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拳之渡》伍 PS：徐拉拉出手，苏打嗷嗷叫！

第五章：暗夜与背叛

洛阳，这座千年古都，尚未从"除魔庆功宴"的喧嚣中完全苏醒，却又被一种更为隐秘的紧张气氛所笼罩。蜘蛛侦探选择的藏身处，是南市一间不起眼的绸缎庄后院，这里人来人往，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空气中弥漫着新织品的味道，掩盖了阴谋的气息。

计划在蜘蛛侦探近乎苛刻的推演下，一丝不苟地推进着。他如同一个最高明的导演，分配着每一个角色，计算着每一刻时机。

"庆功宴设在洛阳行宫的正殿，戌时三刻开始。"蜘蛛侦探在油灯下铺开一张他亲手绘制的行宫布局图，线条精准得如同工笔刻画，"我需要在亥时初，宴会气氛最热烈、守卫最为松懈时，潜入位于东偏殿的盟主书房。根据情报，宋青书与各方势力的秘密账册，就藏在他书案下的暗格里。"

他的手指点在图纸上的一条细线："这里，有一条废弃的暖道，直通书房后墙。入口在行宫西侧御花园的假山群中，已被藤蔓遮掩，地图上并无标注。这是我三天前'散步'时发现的。"

拳拳、苏打、司马锋，甚至叶黎，都凝神听着。烛光在蜘蛛侦探平静无波的脸上跳跃，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算盘，而非活生生的人。

"苏打，司马锋，"蜘蛛侦探看向两人，"你们在戌时正，于行宫正门前的天街制造混乱。不必死战，动静越大越好，吸引至少三分之二的巡逻守卫注意力即可。持续时间，一炷香。然后，立刻撤离至预定的甲三号安全点。"

苏打沉默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君心刀的刀柄。司马锋则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脯，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眼中战意熊熊："包在俺身上！定叫那些龟孙子忙得脚不沾地！"

"叶黎公子，"蜘蛛侦探的目光转向叶黎，语气依旧平淡，"你的任务最关键，也最危险。我需要你在亥时初，准确地将这包'失魂散'投入行宫主殿侧厅的香炉中。"他推过去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蜡丸，"此散无色无味，吸入者会精神恍惚半柱香的时间，不会昏厥，但足以让大殿内的守卫和宾客反应迟钝，为我潜入和撤离创造窗口。时机必须精准，早一刻易被察觉，晚一刻则意义全无。"

叶黎接过蜡丸，指尖微微有些冰凉。他抬起眼，看了看蜘蛛侦探，又飞快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苏打，最终将目光落在拳拳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挣扎，有一闪而过的愧疚，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角落后的冰冷决绝。他轻轻"嗯"了一声，将蜡丸紧紧攥在手心。

"拳拳少主，"蜘蛛侦探最后看向拳拳，"你留在丙二号观测点，密切关注行宫方向的信号。当我成功取得账册，会释放一枚绿色信号焰火。届时，你需要立刻前往行宫前广场，在人群因混乱和'失魂散'效果而躁动时，现身指控。你的话，加上我随后公布的铁证，足以让宋青书身败名裂。"

计划周密，环环相扣。似乎没有任何纰漏。

然而，就在行动前夜，子时刚过，万籁俱寂。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绸缎庄后院，融入洛阳深沉的黑夜。是叶黎。

他在一名突然出现的、面无表情的灰衣人引领下，穿过数条寂静无人的小巷，最终来到一座门庭冷落、毫不起眼的宅院前。灰衣人推开虚掩的木门，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消失在阴影中。

宅院的正堂内，只点着一盏孤灯。宋青书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身上依旧是一袭素雅的长袍，仿佛只是一位深夜未眠的雅士。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身，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混合着惋惜与宽容的笑意。

"叶公子，深夜冒昧相邀，还请见谅。"他的声音温和，听不出半分敌意，"请坐。"

叶黎没有坐，只是警惕地看着他，手按在腰间藏着的淬毒匕首上。

宋青书不以为意，自顾自地在灯旁的檀木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紫砂壶，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至桌案对面。

"叶公子是聪明人，苏少侠更是人中龙凤，阴刀派未来的希望。"他轻轻吹开茶沫，语气如同闲话家常，"何必为了一个注定要覆灭的魔教，一个......与苏少侠过往甚密、甚至可能影响你们感情的人，赌上自己的一切，赌上苏打的大好前程，甚至......赌上阴刀派的百年基业呢？"

他的话语如同柔软的蛛丝，一点点缠绕上叶黎的心脏。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敲打在他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欲望之上。

"只要叶公子明日，在关键时刻，稍微......帮宋某一个举手之劳。"宋青书抬起眼，目光平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宋某不仅可以保证苏少侠与阴刀派安然无恙，日后更可保阴刀派在联盟中地位超然，资源倾斜。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一种魔鬼般的诱惑，"而且，那个总是横亘在你们之间的拳拳，也将永远消失。从此，苏打眼中，便只有你一人。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

叶黎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宋青书描绘的未来，安稳，荣耀，独占苏打的爱情......与他此刻提心吊胆、朝夕不保的逃亡生活，形成了无比残酷的对比。对失去苏打的恐惧，对拳拳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嫉妒与怨恨，如同毒藤般疯狂滋长，缠绕着他的理智。

他想起苏打看着拳拳时，那偶尔流露出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眼神；想起自己无论多么努力，似乎总也无法完全取代拳拳在苏打心中那份特殊的位置；想起阴刀派师门长辈期盼的眼神......

内心的天平，在巨大的诱惑和深切的恐惧下，彻底倾斜。

他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最终，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低不可闻、却足以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字：

"......好。"

宋青书笑了，那是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温和而残酷的笑容。他轻轻举杯："那么，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叶黎没有碰那杯茶，他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了这座令人窒息的宅院，身影重新没入黑暗，只是那背影，带上了无法摆脱的沉重与决绝。

次日，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洛阳行宫灯火通明，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宾客谈笑风生，一派盛世华章。

戌时正，天街方向准时传来巨大的喧哗和兵刃交击之声，火光隐隐，苏打与司马锋成功制造了混乱。

亥时初，叶黎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混入了行宫侧殿，将那枚蜡丸内的"失魂散"，准确无误地弹入了巨大的鎏金香炉中。无色无味的粉末混入袅袅香烟，悄然弥漫开来。

一切，似乎都在按照蜘蛛侦探的剧本上演。

拳拳在观测点，紧张地注视着行宫方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一道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绿色光点，在行宫东侧上空一闪而逝！

信号！蜘蛛侦探得手了！

拳拳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激动和决然。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便于行动的夜行衣，毅然向着行宫前广场的方向潜行而去。

广场上，因为天街的混乱和殿内隐约传来的骚动（失魂散开始起效），已经聚集了不少惊疑不定的宾客和守卫，人声嘈杂。

拳拳看准时机，从一处阴影中猛地跃出，落在广场中央一座石台上，运足内力，清越的声音瞬间压过了嘈杂：

"诸位江湖同道！请听我一言！我乃魔教少主拳拳！今日在此，便要揭穿武林盟主宋青书的伪善面目！他......"

他的声音清朗，带着悲愤与决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就在他刚刚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的这最关键的一刹那——

一直悄然跟在他身后，仿佛同样紧张戒备的叶黎，眼中闪过一丝彻底泯灭情感的冰冷与狠厉。

他出手了。

快如闪电，悄无声息。

纤长的手指蕴含着阴寒诡谲的内力，精准无比，而又狠辣决绝地，点在了拳拳背后几处至关重要的大穴之上！

天竺点穴指！

拳拳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气劲瞬间透体而入，封死了他的经脉，周身气血骤然凝固，刚刚提起的内力瞬间溃散。他身形一僵，后面所有指控的话语，都被死死堵在了喉咙里。他难以置信地，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身后那个他曾视为同伴的男子。

他看到的，只有叶黎那双充满了复杂情绪——有快意，有恐惧，有解脱，更有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却唯独没有半分犹豫和后悔的眼睛。

"对......不起......"叶黎的声音低得只有拳拳能听见，带着一丝颤抖，却更显其选择的坚定，"但我......不能拿苏打......冒险......"

完了。

拳拳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这两个字在疯狂回荡。

"拿下魔教余孽！"

几乎是同时，宋青书威严而冰冷的声音，如同寒冰坠地，从高处传来：“冥顽不灵，格杀勿论！”

埋伏在四周的武林盟高手，如同早已等待多时的猎豹，从四面八方蜂拥而出！杀气瞬间如同实质般笼罩了整个广场！

“苏打，你的红尘侠梦斩，今日便由老夫来破！”

一声暴喝如雷，只见一个手持乌黑长棍、须发皆张的老者率先冲出，正是有“百人斩”之称的徐拉拉！他身形如电，无名棍法施展开来，那乌黑长棍竟无固定招式，时而如灵蛇出洞，刁钻狠辣，时而如泰山压顶，势大力沉。最可怕的是，他棍风所及之处，竟隐隐能干扰、甚至撕裂对手的护体罡气！

苏打刚想挥刀迎敌，徐拉拉的棍影已如附骨之疽般缠了上来。“砰！”一棍点在君心刀侧面，一股诡异的震荡之力传来，竟让苏打凝聚的刀罡微微一滞，红尘侠梦斩那燃烧气血的磅礴罡气，竟被这诡异的棍法隐隐克制，难以完全爆发！苏打被迫陷入缠斗，他刀法虽精妙，却每每在关键时刻被那根诡异的乌黑长棍打断节奏，仿佛一身力气打在棉花上，憋屈无比，只能眼睁睁看着拳拳的方向，心急如焚。

“司马家的疯狗，你的对手是我！”

另一侧，一个手持燃烧着烈焰般长刀的壮汉——“烈焰刀”斑马，狂笑着拦住了想要冲向拳拳的司马锋。他刀法狂暴，正是狂沙一丈刀，每一刀劈出，刀身上的烈焰便炽盛一分，他的气势也随之节节攀升，仿佛沙漠中卷起的风暴，越战越勇！

“给俺滚开！”司马锋怒吼，不顾伤势，焚莲刀带着惨烈的气势硬撼而上。两柄大刀轰然相撞，火星四溅！司马锋凭借燃木刀法残存的余力，初期竟与斑马拼得旗鼓相当。但斑马的刀势如同叠浪，一刀强过一刀，烈焰灼烧着空气，而司马锋重伤之躯，气血已然亏空，每一次硬拼，都让他伤口崩裂，鲜血汩汩流出，脸色越来越苍白，显然无法持久，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蜘蛛侦探身形如鬼魅，试图绕过战团直取宋青书或营救拳拳。然而，一道凌厉的枪影如梨花暴雨般封锁了他的去路。

“你的计算，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意义。”

说话的是一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鸷的中年人，“阴佬”巴赫。他手中一杆浑天梨花枪使得出神入化，枪尖抖动，化作漫天寒星，更棘手的是，他的枪法蕴含着一股诡异的粘稠力道，不仅能精准地挡住蜘蛛侦探素弦剑每一次刁钻的刺击，更能将部分攻击力道巧妙地反弹回去！

蜘蛛侦探的眉头第一次紧紧皱起。他的无名剑法本擅长扰乱敌人心神，制造破绽，但巴赫的枪法如同一个密不透风的漩涡，既能防御又能反弹，让他的计算和干扰难以奏效，仿佛每一剑都陷入了泥潭，束手束脚，无法发挥真正的威力。

而最残酷的一幕，发生在玉台之上。

“刽子手”老腊月，一个面容枯槁、眼神残忍的老妪，手持一根闪烁着幽兰光泽的九香兰灵鞭，冷笑着走到被缚的逆天神王面前。

“逆天老贼，看看你宝贝儿子的狼狈样！”她沙哑地笑着，手腕一抖！

“啪——！”

鞭子如同毒蛇般抽在逆天神王早已伤痕累累的背上，瞬间皮开肉绽，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那“九香兰”似乎带有某种加剧痛苦的毒素，让逆天神王即便意志如铁，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

“爹——！！！” 正被宋青书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龙王枪逼得步步后退、险象环生的拳拳，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脏如同被狠狠撕裂，目眦欲裂地嘶吼出来，招式瞬间大乱。

“与我交手，也敢分心？”宋青书冷笑，枪势更疾，如同惊涛骇浪，瞬间在拳拳身上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不要！住手！放开我爹！”拳拳几乎崩溃，他想要冲向玉台，却被宋青书的枪影死死拦住。他每一次奋不顾身的冲击，换来的都是更重的伤势和宋青书更凌厉的反击。而老腊月似乎很享受这种精神折磨，鞭子一下接一下，不紧不慢地抽打着逆天神王，那清脆又残忍的鞭笞声，混合着拳拳绝望的嘶喊，成了压垮主角团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打被徐拉拉死死缠住，无法脱身；司马锋在斑马愈发狂猛的刀势下摇摇欲坠；蜘蛛侦探被巴赫的浑天梨花枪所困，智谋难以施展；而核心拳拳，更是承受着武力与精神的双重碾压，步步败退，血染衣袍。

联盟，在即将触摸到胜利曙光的顶点，在外力与内奸的双重打击下，轰然崩塌，碎得如此彻底，如此讽刺。

希望，再次被最信任的人，亲手推入无底深渊。拳拳在无边的绝望、背叛的剧痛与对父亲境况的揪心中，眼前一黑，最后看到的，是父亲饱含痛苦与担忧的眼神，以及宋青书那志得意满的冰冷笑容，随即失去了所有意识。

黑暗，吞噬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