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今天一大早我便醒了,躺了一会儿不见睡意,便起床做饭。院子里依旧黑蒙蒙的,冬天的早晨总是要比其他季节更漫长一些。灶里的木柴哔哔剥剥响着,偶尔有星点火花蹦起来,被灶膛挡回去。小时候大人做饭是要有个烧火的在旁边的,每次这种活都是我做。我想兴许我在烧火这件事上有些天分,直到长大了,才知道原来大人们只是不想让我出去乱跑。然而这也不能说明我烧火的技术差,毕竟过年时,在一群会乱跑的孩子里,大人还是会选中我去厨房当助手。
依旧是画画富哥
小会,山崖的风像夜晚的列车一样呼啸而过,留下秃头的树。夜里的树影张牙舞爪,加上风声,真有些恐怖电影的氛围。到了这个年纪,我已经不会为虚无的鬼神之说而害怕了,但是风声为冬天更添了一丝寒意。你是怕鬼的,你从来不敢听我们讲鬼故事。每当我们讲鬼故事的时候,你就会躲得远远的,远远看着我们。今天羽星被胡力的鬼故事吓得跳起来的时候,我忽然就想到了你,想着你滴溜溜看着我们的眼睛。
小会,尽管许多树的叶子都落了,山仍然是绿色的,只是与夏天相比,变成了暗沉的绿。似乎到了冬天,那些不落叶树木的叶子颜色都变深了,兴许是植物的保暖手段。这样的猜想得到了小毛球和羽星的认可,他们拉上流光和小花,去向小黑借来了许多树枝和干草。“我们来给树做衣服!”流光兴冲冲地说。哦,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但山上的树和山下的不同,也需要衣服吗?
小会,小时候曾经无数次想,如果能把夏天的风存到在冬天放出来,再把冬天的风存起来放到夏天就好了。这样冬天不会冷,夏天也不会热。大约十一二岁左右,我仍然抱有这样的幻想,直到学了科学和地理才知道,原来风是无法被储存的。今天桃子叫嚷着冷,背着书包上来画画的小岩说:“要是能把夏天的阳光捉起来放到冬天就好了。”我恍惚回到了小时候,跟你讨论这些天马行空的可能。
小会,日光之下暖融融的,但清早的日光无论如何也暖和不起来。我出门接水,水管竟然冻上了,只好去溪边接了桶水回家烧热。许久没见婼娺,兴许她又在哪个地方睡觉去了。前些日子见到的刺猬头母女,今早遇到了其中那位年轻母亲,她朝我打了个招呼,走了。远风慢悠悠地过来:“你们已经认识了,胡力还让我来介绍你们认识呢。”我摇头:“只是路上见过一次,不知道名字。”远风“哦”了一声,给我介绍:“那是猎姐,她女儿叫淘淘。”忽而小声对我说,“你可要小心点,她可真是淘气。”
小会,冬日的阴凉地可真冷啊,跟被太阳照射到的地方完全不一样。今天的风很大,槭树头顶的叶子被吹落了,光秃秃的,像“地中海”的老头。小毛球个子长了不少,豆豆指着元宝槭的树冠笑他:“跟小毛球掉毛的时候一样,光秃秃的。”“他这么小也脱发?”彩锦问,流光和露珠闻言也扭头看向小毛球。豆豆哈哈大笑起来,小毛球涨红了脸扑过去要捂他的嘴,两个人便追赶起来。
小会,天很晴朗,但是也很冷。我窝在家里不想出门,还是小毛球穿得毛茸茸的来把我拉走了。所有人都在山坡上晒太阳,豆豆在地上挖了个坑,原来在烤红薯和土豆。想起前几天买的嫩玉米,我起身想回去拿,桃子自告奋勇:“我去!我跑得比你快!”胡力点点头,指着桃子对我说:“他跑得快,让他去拿。”果然没一会儿,桃子就拿着玉米回来了。他远远地直接把玉米扔进灶坑里,溅得大家浑身是灰。
小会,早上下了点小雪,没等人好好欣赏,就停了。只有树叶和草叶上偶尔还残留一些小雪花,等人凑近去看,便也化了。远处传来狼的哞叫声,还有鸟禽的鸣啼。几只红尾山雀在那边的灌木上停歇,边啄食树枝上的果实,边机灵的左右环顾。我把院子里的落叶清扫了,去年铺的石子路依旧整洁。小白和小黑送给我的那些好看的石头,也依旧泡在水里被浸出奇异的纹路。
小会,霜和晨雾都降落在山里,缥缈如梦。几只麻雀蹲在地上觅食,人走近了也没发现。山楂仍旧在树上挂着,像一树红灯笼,在低调的秋天十分夺人目光。鹅掌楸的叶子掉光了,高高的树干立着,跟枫杨彼此不相上下。一只刺猬从身旁的灌木丛慢吞吞跑过,吓了我一跳,怎么这么冷的天,刺猬还敢出来呢?你墓前开了我不认识的野花,紫红色,矮矮的,长着一副坚韧的模样,我便没有除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