博士的解释填补了他世界观中关键的一环,也让他的处境更加清晰——他既是探索者,也是被观察者;既是棋手,也可能随时变成棋子。
“那这个佣兵,Kaito,我们怎么处理?”诺克莱尔将话题拉回现实。
索恩博士摸了摸下巴:“暂时不用管他。经过这次教训,他应该会收敛很多。凯兰那边,我会找个机会‘提醒’一下他,让他别玩火自焚。至于你……”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诺克莱尔:“继续你的研究。那个‘幽灵’的代码样本分析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
诺克莱尔走到另一台终端前,调出了他的分析数据:“它的结构非常奇特,具有极强的自适应性和模因污染特性。更关键的是,我在它的底层逻辑里,发现了一些……不属于已知任何编程语言的符号碎片,它们更像是一种……古老的象形文字,或者某种仪式符文。”
索恩博士凑近屏幕,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符文?关联到世界树的底层协议了吗?”
“正在尝试匹配,但数据库权限不够。”诺克莱尔坦言,“需要更深的访问级别。”
索恩博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好吧,小子,你证明了你的价值和……胆量。我会给你开放一部分我私人数据库的权限,里面有一些……我从特殊渠道收集的,关于世界树早期架构和利莫里亚早期记录的碎片信息。记住,这些东西见不得光,一旦泄露,我们都得完蛋。”
诺克莱尔的心脏微微加速。这无疑是他踏入纳罗迪亚以来,获得的最重要的钥匙,通往核心秘密的钥匙。
“我明白。”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诺克莱尔怀中的旧终端轻微震动了一下。不是学院配发的那个,而是他从废都带来的、经过自己彻底改造的设备。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来瞥了一眼,是一条来自莉娜的加密信息,通过他给她的那个量子贴片发送的。
信息很短,只有几个字:
【他又联系我了。很微弱,但和以前不一样。感觉很……焦急。】
诺克莱尔眼神一凝。幽灵并没有放弃莉娜这个“信标”,而且似乎因为之前的受挫而产生了新的变化。
他抬头看向索恩博士:“老师,诱饵似乎开始起作用了。鱼儿……可能要咬钩了。”
实验室里,一老一少两位探索者,在堆积如山的陈旧设备包围下,目光交汇,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闪烁的、混合着警惕与兴奋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