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同人新坑

深夜，老破酒馆的窗棂在暴风雨中颤抖，铁锈爬满的铁钩艰难的完成着“关”这个动作，风像魔鬼那样嘶吼。老比尔一身水汽的打开酒馆的大门，身后猝不及防一个炸雷，闪电的余光将他的身形衬托的越发佝偻。

“嘿，老伙计。”老大卫一边和他打招呼，一边从吧台下端出一杯劣质浊酒。你很难分清两人到底谁更老，他的皮肤像树皮一样爬满了粗糙的沟壑。等到比尔走近了，他浑黄的眼珠动了动，“我们这儿，也划到危险区了？”

老友的腰上反常的别着一把枪，这把枪是他儿子的遗物。他的儿子死前在义军那里担任着不低的职位，死后还专门有人把遗物送回来，这把枪本来应该投入战场继续利用，但那时义军的颓势还没有现在那么明显，加上这是寥寥几样遗物中最贵重的东西了，也就一起送了回来。

“血肉之躯怎么能打得过钢筋铁骨呢。”老比尔艰难的坐到破旧的高脚木凳上，木凳晃晃悠悠嘎吱嘎吱的响了一阵，最终消停下来。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火烧的感觉从喉咙一路往下穿肠入肚，勉强给了他几分活的感觉。

大卫知道好友的意思，这场来自阴沟的反抗战争在打响第一枪的时候似乎就已预示着失败的结局。然而上面那些人一开始就没打算给他们留活路，AI彻底替换手工服务业劳动之后，他们这些穷人就被集中到了污染最严重的地方，并彻底与“上面的世界”隔绝开了。

当时被宣传的天花乱坠的“补助计划”其实是一场极其残忍的“清洗计划”，简而言之，他们被抛弃了。

联邦政府的补助连年缩水，直至前些年彻底没影。他们往这里倾倒垃圾，排放污水，在人为设立的界限中派机器人驻守，不小心越界的人就会被彻底抹杀。

即使这样，他们也没有动反抗的念头，上面的人早已将自己与机器融合，利用改造胚胎而变得更完美的“新生计划”已经迭代了好几代。他们在那些人眼里是彻头彻尾的土著，那些人把他们划归为初代种，拒绝承认他们是同一种生物。

可是就在不久前，他们看不见太阳了。

“你知道前线的情况吗。”大卫咳嗽了几声，打破了沉默。他咳嗽的这几声带动他全身骨骼的运动，关节之间仿佛缺少润滑油的生锈钢管，动一下就嘎吱的响一下。尽管他们在宣战的同时破坏了污水废气的传导管，但这里的气候在经年累月的磋磨下已经变得十分糟糕。外面经年累月的酸雨让没有防护措施的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骨骼上的疾病。

比尔的嘴嗫嚅了几下：“伙计，咱们这儿已经快变成前线了。”

大卫的眼圈慢慢的红了，他似乎没能理解老友话里的意思。

又是一阵沉默。

“之前年轻孩子提的……”

“那简直是在胡扯！”老比尔一下子激动的满脸通红，他狠狠的敲了几下杯子，却在扫到外面的景象的时候，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一个在暴雨中蹒跚的瘦骨嶙峋的黑影，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再无一点声息。

“那些外星球流落的药剂也许就是一线生机。”老大卫沉声加重了语气，“为什么人得到动物的能力就比人和机器融合低贱，这就像他们把我们分为三六九等一样不合理。老伙计，我也就算着日子活了，与其不明不白的死，不如给给他们做那个药剂的试验品，留下点希望。”

比尔像第一次认识老友一般上下打量这个人，在比尔的印象中，大卫是惯于向命运妥协的。在联邦军还管辖着他们的时候，他就唯唯诺诺，笑脸相迎。后来他们一群人群情激愤要反抗，他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保持中立。他是最惜命的，常说，人死了就完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过一天是一天，可此时，他诉说着他做下的可能有去无回的决定，就像和他说他要去把窗子关的更紧些一样自然。

“你疯了……”比尔呐呐的摇头，“你知道人会变成没有理智的怪物吗，只要你异变失败了，义军就会一枪崩了你……”

“会比现在更糟吗？”大卫摇摇头打断他，“其实我们都该承认，那些年轻人才是对的。义军能够集结起来都是上面的人没想到我们会反抗罢了，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有胜算。”

停顿了一下，大卫倏的直直的望向比尔的眼睛：“说不定那些不是外星球流落的药剂，而是我们祖先留给我们的这个星球文明最深层的秘密。比尔，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你的儿子死了，我这个酒馆也将不复存在。就算变成怪物被一枪崩了也比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死了好，而且，万一成功了呢。”

“如果异能和兽化真的有那帮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说的那么好，上面那些人为什么不用？说不定那些药剂也是那些人的阴谋，把我们全都变成未开化的野兽正是他们的意愿！你要是去了就是白白送死！”

“坐以待毙也是白白送死。”大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来，像是要把这辈子的浊气都吐出来一样，“我们老了，比尔，我老了，你也老了。”

“……什么？”

“人越老就会越懦弱，你好像压根不记得，我是小伙子的时候，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男子汉。”大卫扯了扯嘴角，牵动了脸部松弛的肌肉，无数褶子堆成一团，“嘿，别垮丧着个脸老伙计，今天这杯酒算我请你。”

暴雨声不知何时替换成了另一种机器震动的嗡鸣声，连续的枪声在不远处响起又迅速消失。一切都预示着之前仅仅联邦是不想管他们，那些大人们厌恶于踏足贫民聚居地而已。当被老鼠扰的烦了，雄狮也会露出它的獠牙，此时他们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也许大卫是对的，比尔想，这是个困境，他们必须破局。

一切也许会好起来，肯定不会更糟了。