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会,楝的叶子不再是翠绿,而是仿佛覆盖了一层薄灰的绿色。柿子长出来了绿色的果实,山下的市场里已经有卖熟柿子的了。枣树的枝干灰扑扑的,红绿斑驳的枣子在树枝上挂着,被鸟啄得东一口西一口。昨夜我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绿色的龙,在树林里繁茂的树冠里穿行。或许我也是别的东西,一个绿色的、有韧劲的条状物,在风里游动。小花说兴许是我要长个儿呢,“晴姥姥说的!”她斩钉截铁。
小会,今早起来我的头昏昏沉沉,像是没睡好。走到院子里,发现院子里的落叶比前两天又多了。现在还不算真正的秋天,气温仍然在三十度以上,山上大约比山下凉快好几度。小黑默不吭声抱着一篓鱼过来,还是小花帮他解释说:“这是他自己捉的,想让你帮他烤一条,剩下的都送给你。”我点点头,问他:“叫大家一起来吃可以吗?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小黑点点头,说:“不叫妮妮!”小花偷偷告诉我:“小黑上次跟妮妮比捉鱼,输了呢!”
小会,一只蝉落在院子里,没一会,被一只鸟儿叼走了。紫薇在墙边开得热烈,粉的、紫的、白的花团锦簇。我没有特意去修剪它们,因此它们长得野蛮,不如城市里的行道木观感好。树就是树,没有人类他们也活得好好的,甚至更好。你墓前的香樟红了一些叶子,我摘下来写上字,夹进书里,就像你从前那样。书页里的树叶渐渐褪色,文字沉淀进叶脉中,不会干枯,也不会消失。
小会,天气一波热一波凉又一波热,衣服也跟着增增减减。弥姑娘拿着一支满是黄色叶子的槐树枝来。小毛球想要,胡力揶揄他:“树枝有什么好的?”“我就是喜欢!”小毛球喊道。“我也觉得好看。”旁边画画的小花头也不抬。小毛球更有气势,高昂着头看胡力。弥姑娘乐呵呵地把树枝给小毛球,小毛球接过就去跟小花嘀嘀咕咕了半天。
小会,听说更南的南方,夏天很长,连冬天也没多冷。树木繁茂,到处都是森林。只是蛇虫鼠蚁也多,我怕这些动物,所以大概是不适合待在南方的。树木一茬接一茬地长大,就像孩子一样。树木也一茬接一茬地离开,就像我们一样。等到了冬天,留鸟留在这里,但更多的鸟儿四处迁徙。燕子在河面低低地飞着,连小毛球也学会了严肃地念“逝者如斯夫”。
小会,今天一大早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我出去一看,一堆人在社神树下争吵。寒影和羽星气冲冲地面对面站着,一群黑衣服的孩子站在寒影背后蓄势待发。羽星背后也站着几个个子高高的年轻男女,昂着头不看对面。瑶瑶站在两队人中间,时不时地抬头看看社神树。小花和小毛球从远处跑过来大喊着:“晴姥姥来啦——”两队人倏忽散开,隐没在树林里不见了。
神仙山友!!
太喜欢了!指路神仙山友→
小会,昨天忽然降温,于是今天我穿了长袖。没想到又突然升温,我在山上热得出汗。小花从河边回来,给我带了几个半透明的石头,对着光看去,朦朦胧胧的,像夜晚云朵半遮的月光。原和阿月站在山坡上聊天,隐隐约约传过来几句,我听清了。寒影和羽星今天上午在河边打架,羽星的头发被拽掉了好几根。寒影瘦瘦高高的,平时不爱说话,没想到也会跟其他人打架。我没继续听,上山去了。
小会,昨夜月亮在鱼鳞云的背后若隐若现,她或许是在等风来。今早起来,听宋先生说黄茵茵大半夜的在水潭边唱歌,吓的小花和小毛球做了一夜噩梦。直到早上黄茵茵才哭哭啼啼地走了。瑶瑶去问她,她却说自己没有半夜去水潭边唱歌,这就怪了。直到胡力从社神树上把偷笑的桃子抓下来,一切才真相大白。弥姑娘盘起胳膊,沉思了一会儿,拉着阿原走了。阿月看着她们的背影发了会呆,突然就笑了一声,吓得远风一激灵。
小会,今早我开门的时候,一个影子忽然闪过,吓了我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小黑。他蹿到门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我几乎没听清。最后才明白他的风筝挂树上了,找我借梯子。“小花会爬树,可是她去隔壁山了。桃子也会爬树,可是桃子正被晴姥姥罚写大字呢。”说到这儿他又“哈哈”大笑起来:“谁让他到处学别人说话的!”我也笑起来,扛着梯子陪他去林子里摘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